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夫人。”
厲霆梟聲音有些低沉的喊了一聲。
厲老太太抵著手指頭，不斷的敲擊著五子棋的棋盤，靈光一現，大腦突然有了主意，“我知道怎么下了。”
她落下白棋，堵在了厲霆梟剛剛的黑棋上面，可是下完以后，黑棋已經有四顆了，雖然堵住了這邊，還有另一邊，只要厲霆梟的黑棋一落的話。
黑棋還是贏了。
厲老太太下完就后悔了，她有些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我輸了嗎？
她是不是還是輸了？
厲霆梟看見這一幕，故作彎下腰身來，一副親自檢查的樣子，“嗯？”
“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輸了啊。”厲老太太拽著厲霆梟的手臂，以為自己眼神不好，連忙讓他這個視力比較好的護工看看棋盤。
她語氣里帶著緊張，要是輸給一個護工，那簡直太對不起她家老頭子了。
畢竟她的棋藝是老頭子一首培養出來的，結果到現在為止還下不過一個護工，那找誰說理去？
她連那么聰明的老頭子都能贏，怎么就贏不過一個護工呢。
厲霆梟高深無比的看了一眼，笑呵呵地道，“老夫人，沒輸啊。”
“啊？你看這有四顆黑棋子啊，我下了一顆白棋，你還是能下一個，我不就是輸了嗎？”厲老太太仍然語氣有點納悶的道，百思不得其解。
“沒輸，真的沒輸。”
厲霆梟笑容渾厚，隨后抬起手給厲老太太親自倒了一杯熱茶，塞到了她的手中。
厲老太太捧著茶杯，“你給我倒茶干什么，我讓你看棋子呢。”
“我覺得您太緊張了，想讓您舒緩舒緩心情，下棋本身就是娛樂消遣，既然是消遣的東西，你又何必把它搞得這么嚴肅，氛圍緊張的像是打國際比賽一樣，難道不是嗎？”
厲霆梟很會說話，這話幾乎說到厲老太太的心坎上了。
厲老太太點頭同意道，“沒錯，是消遣才對。”
“所以啊，你的思想錯了，下五子棋是消遣娛樂，而不是它們來消遣你，你應該換位思考一下，喝喝茶，放松一下，也算是中場休息。”
厲霆梟趁著厲老太太閉上眼睛喝茶的功夫，將棋盤上那四顆黑棋，偷摸的拿走了一顆。
這老太太，真是的，他隨隨便便一下，都很讓著她了，結果她居然還要他動用這種作弊的手法來。
厲老太太睜開雙眼，胸膛起伏了一下，重新呼吸了一口大氣，心情好了很多。
她嘀咕，抬眸看了一眼老人認真地道，“你這個護工說的話倒還真是有道理，我剛才確實太緊張了，你看我鼻子都冒汗了，要不是你讓我休息一下，我都不知道我下個棋，下的這么過猛了……”
“是吧老太太，我說的有道理吧？”
厲霆梟瞇眼一笑，倒是很寵愛這樣的厲老太太，她現在就算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他還是一樣覺得她可愛。
還是跟年輕時候那個小丫頭一樣，就算她牙齒有一天都掉光了，他也一樣認為她在他心目中，從未產生過變化。
她就是她。
厲老太太點了點頭，“是，有道理的。”
厲霆梟嘿嘿一笑，隨后低下頭來，“我現在再幫你認真分析一下局面，看看你剛說的棋子啊……”
“你剛剛是沒認真看嘛？”厲老太太捧著茶杯，有點不樂意地說道。
“我剛才那不是希望你先喝茶，看你嘴唇都發干了。”厲霆梟找了個借口道。
“行吧，那你現在看看，反正我現在也擺爛了，就算是輸是贏，我也認了，一把年紀，棋藝下降了也是正常的，再說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也承認你下棋是厲害的。”厲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坦白地說道。
厲霆梟幾乎被她笑瘋了，“你還知道擺爛這個詞語？”
“當然知道了，我的孫女厲瑤瑤教我的，他們年輕人的這些東西，我也跟著學呢，不然怎么融入進去呀，這一切都是為了參與到孩子們的話題中去。”
“那你還真是一個合格的長輩，像你這么體諒孩子們的不多了，是個新潮的老太婆。”
厲霆梟剛這么一說，厲老太太的手就跟著僵硬顫抖了一下，有些遲疑地抬眸看向他：“你，你……”
“我怎么了？”厲霆梟反問她。
見她臉上生出了一抹狐疑。
厲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涼氣，搖了搖頭，有些拒絕道，“你不準叫我老太婆。”
“為什么啊？”厲霆梟瞇了瞇眼睛，想試試她的大腦反應還記不記得這些。
厲老太太說道，“不準就是不準，老太婆是我家那位這么叫我的，我不想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老頭這么叫我，我成紅杏出墻了。”
“守寡呢？”
“你再亂說，我可拿拐杖揍你了，別以為你這兩天哄我高興，我就不敢開除你了。”
厲老太太威脅著說道，已經動手拿起拐杖來。
厲霆梟指著黑色的棋子，“老夫人，您看，這不是還有回旋的余地么，您剛剛肯定是老花眼，看錯了。”
“我看錯了嘛？”厲老太太順勢朝著棋盤的局面看過去，聽他這么說，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對啊，看錯了。”厲霆梟特意用手指了指那個三顆黑棋子，望著她的眉眼，提醒說道，“這明明是三顆，你眼睛老花看成四顆了，你是不是散光了？”
厲老太太重新佩戴上老花鏡，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一二三……哎，還真是三顆黑棋？”
“嗯，五子棋，得等我五顆黑棋子連在一起，我才能贏呢，你這下又堵了我，我離勝利還有點距離呢，遙遙無期啊。”厲霆梟嘆氣故作擺出一副失落的表情來。
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厲老太太頓時喜笑顏開，“哎呀，哎呀，我這真的是太聰明了，太好了，我沒有丟我家老頭子的臉。”
“你的棋藝是你家老頭子教的啊？”厲霆梟打聽地問道，瞇眼一笑，見她開心，他也跟著開心。
“對呀，他可厲害了，他可是下棋高手，別人從來沒有贏過他，只有我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