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余生七分甜 > 第579章 壞事不留名
傅司眠沒想到,姜煙帶他來的會是賽車場。
這個賽車場建在郊區,店長原先是從賽車手退役的,當著愛好開了個賽車的俱樂部,平時很少有人光顧,十分不起眼……然而它的特別之處在于,這是傅司眠訓練姜煙時用的場所。
當時她剛被傅司眠救起來,這個男人許諾給她的一切,她都是不相信的。
到后來,傅司眠事無巨細,各類事項都悉心請人教導,雖然沒有露面,但是通過一個陌生號碼,也給了她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
那個時候的她,真的是單純地依賴著傅司眠,總覺得有了傅司眠便是有了底氣——讓她從姜曼逐漸蛻變成姜煙的底氣。
而她從那天晚宴上見到傅司眠開始,就一直存在一個疑慮……除了最開始他救起她的那一次,他們應該還見過,晚宴并不是第二次見面。
“這里眼熟嗎?”姜煙問。
傅司眠側身凝視她許久。
單薄的身形在夏日的風中并不顯得無力,反而勁松一般,有某些力量在支撐著這個頎長的身形,使他看起來跟“病人”兩個字毫無關聯。
“眼熟。”傅司眠最終還是說了這一句。
姜煙笑了:“我們在這里也見過,對不對?”
傅司眠當初請了北城最優秀的賽車手來教她,但她練到瓶頸處的時候,怎么都突破不了,于是某天,教練給她請了另一個“教練”來指導。
同樣帶著頭盔,差不多的身高,唯有那雙眼睛她覺得熟悉得不行。
后來再見,她并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但是昨天她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了自己被傅司眠救起之后的點點滴滴,鬧鐘突然就想起了這一幕,不能說不驚訝的。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傅司眠就親自下場指導過她。
再一想,還有擊劍,品酒,禮儀……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欠下了多少債。
“對。”傅司眠勾唇,“我以為你不會記得。”
“是差點記不得了。”姜煙涼涼瞥他一眼,“我沒想到你居然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癖好。”
“我做的是壞事。”傅司眠戴上頭盔,聲線里透著淡淡的情緒,“所以不留名。”
姜煙一噎。
她還沒來得及趁機嘲諷幾句,傅司眠倒是先提起了這一茬,這樣的坦蕩也讓她心里舒服了不少,懶得再去計較了。
視線掠過傅司眠的手指,她抿唇,上了車。
“來一局?”
“好啊。”傅司眠笑了,“不過你不要掉以輕心,就算是用現在的水準,我也未必比不過你。”
“你就不知道讓一讓嗎?”姜煙問。
這話出口,她自己也愣了。
字字句句中的嗔意也是傅司眠沒有想到的。
他一頓,笑容未止:“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意有所指。
“希望還不晚。”他道。
還不晚?生命走到盡頭了,還不算晚?
姜煙震驚于自己發酸的鼻尖,努力克制不讓自己又劇烈的情緒波動,上車便道:“走,賽一局,不準讓。”
“好。”他很溫柔。
但油門一踩,傅司眠就把聽話做到了極致。
他一路彎道漂移,暢快淋漓,從第二個彎道開始就將姜煙甩在了身后。
姜煙遠遠看著他的車尾,目光閃動起來。
原來……原來這才是他的真實水平。不需要藏拙,不需要掩飾,他天生就是王者,在眾多事情的天賦上,北城沒幾個人能和傅司眠比肩。
——他太聰明了。
車子在山頂停了下來,姜煙足足遲了三個彎道才趕上,下車就輕笑出聲,兩人對視,都是難得的暢快。
“你知道嗎,我和陸飛白也賽過一場。”姜煙道。
傅司眠眼神微頓,轉頭看了過來。
姜煙側眼看著他,仿佛沒看見他眼底涌動的情緒,輕輕勾了勾唇,等著他給自己的反應。
半晌,傅司眠問:“贏了嗎?”
“平手。”
傅司眠也笑了,“這么來看,我倒是比他厲害點。”
姜煙微微一滯,抬眼看著傅司眠。
她倒是沒想到傅司眠會有這個反應……他竟然拿自己和陸飛白比?
印象中,這是傅司眠第一次用盡全力和她賽一場,她心里早就知道傅司眠的水準,明白他從前的慢慢悠悠不過是因為不屑于做這些,他骨子里就是驕傲的,不愿意比較的,所以當下他說出這一句,也是讓姜煙噎了半晌的。
隨后她也忍不住笑了,“你現在怎么和他比上了?”
“死前面對面對真實的自己,不算過分吧?”傅司眠說得云淡風輕,沒打算得到姜煙的回答,側頭去看北城的風景。
姜煙的腳步定在原地,因為這話心里一沉。
“死”這個字仿佛一把利刃,隨時懸在她的頭頂,就等著落下來那一天。
這種感覺讓姜煙渾身刺痛,卻還要拼命壓抑,不想承認自己是真的在關切他的生死。
她抬眼朝著傅司眠看去。
他穿著防護服,側影筆挺,不用看清全臉也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和平常沒有什么兩樣的,一如既往云淡風輕。
然而下一秒,傅司眠便轉頭看向她了,眼神沉沉,分明是帶著很多情緒,嘴唇微動之間,有什么話語分明就在嘴邊,但沒有輕易吐出。
“想說什么?”姜煙問。
傅司眠停了良久之后道:“和我離婚,有他的因素嗎?”
“什么?”風太大,姜煙甚至懷疑自己一時間沒有聽清。
傅司眠沒有再重復一遍,他相信姜煙是聽見了的,只是沉默地等待她的回答。
姜煙莫名心頭狂跳,表情也變得說不出地復雜起來。
“如果覺得為難,可以不用回答。”傅司眠又轉過頭去,防護服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捏緊了拳頭。
其實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他太想知道姜煙和他決裂,是因為她的心結,還是除了心結之外,另有其他的因素?
但他心里也知道,即使是到了此刻,姜煙也沒有告訴他的義務,何況以她的性格,很可能會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傻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