李明扯了扯衣服領，一臉心煩氣躁，抬起腳狠狠揣在鐵籠上。
防空洞內發出了回聲，震得張燕母子緊緊抱在一起。
“媽，別怕，表哥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丁遠哭哭啼啼道。
“別怕，媽不會讓你有事。真有事，媽也陪著你一起死！”
“媽，我才剛滿18，我還不想死。”說著，丁遠沖著高杰喊道：“表哥，你救救我們啊！”
李明和高杰對峙著，眼神散發出得意的笑容，“還有十分鐘炸彈就要爆炸了，如果想他們活著，就乖乖鉆進來。別跟我談條件，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我妹被你害那么慘。”
高杰冷聲說道：“你妹不是我害的，剛才我已經說了，你們家破人亡都是毒品害的。
你妹的死和傲龍有關，傲龍一直藏匿在金山角地區，我國軍隊這幾年一直在鏟除他們。”
“哼哼，我可聽說了，傲龍活得好好的，在金山角地區生兒育女，還有好幾個小老婆。
我妹妹卻躺在床上，大小便都要我一個大老爺們伺候，這就是當你們線人的下場！”
“我說了，我們一直在找李芳，這些年從來嗎沒有放棄過。當初她要求當線人，我和她說簽一份協議，如果出現意外，局里可以補償她的家人。你妹很硬氣，說不在乎錢，就是想為緝毒事業盡一份綿薄之力。
她這么說，但我沒有這么做，我一直在和局里做工作，當時很快局里就要答應給她發線人費。沒想到傲龍發現她是線人，那天以后她就銷聲匿跡了.......”
李明不耐煩打住他：“別廢話了，我不問過程，就看結果，結果是我表妹終生都是植物人，需要保姆照顧伺候她。滾進去，我的耐心已經快沒了。”
張燕看向高杰，急道：“小杰，別聽他的，你進去咱們三就都別想活了。”
“表哥，你不是警察嘛，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救救我和媽媽，我想參加高考，我以后一定努力學習，你讓我做多少試卷都行，我不想死，我還年輕.......”
“真啰嗦！”李明舉起斧頭砸向鐵籠，嚇唬了丁遠，小家伙頓時不敢吱聲了。
“再不進去，我可要引爆炸彈嘍！”李明嘿嘿笑道。
高杰冒險問道：“你不怕死嗎？”
“怕啊，但是被警察抓到了只會生不如死，你們一定逼我戒毒。
大不了同歸于盡唄，反正我毒癮犯起來也是生不如死。還是那句話，我們一家人苦命，命運專欺窮苦人。”
李明知道自己不是高杰的對手，一直和他保持距離，避免被這警察上前撲倒。
他現在掌握局勢，身上有炸彈，手里有斧頭，但凡什么都沒了，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他不想去戒毒所，那地方不是人待的，無數次戒毒，他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快點，我數三個數，不進去就同歸于盡！3、2.......”
“我進！”高杰大聲喊道，李明這才松了口氣，額頭和身上已經緊張到濕透了。
“不要啊，小杰，你快跑，還來得及，別管我們了。”
“媽，表哥——”
現場一片混亂，高杰做斗爭了幾秒，朝著鐵籠子走過去。
李明腳底不住移動，生怕高杰反撲他，“快進去，別耍花招，待會兒會有人來接你。”
“m國實驗室的人，對吧？”高杰邊走邊說，“當漢奸戕害自己的同胞，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哼哼，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我爸是個好人，可惜沾了毒品。我也是好人，可惜也沾了毒品。趕緊的，別磨嘰，信不信我砍了他們。”
高杰已經走近鐵籠，李明目不轉睛盯著他，命令道：“進去，自己鎖上！”
“嗯！”高杰看向小姨，小姨瞬間會意。
李明的注意力都在高杰身上，全然沒注意鐵籠里面伸出一雙手。
千鈞一發之間，張燕勇敢伸手死死抱住了李明的雙腿，高杰上前一個猛踹，將瘦弱的癮君子李明成功拿下。
李明被壓在身下，身上的炸藥進入了快速倒計時，高杰從腰間取出手銬將他制服。
“放開我，你放開我，炸彈馬上就炸了，你來不及了。”李明哈哈大笑，看起來已經魔怔，似乎開始犯毒癮了，鼻涕流了出來。
還剩三分鐘，高杰舉起斧頭狠狠砸開了鐵籠上的鎖，“小姨，阿遠，快跑。”
“那你呢，你也一起走，別管他了！”張燕看見李明犯了毒癮，已經開始渾身抽搐。
