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沒有絕對的錯與對,只是各自的立場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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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語,眾生聽令。身不動,天地俯首。
忘情而寂焉,非絕非無也,最上者忘而不絕,最下者不及情。
大道至公,天道無情。
七情不昧,四恩不絕,惡業無邊渡,三千水月存,五界因緣誰了痕,枯榮到頭盡是空。
得情忘情,不為情繞,不為情困。天之私,道之公,故凡物皆有三尸九蟲,一者彭候,二者彭質,三者彭矯。
滅三尸者,可到十方寂滅也,
其后,眾妙之門,妙可妙....。
打發走司馬紅霞,老人輕撫著黑色的斷刀,從角落中翻出那本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書輕聲誦讀起來,讀著讀著老人便彷佛回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年代。
那時候,他是風度翩翩的男子。
那時候,他是名滿五界的天才。
那時候,他最接近魔界皇座的魔。
當年的人隕落的隕落,轉生的轉生,他的身份在五界中,除了有限的數人外,誰都不清楚。
摘星樓中更無人知道他是真正的魔族。
老人至今仍記得那位把自己掃落凡塵的男子。
出身魔界的老人在二萬年前,幾乎可以說是一魔壓四界,更曾一度被認為是魔帝轉生,距離皇座就只有一步之遙。
他的名叫南星!
出身魔界南方的南,星空的星。
可惜這一切都因為一位白衣男子而改變,沒有人知道他來自那里,最后又去了那里。
但他橫空出世的千年中,一襲白衣的他讓五界都感覺到寒意。
無情人!
這是當年的五界對他的稱呼。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種族。
老人還記得遇上他的那天自己正在趕往風雨閣。
那一天,天空昏昏沉沉,黑云像是要壓跨整座人間一樣,低垂得仿佛伸手可及。
穿著華麗袍服的南星在天空中,一步一冰蓮的往風雨閣而去。
他要報仇。
替她報仇!
然而路程只到一半的時候,綠樹滿布的山巔上一道刀光向著他直斬而至。
貫穿了天空,斬裂了黑云的刀光中,一位白衣男子垂下手,垂下刀,目無表情道:“南星,下來吧。”
南星雖沒見過白衣男子,可卻認識他,關于他的傳聞實在太多了,多得誰都知道。
“無情人。”
被五界稱為無情人的白衣男子,抬頭對警惕著自己的南星笑了笑,只是那種牽強讓整個笑容大打折扣。
“是我。”
緩緩降下山巔上,南星握著手中劍,一臉凝重道:“我與你似乎沒有過節?”
風輕輕柔柔的山上,綠色密布四方,一身純白的男子垂下眼皮道:“沒有。”
“那你找我何事?”
“打一場。”
“為什么?”
“你輸,替我辦一件事。”
“你輸呢?”
南星冷冷的回問一句,剛才那一刀值得他尊敬,不過也僅是尊敬,別的事不可能再有,那怕他剛經歷過大戰,他亦不怕誰。
因為他是南星!
魔界,或者五界中都是強者為尊,勝者書寫一切,這毫無道理可言。
只有弱者才會言說。
南星自問雖不到縱橫無敵,可他的一生從不弱于任何人,因此聽到無情人的回答,一襲紅黑相間衣服的他冷笑著反問。
“我不會輸。”
“那你怎么肯定我會輸?”
“你問這話的時候。”
“手底下見真章!”
話已盡,南星再不客氣什么,當斷則斷!
山巔上,南星的體表猛然擴散出龐大的霜氣。
一直低垂眼皮的白衣男子,在霜氣擴散的瞬間往前踏出一步,那一步正是唯一沒有霜氣的地方。
南星看著那一步,臉上毫無變化,手中冰劍立時橫斬而出,冰霜漸漸覆蓋了所有的山巔上,隨著那一斬便盛開數百上千的冰花。
這是南星的絕技,冰花世界。
冰霜所到之處,他都可以自由移動到每一個角落,不是速度,不是縮地成寸,是真真正正的瞬間移動。
山巔盛開的冰花中,白衣男子踏出第一步后便又迅速退開,退得非常快,非常遠,遠得脫離了整個冰之世界。
咫尺天涯!
