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這些工人來說,他們也知道這不過是這些“大人”們的借口罷了。
畢竟,在修渠之前,他們已經告訴過這些官差,那些木材、磚石用的都是最下等的,用來修渠的話,最多也就只能維持數月而已。
但那些官差根本不為所動,他們這些工人自然也只能照辦。
所以,如今的這些說辭對于這些工人來說,無非就是他們想要返工還不想出銀子而已。
雖說心中百般不愿,但所謂民不與官斗,他們也只能想著早些將溝渠修整好了之后再去忙別的活。
而中城兵馬司跟另外四城兵馬司有些不一樣。
另外四城兵馬司轄下要么是一些王公大臣以及富商巨賈的府宅,要么就是一些鋪子。
所以,他們只能在到了宵禁的時候再讓那些工匠去修渠。
但中城兵馬司不一樣,其轄下不光有府宅和鋪子,京城的許多衙門也在這里。
除此之外,那些其他國家的官驛也都在這里。
不過,除了大梁的一些重要日子,或是其他國家派出使臣,向大梁求援,一般來說,這些官驛都是無人居住的。
所以,這些工人晚上的時候去那些衙門、府宅以及鋪子附近修渠,白天則是在這些官驛附近修渠。
今日這兩個工人跟之前一樣,來到那些官驛附近修渠。
因為在上個月的時候,這一段溝渠他們壓根就沒有修。
一來是因為中城兵馬司給他們的木材、磚石不光都是下等貨,而且數量也不是很充裕。
二來,他們覺得這些官驛一年之中,有八成的時間是空著的,所以排污排水也不會有堵塞的情況。
可是,在前陣子中城兵馬司將他們找來,讓他們將所有地方都檢查一遍的時候,他們發現這官驛附近的溝渠竟然有堵塞的跡象,于是他們才會來這里檢查。
前幾日他們已經挖了幾段,但都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可今日他們在挖開其中一段的時候,竟然發現里面有兩具尸首。
正是因為有這兩句尸首,所以官驛附近的溝渠才被堵塞了。
這兩個工人見了之后立刻嚇壞了,連忙想要逃走。
畢竟,在京城這樣的地方,一旦牽扯上人命官司,就算不是他們殺的人,也會有極大的麻煩,所以兩人根本顧不上其他,立刻就從那里逃走了。
陳安晏這時候也想起來了,在從樞密院離開不久,他便見到了兩個一身污泥的工人。
想來,應該就是那兩個人。
陳安晏想了想之后,又問韓超那兩個工人現在在哪。
韓超聽了有些尷尬。
若是放在平時,他拿下這兩個工人并非難事。
但因為中午喝了些酒,那兩個工人趁其不備直接溜走了。
陳安晏聽了點了點頭,這也不能全怪韓超。
因為這韓超是負責夜里巡查,但因為這幾日夜里要監督那些工人修渠,昨晚更是一起幫忙,所以今天白天他完全可以休息。
但他還是跟那些工人又排查了一遍,所以陳安晏并沒有怪罪。
這時候,項少庭卻是將陳安晏拉到一旁,按照他的說法,這是中城兵馬司的事,他們西城兵馬司還是不要管了。
前段時間西城兵馬司就因為表現太好,已經跟另外四城兵馬司有了嫌隙。
若是陳安晏再去插手其他兵馬司的事,其他兵馬司必定會更加對西城兵馬司不滿。
陳安晏看著項少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也知道項少庭的為難。
盡管自己不怕,但西城兵馬司跟另外四城的兵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終究還是要顧及彼此的顏面。
因此,陳安晏點了點頭之后,便離開了。
不過,他并沒有回陳宅,也沒有去那些外邦使臣的官驛,而是又去了順天府。
見到陳安晏去而復返,唐大年卻是苦著臉告訴陳安晏,說是他也想將那個北周殺手留在順天府大牢,但樞密院的人要將人帶走,他也沒有辦法。
原來,唐大年還以為陳安晏是來興師問罪的。
因為就在陳安晏離開后不久,樞密院的人便來到了順天府,說是要提審那個北周殺手。
而按照朝廷規制,對于這種可能涉及外邦奸細的案件,樞密院的確可以優先審理,其他衙門都不許阻攔。
所以,就算是陳安晏的意思,唐大年也不敢強行將那個北周殺手留下來。
陳安晏聽了卻是一愣。
他原本猜測杜和安會在出宮之后再來將人帶走,沒想到那杜和安的動作會這么快。
不過,這對于陳安晏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
他并沒有告訴唐大年樞密院的人就是自己請來的,而是告訴唐大年,說是在外邦使臣的官驛那里,有人發現了尸體。
唐大年聽了吃了一驚。
這里畢竟是京畿重地天子腳下,外邦使臣的官驛跟皇宮也近在咫尺,在這里發生命案,自然是一件大事。
盡管陳安晏告訴唐大年,他也是聽說的,但唐大年看向陳安晏的眼神卻是一臉懷疑。
無奈之下,陳安晏也只能將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其實,唐大年對于修渠一事也有耳聞,但這牽扯到了朝中不少衙門,所以他一直都權當沒有看見。
而在得知西城兵馬司的擔憂后,唐大年也是拍胸脯保證,讓陳安晏放心,一定不會將西城兵馬司牽扯進來。
隨后,他便找來了兩個官差,讓他們先行一步,前去那些外邦使臣的官驛檢查。
這倒不是說他不相信陳安晏所言,畢竟陳安晏不想讓西城兵馬司牽扯進來,唐大年也只能讓手下裝作是誤打誤撞發現的。
