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戰朱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過往
  母親的形象在霍惜的腦中越來越模糊,她深恨自己不會丹青之術,留不下母親的樣貌。

  念兒長大,怕是都不知道母親長什么樣。

  原燕封國北平。

  都督府中,張輔正捧著一副畫像端詳,畫中女子手執一卷書卷,體態輕盈,美目流盼,面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

  張輔看著看著,就沉了進去,眼神悠遠。

  尤記得那年,他帶著一眾勛臣子弟到國子監聽講,被李博士的課吸引住了,罷了課還悄悄尾隨在身后,想問他幾個問題,沒想到就看到了她。

  她帶著仆婦給父親送飯,仰著燦若朝霞的小臉拽著李博士的衣袖撒嬌。

  他就那樣看得愣住了。

  很快他就央了家里上門求娶。岳父起初不允,說他家是武臣,李家是文臣,兩家說不到一塊。

  他就日日上國子監磨啊磨,終是把岳父磨得同意了。岳父后來還挺喜歡他,說他一武將后代,怎的才學竟不錯,還畫得一手的好丹青。

  心柔終是嫁給了他,甚合他心意。兩人柔情蜜意,甚是相合……

  張輔不由得牽了牽嘴角,帶了笑,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輕撫畫中女子:“娘子……”

  “侯爺。”

  書房外下人的聲音傳起。

  張輔眉頭皺了皺:“何事?”

  “稟侯爺,老夫人打發人來了,夫人也遣人送了東西來。”

  張輔目光回到畫像上,嘆了口氣,慢慢把它卷起。

  “讓人進來。”

  “是。”

  半晌后,張輔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四個環肥燕瘦的貌美佳人,愣了好半晌。

  “這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老夫人說侯爺一個人在北邊,少了知冷知熱的人照顧,故打發幾個人過來照顧侯爺。”

  張輔打量了一番四個女子,容貌氣質品相身形俱不相同,難為他母親一番苦心。

  “帶下去吧。我的院里,尤其書房不許她們踏足。我這里不缺人伺侯。”

  “可……”

  “下去吧。”

  “是。”

  “侯爺,夫人還讓人做了幾身衣裳鞋襪……”

  張輔手一揮:“先收著吧。府里并不缺這些。”

  “……是。”

  人走后,張輔揉了揉額角,手又伸向已卷起來的畫像,撫了又撫,終是沒再打開。把它收進桌上的一個細長匣子里。

  又拿起匣子里一串金鈴鐺手串湊近了看。

  “爹爹,爹爹,你聽,叮鈴鈴叮鈴鈴,聲音又脆又好聽!囡囡好喜歡!”

  “爹爹,爹爹,明年你送囡囡什么生日禮物呀?”

  “爹爹年年都會記得囡囡的生日,年年都會給囡囡備下禮物,必不會忘了的。”

  張輔喃喃說著,把手串放回匣子,跟畫像放在一處,把匣子蓋好,撫了又撫,這才妥貼收了起來。2

  而霍惜這邊,忙著打漁賣漁賣貨。

  黃昏打漁收漁,清晨賣漁,白日則在沿河的村莊,在京郊附近的縣鎮賣惠州麻布賣南邊的蔗糖。

  那麻布價錢雖然與葛麻價格相仿,但人都有種遠香近臭的意思,聽說遠從南邊的惠州運來的,都圍上來看稀罕,與葛麻做比。

  那惠州麻布也確實好,霍惜再把價格低個一分兩分,如此也賣出三四百匹。

  本地葛麻從織戶手里收來一錢五分,往外賣價格還要更高一些。而霍家賣麻布,一匹八分收來,賣出一錢五分,一錢三四分,一匹竟也掙得好幾分錢。

  一匹賺大幾十文。三四百匹麻布,竟是得了近二十兩銀。

  可把楊氏喜得不行。每天晚上數銅板數得那叫一個開心。

  一匣子的銅板能讓她數上好幾遍,都不見歇的。

  楊氏數銅板,霍惜就想著次日再往哪里賣貨。

  水上雜鋪貨生意很是不錯,竟不止在漁戶中賣得好,在沿河村子也傳開了。

  每回霍家把船往沿河村子劃,都有三三兩兩的村人站在村口,站在沿河兩岸朝霍家的船招手。

  “原本我以為聽錯了,沒想到真有這般大的船在賣貨。”一大娘上了船邊挑東西邊說道。

  “大娘,那往常沒遇上我家的船,你們怎么買東西啊?”霍惜裝乖在一旁打探。

  “往常得坐牛車上鎮里啊,不然就攔了載客的船或是有順道的漁船進城,再不然等貨郎進村。”

  貨郎挑一擔貨才能挑多少東西。即便有用牛車裝貨的貨郎,也裝得不如她家船裝的多。霍惜眼神一亮。

  原本只做漁戶生意,沒想到這沿河村子也很有市場呢。

  “你家東西不全啊。”那大娘有些不滿意,針頭線腦,油鹽醬醋品相一般。

  咦,這大娘還是個富戶!

  “大娘,我家原本賣貨只是為了方便在水上討生活的漁戶,東西也就只撿一般的。漁戶日子過得沒你們農戶好,你們日子過得富裕,哪是我們能比的。”

  大娘被霍惜童言童語拍馬屁拍得舒服,頓時覺得高人一等。

  也不愿被這些漁戶看低,很是挑挑揀揀了好些。

  霍惜想起船艙里藏的鹽,想了想道:“大娘,我們這里有些上好的鹽,價格比你外頭買的價格低,你看要不要。”1

  “你們的漁鹽我可不要。”

  “不是漁鹽。”楊氏說著,她也知道那些鹽的來歷,看了看霍惜。

  霍惜就已經進船艙拿了數個竹筒出來了。

  “呀,這鹽品相不錯啊。你們還能做鹽的買賣啊?”

  “不,不是……”楊氏看向霍惜。

  霍惜便小臉帶笑:“我們又不是鹽商,哪能做鹽的買賣。平日不過是見大家進趟城不方便,便多買了些,幫大伙順道帶的。”

  “那跟城里一樣價啊?”大娘拈了幾粒送進嘴里,一嘴的咸味,很是滿意。

  “一斤我們短你兩文。”

  “你們咋還能買到低價鹽啊?”官鹽不都一個價?

  “我們前些時日不是船被征調運糧到淮安了嗎?那邊產鹽,我家在那邊多買了些。少了運費錢。本是給自家和親朋好友帶的。大娘要是要,也給你勻一些。”

  “行。也給我勻一些。但你舍了運費,才低兩文啊?”

  “大娘應該聽說了,我們這一趟連貼補和腳錢都沒有,一路耽誤打漁不說,吃用都花了不少。”

  “是啊,這一路我們來回用了十天呢”,“你看我家還有三個小的……一路不讓歇,我家男人一天下來,那手腳都跟折了一樣,抬不起來。一路辛苦著呢。”

  楊氏和楊福也在一旁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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