南星看著白衣男子脫離,冷笑一聲,整個人出現在霜氣邊緣,一個跨步便又再移動出五十丈,奇異的是那些冰花和霜氣也移出五十丈,而沿路被霜氣掃過的地方,不管是綠樹還是山石,都在剎那間化作飛灰。
遠方,白衣男子在南星移動時,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
可在下一息,便以奇詭速度和咫尺天涯突現在南星身前一丈外,同時右手的黑色斷刀平凡的橫斬。
可就是這樣的平凡卻直接斬散,斬退了他身周三丈里的一切,形成了一個似乎連空氣都沒有的空間。
對白衣男子的反擊,南星早有預料,冰霜功法還有瑕疵,每一次的移動都會出現一定的空隙,這個問題他怎么會不知道。
再說,南星可不相信白衣男子是蠢材,五界中敢在知道他的名字后,仍然毫不猶豫說會贏他的問道者,就只有兩種。
一種是真正的蠢蛋,靠著先輩余蔭成長起來的蠢蛋,自以為是的蠢蛋。
一種是真真正正有實力與自己叫囂的強者。
白衣男子當然是后者,從斬天裂云的第一刀開始,南星就知道他是一個強者。
那種視天地為無物的一刀,如非真正的強者絕不可能斬出。
冷冷的哼了一聲,看著利用尺步離開又再回返的白衣男子,南星手中劍一抖,瞬間在半空凝聚出上萬把一模一樣的冰劍。
“萬劍!”
如箭矢飛射的冰劍,帶出霜氣,更帶出陣陣呼嘯聲。
白衣男子不用抬頭,便感覺到天空中急射而來的冰劍,只見他輕哼一聲,一股寂滅的氣息便擴散開來。
“滅!”
空洞的喝聲中,一陣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以圓形擴散開去,把一切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
黑色的圓球外,南星輕皺了一下眉頭,整個人迅速迎風而長,化作一個十米高的巨人,手中冰劍亦變作得巨大無比,這才是他魔族的真身。
手中執著巨大冰劍,南星提手就橫掃過去,也不管對方在什么位置,直接把整個黑色的圓球納入劍中。
說著像是很長的戰斗中,實際只過去三個呼吸,南星看不到的黑暗中,白衣男子嘴角牽起一絲詭異的微笑,驟然消失在黑暗中。
“斷。”
“開!”
前一聲是在虛無的空間中傳出,平淡無物。
后一聲是南星瞬間沸騰體內血脈。
山巔上,一把黑色斷刀和一把冰劍相撞,彷佛打成平手一樣,可南星知道,那是白衣男子給了他反應時間,否則他躲不開那一刀。
因為誰也不曾聽說過,有人能遁入空間之內。
“我輸了。”
緩緩散去冰藍的山上,出現南星背后的白衣男子沒有再動手,只是饒有興趣的打量他。
南星看著出現情緒波動的人,看著他似乎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壓下想要出手的沖動,冷聲問道:“說吧,什么要求?”
白衣男子當然知道南星還想出手,不過他不在乎,就如他所說南星不是他的對手。
“替我守住一把刀,一本書。”
“刀?書?”
“刀,書。”
“多久?”
“不知道。”
“若我不守呢?”
“我找別人。”
沉默良久,南星認真道:“說吧,不管多久我都替你守住,直到完成那一天我再找你。”
白衣男子抬眼望了望遠方,道:“你與風雨閣的仇,我可以出手。”
南星搖頭道:“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呵呵...,是我多嘴了。”
接住白衣男子拋過來的書與刀,南星沒再說話,他知道他會繼續交待,而自己只是守護者。
“刀放在云煙之地,書你隨意,至于補償...?長生的機會?”
聽到長生兩字,南星眼中瞳孔一縮,可隨后卻垂下眼皮輕聲道:“不必了,她不在了,長生又有何用?”
雙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白衣男子,側頭道:“復活...我也可以辦到,只要你替我守到有緣人出現,我可以替你重聚魂魄。”
!!!
被白衣男子口中的話一驚,南星全身爆發開一股狂暴的氣勢,握著劍的右手青筋暴漲,厲聲道:“你沒騙我!?”
“聚魂術我懂,只是代價大了點。”
“只要你能救活她,什么樣的代價我都能付。”
“你的命?”
“可以!”
“呵呵呵...。”
呵呵呵的輕笑聲中,白衣男子從大袖中甩出一本書,便消失在原地。
南星低頭看著寫有《聚魂經》三字的書籍,咬了咬牙便轉身往仙界而去,因為云煙之地在摘星樓,摘星樓在仙界。
對比仇恨與她,他可以忘掉仇恨。
至于如何把刀放入云煙之地,白衣男子沒說,南星沒問。
那是他的事,不是那白衣男子的事。
這一天,五界六道中,再沒有南星。
摘星樓的云煙之地則多了一位神秘的守門人,就那樣默默守著云煙之地。
一守,就是兩萬年...。
一守,就從風華絕代守到垂垂老矣。
一守,就守去了大半的壽命,可他卻從沒有說過什么,沒有想過反悔。
南星雖悟不通那本書,但卻知道書是真的。
輕輕撫了撫寫有《太上忘情》四字的經書,垂垂老矣的老人呢喃了一句話,雙眼中帶著點點希冀。
還以為等到隕落那一天也等不來的人出現了。
“青竹你還能認出我這個糟老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