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從來不缺私心,即使遠離紅塵也避不過那個漩渦。
....
“這次當黃雀了啊。”
“......。”
駁馬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龍墨輕笑說了一句讓紅焰惱火的話,他的意思非常明顯,可卻也讓人無言以對。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此刻而言紅焰就是螳螂,他與常千里,夜白衣就是黃雀。
毫不費力的黃雀,僅僅扇動了翅膀,食物便已在口,還是曾經不可一世的食物。
駁馬倒下后,四人目目雙視中,一言不發便急促轉移陣地,剛才的動靜要說不會引來奇獸,他們無論如何是不信的。
紅焰倒是想抓住閃電黑豹就往回趕,可他此時不想得罪龍墨三人,鳳梧閣也不能再得罪風雨閣和摘星樓了。
早前的大戰中,鳳梧閣損傷實在太嚴重了,幾乎可以說損失了半數戰力,別人還只道是一位掌門,兩位長老的隕落。
可作為下一代核心的紅焰能不知道?
那一天本來是可以擊殺紅衣女子的,但后來突兀出現的黑衣人與其說救鳳梧閣,不如說是為救紅衣女子而來。
可惜他們明知道,亦只能讓路,一位紅衣女子已經可怕,再多一位勝了,也就是滅門之日了。
在三位太上長老的低頭下,黑與紅在殘破的大地退走,遠去。
只留下滿地的尸體和他們的憤怒,不甘,無可奈何。
因為戰后的鳳梧閣必然會迎來各方的魔爪,一沉百踩是一個真實的道理,所以為了勢力的存續,他們只能默默無言。
但即使如此,鳳梧閣最近在人間界的損失亦漸見慘重,皆因除了與他們敵對的黃泉宗外,無名谷亦出手了。
這個時候,五界才知道,以為只是仗著妖界和華傾城的無名谷,原來已經默默地爬到了山巔。
除了要應對黃泉宗外,鳳梧派更要猜測那位魔族的紅衣女子,為什么會對他們出手,而往后又該怎么辦?
皆因風狂雨驟,已是不爭的事實。
最近一個月,就連風雨閣和仙宮都出手了,只是沒有像黃泉宗般明目張膽,而是暗暗打壓。
沒撕破臉皮總比撕破來得好,風雨閣的上層如是這樣安慰自己。
風,是有血腥味道的風。
吹在石上,枯木上,吹出了聲音,滲人的聲音。
云,是暗紅的云,飄浮在魔界天空上的云。
低垂的紅云天空下,四道人影,一只黑豹。
黑豹被穿著血盔的男子囚禁在一個漆黑的鐵籠里,男子則臉色漆黑的看著另外三人。
男子叫紅焰,是鳳梧派這一代最被寄予厚望的人,最有望掠奪到道的人。
他的對面,是兩男一女,一綠,一黑,一青。
身穿青衣的男子拋著十八粒如星辰般耀眼的細石,一臉懶散道:“還是紅焰豪爽。”
“哼,我記下你了,龍墨。”
龍墨毫不在乎的笑道:“我記得這里同樣有星空。”
紅焰握出青筋暴漲的雙手中,常千里對手中綠劍呵了一口氣,冷笑道:“怎么?要戰嗎?勝了還你星辰石,連翠劍也送你。”
“哼,日后再見!”
“呵呵,慢走慢走,不送不送。”
一臉呵呵笑的送走紅焰,龍墨疑惑道:“常丫頭,你這么有信心戰勝紅焰?”
“呵,三對一還能輸?我可沒說過一對一。”
龍墨聽到這回答,不由翻起白眼,他倒是忘了常千里對面子根本毫不在乎,能仗勢欺人就絕對仗勢欺人。
談笑間,夜白衣接過龍墨手中的星辰石,心情大好的指出正確方向后,三人便又慢慢潛行起來。
至于紅焰帶人來報仇,他們倒真是不怕,鳳梧閣已經夠多麻煩了,不可能會在這時候再得罪最少兩個,最多三個勢力的情況下出手。
鳳梧閣的人不傻,紅焰亦不傻,否則剛才便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龍墨與常千里是什么人,他很是清楚。
所以對能與兩人走在一起的夜白衣,紅焰亦是相當忌憚。
天才與天才在一起,平庸與庸在一起,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不是蔑視,而是世界不一樣,自然而然就走不到一起。
五界中無親無故的天才有,卻絕不可能多,因此素未謀面的夜白衣,紅焰是先判定其背后必有勢力。
荒蕪人煙的大地上,對龍墨能在無聲無息中阻礙了紅焰的道,常千里和夜白衣心里慶幸是好友的同時,亦對他加深了一點認識。
滅殺紅焰本就不現實,那樣亦代表撕破臉皮,到時候黃泉宗就變成了漁翁。
現在的結果卻是阻了紅焰的道,亦保持住雙方臉皮,讓鳳梧閣與黃泉宗死磕,他們各家則繼續等魚兒上勾。
紅焰走的是霸道,追求一往無前,永不退縮,這一點連夜白衣都看出來了,否則他當年怎會戰盡五界天才。
可如今被龍墨一壓,壓下了無雙的勇氣后,只要堪不破這次的事,這輩子是別想再有寸進。
那怕是鳳梧閣之由,也是同樣。
修行一道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不用長,一百年的時間,便足夠讓紅焰被拋下,落入深淵。
到時候龍墨還怕他?
