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玉奴嬌 > 第48章 假戲成真
  秦嬤嬤奉了太后命來問一句準備得如何,可還不等到門口,就遠遠地看見有人栽在了地上,她一驚連忙加快了腳步,等到了跟前才認出來是謝蘊,頓時有些慌亂:“快來人!”

  謝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偏殿的軟榻上,之前伺候筆墨的姚黃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了長出一口氣:“姑姑,你可算醒了,哪里不舒服嗎?”

  謝蘊搖搖頭,擺出了一張茫然的臉:“我這是怎么了?”

  姚黃不疑有他,感慨地嘆了口氣:“您暈倒了,剛才太醫來看過了,說是勞神太過,先前又受了寒,一直壓在身體里,要好生養著,不然發作出來怕是要大病一場呢。”

  謝蘊略有些意外,她以為自己這次的裝暈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太醫那里,能得一句體弱就不錯了,沒想到對方竟說得如此煞有介事。

  竟有些像真的。

  “我知道了,什么時辰了?命婦們可都進宮了?我得去看看。”

  姚黃連忙扶住她,眼底露出同情來:“太后說您既然病了就好生歇著,官宴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給惠嬪娘娘了。”

  謝蘊一頓,臉色暗了下去,一副被人強搶了功勞的樣子,可心里卻絲毫不意外,太后想將惠嬪推到人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么好的機會又怎么會放過?

  “太后還說……”

  姚黃又期期艾艾地開了口,大約是心虛,她連看都沒敢看謝蘊,聲音也低了下去:“太后還說,您要是醒了,就回乾元宮歇著吧,好生養著,身體為重。”

  倒是做得很絕,連個露臉的機會都不給她,這功勞是要一絲不落的攬到惠嬪身上去。

  謝蘊垂下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敢說的樣子,半晌她才應了一聲,下地穿鞋披衣:“你替我謝過太后,我就不多留了。”

  她抬腳就走,心里卻長長地松了口氣。

  一個宮婢并不需要稱贊和名聲,太后想拿走就拿走吧,她不在乎,反而是對方的這般舉動讓她的躲避順理成章起來。

  殷稷便是多長幾個心眼,也不可能再懷疑她。

  算是好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自己不必再強撐的緣故,謝蘊竟真的有些無力,沒走多遠便累得直喘氣,不得不靠在宮墻上休息。

  然而這短暫的休息并沒有緩解她的不適,反倒是頭又疼了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她靠著墻慢慢坐了下去,抬手一下一下錘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卻毫無用處。

  她有些慌,她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像是真的會倒下一樣,越是未知越讓人不安。

  她艱難地試圖站起來,至少得找個有人看得見的地方才好,不然這種天氣,暈倒在外頭,一定會被凍死。

  可她試了幾次,竟死活站不起來,反倒累得自己腿發抖,她只能暫時放棄,坐在地上蓄了蓄力,等身體逐漸有了些力氣,她才一咬牙,猛地撐著墻站了起來。

  還好,還能站起來。

  她松了口氣,可下一瞬,眼前就黑了,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又坐在了地上,耳邊卻多了一聲驚呼:“謝姑娘?!你怎么了?”

  謝蘊有些發懵,好一會兒才抬眼看過去:“祁,祁大人……”

  雖然不想自己這副狼狽樣子被旁人瞧見,可這種時候身邊有人還是讓她下意識安心了一些。

  祁硯在她身邊蹲下來,小心地扶了她一下:“是腿受傷了還是哪里不舒服?坐在這里會著涼的。”

  謝蘊有些無奈,她如何能不知道?可是沒辦法啊,站不起來。

  “勞煩祁大人尋個人送我回乾元宮,我有些走不動了。”

  祁硯左右看了看,謝蘊為了避開進宮的命婦,特意選了偏僻的宮道,眼下前朝后宮都有官宴,宮人們忙得團團轉,哪里會有人有功夫在這地方消磨。

  “尋不到宮人,我送你回去。”

  他說著就要彎腰去抱,卻被謝蘊抬手擋住,她肉眼可見的虛弱,態度卻十分堅決:“不妥,我的身份容易給大人沾染麻煩。”

  祁硯眼底露出疼惜來:“謝姑娘,我不怕。”

  他見謝蘊仍舊不肯松口,微微一咬牙:“我,我其實……”

  “你們在干什么?”

  殷稷陰沉沉的聲音忽然響起來,兩人循聲看了過去,就見殷稷正帶著蔡添喜站在宮道岔路口,瞧見他們之后,邁開腳大步走了過來。

  竟有些氣勢洶洶的樣子。

  祁硯眼神一暗,隨即起身行禮:“參見皇上,謝蘊姑姑似是病了,臣正打算尋個宮人送她回乾元宮。”

  殷稷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就落在了謝蘊身上,嘴邊的懷疑在看見謝蘊白得不同尋常的臉色之后咽了下去,他彎腰探了探謝蘊的額頭,不燙,反而很涼。

  他擰起眉頭:“坐在這里像什么樣子?起來。”

  謝蘊沒力氣多言,只能簡單解釋:“我走不動了……”

  殷稷眉頭皺得更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滿眼都是壓迫:“朕讓你起來。”

  謝蘊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是自己剛才聲音太小他沒聽見,還是聽見了也不在意,只在乎皇宮的體面。

  她低頭嘆了口氣,咬牙摳著墻站起來,然而下一瞬便再次往地上栽去,只是有人伸手將她接進了懷里,殷稷語氣里都是不耐:“連個路都走不好,朕是不是還得給你配頂轎子?”

  謝蘊怔愣中沒顧得上還嘴,殷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主動親近過她了,為此承受幾句難聽的話也值得。

  可祁硯的臉色卻變得不大好,他不知道殷稷為什么要對謝蘊這般苛刻,明知道她是真的病了,還要譏諷她。

  但他也很清楚這時候開口為謝蘊解釋,只會激怒皇帝。

  哪怕不喜歡,可謝蘊對皇帝而言是私有的,容不得旁人覬覦。

  他只能強行壓下心里所有的不甘,靜立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人被帶走。

  謝蘊頭疼欲裂,只能說話轉移注意力:“皇上這時候不該在前朝嗎?官宴快到時辰了吧?”

  殷稷瞥她一眼:“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操得哪門子心?”

  謝蘊一噎,有些懊惱,老老實實呆著不好嗎?找什么話題?

  她抿了抿嘴唇沒再開口,殷稷卻又低頭看過來:“你這是什么毛病?朕記得你前兩年可沒這樣。”

  前兩年不是沒這樣,只是沒這么厲害,殷稷不知道罷了。

  “太醫說是勞神太過。”

  殷稷嘲諷地笑了一聲:“操辦個宮宴也能累病,你還有什么用?”

  謝蘊不想聽,索性將頭埋進他胸口。

  可這動作大約太親昵了,殷稷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謝蘊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抬頭躲遠了些:“對不起……”

  殷稷垂眼看了她很久才重新邁開步子,冷淡的聲音自頭頂傳過來:“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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