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傅司眠的手,示意他可以放下了,傅司眠緩緩照做,低頭看了她一眼。
姜煙立刻偏頭,閉上雙眸,抵抗這張臉帶來的所有迷幻效應。
她快撐不住了,身子一節一節地往下滑,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但越是急促,她吸入的屬于他的呼吸,就越多……
“那邊找找!”保鏢道。
手電筒的燈光照了過來。
姜煙的腿再次往下一滑,撐著貨架的手開始因為肌肉過緊繃而微微顫抖。
傅司眠低頭看著她,墨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幽深地流動著,姜煙抿唇跟他對視,盡量將自己的呼吸收著,也極力后退,不想讓自己身子挨到他。
傅司眠突然動了,俯身。
姜煙瞳孔一縮,腦子瞬間空白,只感受到自己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手,輕輕一攬,將她抱了起來,脫離了困境,卻又陷入下一個更加可怕的困境中她幾乎是半坐在傅司眠的腿上。
她嘴唇顫抖,頭皮發麻地想要后退,但腰間的手沒有半分退讓,只是指尖冰涼,似乎也在抖著。
“傅司眠?”她用氣聲開口,皺了皺眉,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傅司眠閉著眼,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層薄汗,沒有應答。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傅司眠怕黑,而且怕這樣封閉性的黑暗。從別墅的燈和他在楚家房間里的設計就不難看出。
“找到了嗎?”葉柳珍著急地催促著。
“還有一層貨架!都過來!”保鏢頭子吩咐。
傅司眠清冷的雙眸驟然抬起,鋒芒畢露,隨后附到姜煙的耳邊,咬著牙開口。
“把車開走,逃。”五個字。
把車開走?
姜煙不解,但她很快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不過幾秒的空白,她的身子猛地被人一推,往外面跌去。
“傅司眠!”她震驚地抬起頭,最后看見的是他的指節。
砰!門被他關上了。
他瘋了?!
打斗聲瞬間響起,姜煙腦子里一片空白,轉頭機械地躍上駕駛座,嘴唇微微顫抖著,手指緊緊握上方向盤。
要逃嗎?葉柳珍要抓的人是她,而且傅司眠不弱,他可以應付,但……
姜煙抿唇,做了個自己都沒想到的決定,深深吸了口氣后調轉車頭,猛地拍了兩下喇叭,聲聲刺耳。
“嘀嘀”
這是信號。
車身后退幾米,對準了倉庫的大門。
“怎么回事?還有人在外面?”葉柳珍警覺地問。
“這里是個男人!”保鏢混亂地叫著。
“先別管這么多!不要留活口!”葉柳珍吼道。
引擎聲在半空中揚起,破空而來,車燈霎時照上整個倉庫,燈光從黑暗的縫隙中傾瀉,揚起的灰塵在空氣中攀爬、上揚、飛舞、跳躍……
“后退!”葉柳珍瞳孔一縮,尖叫出聲,“快點后退!她要撞門!”
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
車身破門而入,碎片飛濺。
靠近門邊的幾個保鏢被震得飛了出去,葉柳珍在一片哀鳴中跪在地上,四處摸索著想要起身。
姜煙從車上一躍,立刻在貨架旁找到了撐著身子的傅司眠,將他往車上一塞,隨后利落地倒擋,后退,一氣呵成。
“別讓她跑了!”葉柳珍氣得跳腳,被混亂的保鏢擠到一旁,吼叫聲顯得十分微弱,“攔住啊!你們這群廢物!”
車燈一轉,所有塵土瞬間歸于沉寂。
夜更深了。
葉柳珍狠狠地咬牙,視線凝成一道冰冷的鋒芒,在黑夜中幽幽揚起,半晌才不甘地砸向破碎的門框。
車內,姜煙在發抖,因為剛才激烈運動之后的脫力,也因為心底里一絲幾不可查的恐懼。
“傅司眠,你醒著嗎?”她低聲叫道,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白皙的手腕上一片黏膩,妖異的鮮紅是剛才將傅司眠拖上車的時候染上的。
這血是他的?
“嗯。”半晌,車后傳來一聲壓抑而克制的回應。
“現在去哪兒?”姜煙問。
“別墅。”
姜煙松了口氣,立刻加快車速,不到半小時便在半山別墅停下了,開門下了車,隨后將后座的門也打開了。
傅司眠眉頭緊鎖,月光打在他精致的側顏上,蒼白的嘴唇少了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清冷,也削弱了他平日里銳利的痕跡,看起來除了有些虛弱之外,似乎一切正常。
“不下車嗎?”姜煙道。
傅司眠側頭看了她一眼,斜挑的眼眸中是濃烈的暗色,良久后薄唇輕輕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字
“你先進去。”
“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姜煙目光定在他的指節上。
此刻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正死死捏著,指尖都已然泛白,顯然在克制和忍耐著什么。
“不需要。”
“你……”
“先進去。”語聲冷了幾分。
姜煙張嘴停頓了幾秒,隨后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但腳步很快停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重新繞了回來。
“姜煙。”傅司眠的聲音里已經染上了幾分警告,身子往車內退了退,不祥的預感開始攀上心間。
“抱歉,事后你要怎么懲罰都行。”姜煙先道了歉,隨后話不多說,直接將傅司眠從車內半抱了出來,往背上一拎,視線一瞥車內大灘的血跡,心頭瞬間跳了跳。
果然是受傷了。
“我讓你,放手。”傅司眠趴在她的背上,從牙縫里擠出這一句,嗓音浸透了冰寒,扎耳又刺骨。
姜煙恍若未聞,轉身迅速進了大門,將人輕輕往沙發上一放,隨后翻箱倒柜找來了棉簽,低頭準備紗布和消毒液,期間感受到頭頂熊熊目光的掃射。
她抬眼一看,果然對上了那道冰冷中含著怒火的視線,頓時后背發憷。
“那個……傷在哪里?”姜煙起身,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傅司眠凝視她的臉,不說話,火光在整個眸中蔓延。
她咬了咬牙瞧這小心眼的勁兒……不就是把他從門外背進來了嗎?至于用這種吃人的眼神看著她?
“我承認錯誤,但是你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姜煙抬起下巴,沖著沙發點了點,“這血再流下去,今天恐怕要出人命吧?”
傅司眠瞇眼,余光掃到沙發上滲透出來的血跡,呼吸更沉了。
姜煙見狀,聳了聳肩道:“我看傷口好像是在后背,如果你自己可以搞定,那我就回避一下?”
語罷沉默。
四目相對著,空氣中流轉著淡淡的危險訊息,姜煙捏著棉簽的手稍稍用力,其實自己心里也沒有底。
按照這男人一貫的作風,該不會真就這么把傷口放著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姜煙以為傅司眠要拒絕的時候,他動了。
動作十分緩慢、看得出還是下了一定決心地轉過身去。
姜煙一愣,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后腦勺,驚訝地張了張嘴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