丁遠抬腳狠狠踹了李明一腳，“讓你打我，讓你打我媽！”
“來不及，快跑！”高杰大聲命令道：“阿遠，拉著你媽趕緊跑。”
丁遠看見炸彈進入兩分鐘倒計時，拉著老媽撒開腿就跑，“表哥，你快點跟上。”
“小杰，快跑！”
李明犯毒癮了，留下他一個人，結局就是炸死在防空洞里。
生死之間，他想起李芳，李芳說起這個哥哥，又愛又恨的模樣，他明白李芳心里割舍不下這個癮君子哥哥。
“走！”高杰拉起李明，李明毒癮犯了十分狂躁，根本不配合，“不給我毒品，你讓我去死！”
高杰一個肘擊將李明擊暈，倒計時已經進入最后一分鐘，他深呼一口氣拆開了炸彈。
幸運，炸彈并沒有爆炸，停頓了兩秒倒計時在飛快變動。
他背起李明一路朝著防空洞口狂飆，耳邊這時響起警笛聲，他知道親愛的隊友已經到了，希望就在前方。
幾乎在他看見防空洞的綠植，戶外的光線，一瞬間，防空洞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身后一股強大的力量朝著他們洶涌而來。
“砰——”防空洞發出了爆炸聲，高杰背著李明癱倒在地上。
管瞳上前仔細檢查了他，腦袋、臉、胸口、四肢.......紅著眼睛哽咽道：“沒事，沒事，趕緊上救護車。”
高杰眼睛看著從防空洞中噴涌而出的塵土，經歷生死劫后余生的感覺，讓他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剛才差一點，他就和面前這個女人陰陽兩相隔了。如果他死了，這個女人一定會很傷心吧！
炎炎夏日，灼熱的陽光照在他倆身上，兩人感覺又冷又怕。
管瞳檢查他的傷勢，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突然不顧一切將她往懷里攬入。
她沒反抗，而是用拳頭輕輕捶打了他幾下，嘴唇觸碰在他的后脖頸處時，他感受到了她壓在內心的那份綿綿愛意。
很快，救護車來了，將張燕母子、李明和高杰帶走了。
管瞳回到局里，調出李明的個人資料。
此人沒有正經工作，差不多就是街溜子、癮君子、二流子的形象。居無定所，一番調查，管瞳找到了李明的出租屋。
出租屋在五里巷，海城市待拆遷的老居民區。房租兩三百塊錢，沒有獨立衛生間的那種老房子。房東自己住在主臥，兒子住在旁邊小臥室，堂屋是公共的。
一樓住著兩個租客，都是在附近足療店打工的。二樓是加蓋的那種，房東說這里一直說要拆遷，他這個二樓已經修建了五六年了，據說今年真的要拆了。
管瞳帶著人上二樓，推開一扇門，里面撲鼻而來的味道，夾雜著夏日空氣中的悶熱，幾人看見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女人五官和身體浮腫，但是管瞳一眼看出，這人正是他們一直失聯的線人李芳。
房東捏著鼻子，一臉嫌棄：“煩死了，早讓他們兄妹搬走，那男的還恐嚇我們。你們來了正好，把他們趕走。一個廢物，一個瘋子。”
“瘋子？”管瞳看向房東。
“可不是瘋子嗎？隔山差五犯病，大喊大叫摔東西，出去之后回來就好了。估計腦子有病，嚇得我樓下的租客幾次要搬走。她哥是不是犯事了？你們趕緊把他們弄走，臭死了。
植物人還留了干嘛，死了算了！照顧她的人累，她自己活成這樣，她自己也難受，只是說不出來。我要不是看她可憐，好幾次都要報警趕他們走了.......”
房東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大雷和小武看不下去，說了房東幾句。
他倆沒有在緝毒隊待過，不認識線人李芳，管瞳因為她是高杰的線人，對她很熟悉。
幾個人捂著鼻子時，管瞳進屋開始燒水，幫李芳處理排泄物，擦洗身體。
“你們先出去吧，我幫她換衣服。”
“是，管姐！”
幾人出去后，管瞳看著李芳，皮膚暗黃，形容枯槁，一看就是長期得不到好的照顧。
豆大的眼淚，從管瞳的眼眶里飛了出來，“小芳，受苦了.......”
她想起那次，為了完成李芳的警察夢，她將自己的警服借給她穿了拍照。
那時候的李芳，雖然處在于塵埃之中，但是眼神中充滿了信仰，立誓要成為一個最優秀的緝毒線人，將海城市的販毒窩點一網打盡。
“小芳，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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