同時,他又召集了一二十個手下,等著那兩個官差回話之后便可直接前去。
可是,在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后,還不見人回來。
若不是陳安晏一直在打瞌睡,恐怕早就催促了。
無奈之下,唐大年便帶著手下離開了衙門,準備親自掐去。
再說那兩個官差。
等他們趕到外邦使臣官驛那里的時候,附近已經有一些官差了。
看樣子,應該是中城兵馬司的人。
這對于兩人來說,倒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畢竟,這里圍了這些人,他們過來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要靠近,就被中城兵馬司的官差攔了下來。
其實,他們彼此之間都認識。
一開始,中城兵馬司的官差還想跟順天府的官差套套近乎,說他們這里沒什么事,還說要請兩人去喝茶。
若是在平時,這兩個官差說不定還真答應了。
可今日他們是奉命前來,自然不可能就這么離開。
而在見到這兩人堅持要進去的時候,那些中城兵馬司的官差也不樂意了。
很快兩邊就爭執了起來。
中城兵馬司人多勢眾,順天府的兩個官差吃了些虧。
隨后,中城兵馬司的指揮沈杰也出來了,不管怎么說,他畢竟是朝廷官員,所以這兩個官差也不敢造次。
而這位指揮大人在讓兩人離開之后,便又回去了。
就在其中一個官差準備返回順天府的時候,唐大年他們終于來了。
在見到唐大年后,那些中城兵馬司的官差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那沈杰也立刻迎了出來,還說要請唐大年赴宴。
但唐大年根本不為所動,直接帶著人就朝著里面走去。
那沈杰見狀還想阻攔,唐大年見狀,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怎么?莫非本官一個順天府尹來這里還要進宮請旨不成?”
沈杰聽了連道不敢,只能隨唐大年一起進去了。
進去之后才發現,里面有幾個人正在挖尸首。
而且,他們已經挖出來了一具尸首,就放在一旁。
不過,這尸首幾乎已經完全腐爛,就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唐大年見狀,卻是朝著那沈杰問道:“沈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沈杰也知道瞞不下去了,只能將唐大年請到一旁,說道:“大人,下官這么做,也是為了大人著想!”
按照沈杰的意思,若是在這里出現了命案,不論是他還是唐大年,都逃不了干系,極有可能會受到責罰。
事實上,他畢竟只是一個中城兵馬司的指揮,相比唐大年來說,責任還輕一些。
而他之所以要這么做,正是為了不想將事情鬧大。
所以,在唐大年沉著臉“闖”進來的時候,這沈杰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委屈。
唐大年聽了,卻是冷“哼”了一聲,說道:“為了本官著想?你把人命當什么了?”
說完之后,他便去看那具白骨了。
聽到唐大年這么說,那沈杰也十分無奈,但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沒有帶仵作,所以唐大年只能自己檢查尸首。
雖說這位唐大人有些怕事,但他能坐上順天府尹的位置,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與其說是尸首,倒不如說是一堆白骨。
可是,在看過這堆白骨之后,唐大年的臉色卻是越發凝重了起來。
因為根據他的發現,這個死者被殺的時間不長,最多也不超過三個月。
唐大年之所以認為死者是被殺,是因為此人有兩根肋骨折斷,看位置應該刺穿了肺部。
看其骨型,應該是個女子。
因為在溝渠之中一直有污水沖刷,所以盡管骨頭的表面已經開始有腐壞的跡象,但唐大年還是很快就斷定,這個女子被殺的時間并不長。
這時候另外一堆白骨也已經被挖了上來。
在檢查完這第二具白骨之后,唐大年更加可以確定這兩人就是被殺的,因為這第二具白骨的脖子被擰斷了。
所幸的是,頭顱被衣服勾著,否則的話,這頭顱恐怕都不知道會隨著溝渠里的污水流到哪里。
檢查過后唐大年便讓人將尸首帶回順天府。
這時候,那沈杰還想爭取一下,卻被唐大年一眼就瞪了回去。
回到順天府,陳安晏還在這里等著。
于是他便跟著唐大年一起,等著仵作驗尸。
也就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仵作便來稟報了。
根據他的檢查發現,這兩具白骨就如唐大年所說的確都是女子,也的確應該是被人所殺。
除了一人肋骨折斷,一人脖子斷了之外,這兩人的頭骨都有被重擊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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