不可能的。
殺人,殺身是小道,殺心才最是可怕!
忘川河。
魔界最北方盡頭的河流,其所在之地亦魔界最高的地方,源頭深在血云之內。
那里只有一種顏色,紅!
紅的是山,是大地,是一切。
連從血山之巔直掛九千里的瀑布之水,同樣是紅的,昏暗的紅,死寂的紅。
所以忘川河亦稱血河。
九千里高的紅山外形就像城墻一樣,直而平而無物。
瀑布飛流下,有一個巨大的血湖,湖水在右方河道上流走,一小段距離后便轉入地下暗河。
通往何方,則是無人可知。
這里是幽冥界與魔界的連接口。
站在一眼望去全是紅的瀑布下,看著映入眼中的巨大瀑布,第一次前來的三人不由深吸一口氣,那種巨大的聲音和彷佛撞跨天地的氣勢,在他們的心海之中轟隆作響。
呆呆抬頭望天的三人,良久后才終于反應過來,對望間,雙眼仍然掩飾不住心中的震驚。
“姓龍的,你打算怎么上去?”
“這九千流可不好闖。”
龍墨深吸一口氣,抽出腰中黑刀飛躍到瀑布下,高喝道:“我先試試威力。”
九千血河撼天地,一路黃泉幽都府。
忘川瀑布,忘川河!
九千里雖高,但對問道者來說只要境界到了,九千里也就時間長點。
但這是魔界,魔界的事物一直都是詭異的,奇怪的。
例如滿天四飛的紅云就是一種劇毒之物,觸之焚心燒魂滅魄,傳說中有大神通者能無視,只是卻沒誰能證實。
眼前被稱為忘川的大山,四面八方都被紅云籠罩,唯一真空的地方就是永不停歇,永遠都在奔騰的掛山瀑布。
所以要登忘川河,就必須從瀑布中貼壁逆斬而上。
龍墨三人逆斬瀑布而上之時,不遠處的紅云中,一位紅衣女子看著登瀑而上的三人,冷聲對身旁的劍君道:“何人是開門者?”
“青衣男子,姓龍名墨,出自摘星樓。”
“喔?吾脫困有其之因。”
劍冷,人冷的劍君漠然道:“我知道,幽冥旗亦在他手上。”
葬天衣聞言不由臉現訝色,幽冥旗?那位的幽冥旗竟在他手上?
“有趣,虛無王送與?”
劍君空洞的遙望著龍墨三人道:“不知道,但葬天雪原中,他動用過幽冥旗。”
“哼,原來是爾。”
那一天出葬天雪原時,葬天衣就感覺到有一道氣息一直在游離,只是隱藏得太深,她又尚未恢復巔峰,以至分辨不出是何人。
沒想到竟然是劍君。
劍君漠然道:“我不在,你以為真能輕易走出葬天雪原?交易吧,我替你......。”
葬天衣撇了眼劍君,冷聲道:“其是何人轉世?不是誰人都有資格成為開門者。”
血云中,被兩人隔在體外的紅云就像有意識一樣,只見劍君抬手便飛快的縮開,彷佛像是恐懼著如冰般的人。
“三個可能,一是魔帝,二是忘川之主。”
葬天衣冷笑一聲道:“魔帝早已魂飛魄散,那怕能力再通天亦是不可能,而忘川之主則被燭龍釘死在鐘山上,永不超生。”
劍君點頭道:“我還有一部分記憶失落了,這就是找你合作的原因。”
葬天衣背著雙手想了想道:“第三個可能是?”
“燭龍化身。”
“燭龍已奪長生,竟亦來趟混水?要知道吾等聯手,同樣可以將其拉下神座。”
劍君冷冷道:“我們不可能聯手,何況高座于天的他亦無法再掠奪長生,他的法則最多只能是十,這是大道,不是天道。”
閉目想了良久,葬天衣點頭道:“可以,但吾需盡快恢復實力。”
劍君左手輕揚,甩出一串刻有空間法陣的道珠道:“你需要的東西都在里面,我替他們當個先鋒,清殺掉山上的奇獸。”
看著清冷的劍君消失,葬天衣一手扣住道珠同時,心中飛快的思考著劍君想要做什么?
鳳凰無寶不落,非梧桐不棲。
她可不相信劍君會做無益之事,他的人生中只有劍,一個為了劍可以不惜一切的人,她信不過。
萬萬年來,都只求登上劍巔的無情人,如何能信?
“斬情者,汝心里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