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付胭將傅寒霖的外套脫下來,還回給他,剛才上車著急,沒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
她焦急問道:“醫生怎么說?”
“病情惡化,可能不到三個月。”
付胭心底一涼,眼圈倏然發熱。
怎么會這樣?
傅爺爺得了肝癌,是中晚期。
他年事已高,傅家人決定采取保守治療,也向老人隱瞞病情。
年初她從警察局被放出來,并不是接受傅寒霖的建議住進傅家老宅,而是去傅家探望一下傅爺爺,讓老人不要再為她的事擔心。
結果到了傅家,傅寒霖告訴她傅爺爺的病情,希望她保守秘密,也希望她能留下來陪陪老人。
傅爺爺讓她重溫了久違的爺孫親情,付胭于心不忍,就在傅家老宅住了下來,陪傅爺爺。
在傅家住的那些天,傅爺爺和以前沒有什么區別,給她做吃的,和她聊天,照料花園,一點也不像是得了癌癥的老人。
明明她才剛搬出來一周,明明那天還好好的。
傅寒霖明明跟她說過,還有一年的時間。
結果他晚飯后突然暈倒被送到醫院......不到三個月。
她想起老人拉著她的手,不高興地吐槽如果不是因為傅寒霖喜歡她,他早就認她作孫女。
她對傅爺爺又何嘗不是一見如故。
那么好的爺爺,她以為老年癡呆已經是老天爺對他的不公了,沒想到命運如此捉弄人。
付胭心里難過,她知道傅寒霖比她更難過,那是他最親的爺爺。
她看向傅寒霖,傅寒霖的目光落在車窗外,在一簇簇掠過的路燈下,他的眼神始終平靜,只是搭在腿上的手,骨節攥得發白。
車子在秦恒家醫院停下來。
付胭和傅寒霖一同去了病房,傅寒霖的父親從病房出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付胭,微微頷首,“你能來看我父親,他很高興。”
“傅先生,爺爺他知道了嗎?”
“瞞不住他了,不過你放心,我父親一向很樂觀。”
“你們進去看看他吧,我出去打個電話。”
傅寒霖握著門把的手一頓,付胭離他最近,聽見他深吸一口氣,隨后擰開門把,推開門。
“哎呀,你們怎么來了?”
傅老爺子盤腿坐在病床上,左手打著吊針,右手拿著一把烏木梳子,付胭他們進門時,正好看見他親吻那把梳子。
那是傅寒霖奶奶的遺物,傅老爺子貼身帶著。
那是相愛一生,永不相忘的人。
付胭忍不住紅了眼睛,她悄無聲息地吸了一口氣,胸腔堵得發疼。
她笑道,“爺爺,醫生說你生病了,可我看著您一點都不像生病的人,瞧這精氣神,多好啊。”
她說著,走過去,在病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可不是嗎?現在的這些醫生啊就喜歡危言聳聽,嚇著你了沒有?”
付胭搖頭,怕自己一開口會想哭。
傅老爺子將烏木梳子揣進病號服的口袋里,動作輕柔地拍了拍。
他拉過付胭的手,“哎喲,這么涼呢?”
“外面冷呀。”付胭聲音很低,悶悶的。
“建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都沒照顧好小芬。”
付胭鼻腔一酸。
他又忘記她和傅寒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