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鳳蝶一時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啊?”

  云姝的確膽子小性情軟又沒有主見,但這不代表她任人攛掇。

  “胡府這個時候上門與其說幫忙不如說趁人之危,我都能瞧出來事姑姑和姑父當真看不出?”云姝的眸光并不冷,但很沉靜,“可姑姑還是跑來當了胡家的說客,還將胡家說成救世主一般模樣,想來胡家定然許了姑姑豐厚的報酬吧。”

  韓鳳蝶被人拆穿心思,豁然起身惱羞成怒的指著云姝道:“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好心來幫你們想辦法,你就這樣揣測我?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非曲直姑姑心里清楚沒有必要在這里與我論斷。”云姝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但卻字字說在點子上,“胡家就是個火坑,爹爹和我都不會讓卿卿嫁過去的。

  爹爹若知道卿卿為了他搭進自己一輩子定會活不下去,這種餿主意姑姑就別再拿來禍害人了,也順便請姑姑告訴胡府,趁早死了這條心。

  我韓家再貧再窮也不做他胡家的媳婦,姑姑回吧,我就不送了!”

  云姝說完轉身坐回桌上,端起碗筷用起了飯菜。

  宋行舟不禁對云姝刮目相看起來,多日相處他只覺云姝溫柔賢惠善解人意日后絕對是個賢妻良母,卻沒想到她也有強硬的一面。

  韓鳳蝶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云姝教訓了一頓,氣得心肝皆疼,“好好!就算我枉做好人,你家這破事兒我還不管了呢!

  你爹要死在牢里也是活該,誰讓他倒了血霉生出你們兩個冷酷無情的小賤種!”

  “啊!!”正罵得暢快的韓鳳蝶突然捂著嘴尖叫了一聲,拿起手一看竟滿手鮮血。

  地上碎了一個小酒盅,而沈淵手里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另一個,漫不經心道:“抱歉,打碎了你家一個杯子。”

  云姝抿抿唇,“沒事,碎了就碎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酒盅不是,人也不是!

  “你們竟然敢打我!我男人可是里正,我動動手指就將你們全都趕出韓家莊你們信不信!”

  沈淵蹙眉,冷冷抬眼,“真吵。不如割了舌頭?”

  見沈淵托起手中另一個酒盅,韓鳳蝶嚇得立刻閉上了嘴,生怕這個酒盅當真會割了她的舌頭。

  沈淵氣勢太盛,韓鳳蝶心生畏懼不敢再多留,只狠狠撂下一句“你們給我等著”便倉皇而逃。

  “這種人真是可惡,虧得還是血親,哪有一點人情味!”宋行舟慶幸沈淵在這,不然他還真對付不了這種不講道理的潑婦。

  沈淵斂眸,他的人生信條里可沒有不打女人這一條,只要讓他生厭,他來者不拒。

  宋行舟轉身給云姝豎起了拇指,“云姝,你方才說得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會不會被她氣哭呢!”

  話音剛落就見云姝的肩膀一上一下地顫抖著,繞到身前才發現她已滿臉淚痕,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似的掉進了碗里。

  宋行舟:“……”

  到底還是哭了!

  云姝怕韓默有事又氣韓鳳蝶趁人之危,她又心急又委屈,方才強忍著眼淚現在再也忍不住了。

  云姝放下碗筷伏在桌案上嗚咽抽泣起來,宋行舟急得手忙腳亂,忙給沈淵使眼色,“你快說點什么啊!”

  沈淵看了云姝一眼,撐案起身,“我先回屋了。”

  宋行舟:“?”

  這說的是人話嗎?有沒有同情心的啊?

  宋行舟坐在云姝身邊耐心開導,沈淵則站在院門前遙遙眺望,也不知那丫頭查出來多少了。

  ……

  與此同時云卿和小虎還在周平鎮,小虎全程跟在云卿身側,但完全看不懂她行事。

  就比如說現下云卿拿出一個怪異的小哨子吹了一聲就有一只通體雪白的鴿子落在了她肩上,她又從街邊攤位上借了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張紙箋,他明明是認字的,但云卿寫的字他居然一個也認不出。

  “云卿你這寫的啥?要傳給誰啊?韓大哥嗎?”

  小虎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云卿一個沒回,只問道:“餓了嗎?”

  小虎立刻將方才的問題拋之腦后,點頭回道:“餓了。”

  “那就回家吃飯。”

  “哦。”小虎乖乖應了聲,想了想又問了句,“咱們還用再做點什么不?”

  “不用,已經足夠了。”

  云卿眸色冷絕,眼底泛著濃濃的殺意。

  胡家敢動她爹爹無疑在她的逆鱗上踩了一腳,這次她就好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

  云卿回到家中時天色已深,幾乎家家戶戶都落了燈。

  云卿推開院門,旺財警覺起身,見是云卿便搖晃著小尾巴顛顛的跑了過去。

  “你還沒睡呀,是在等我嗎?”云卿蹲下身子揉了揉旺財的大腦袋。

  旺財哼唧哼唧的蹭著云卿的手掌,信任的露出了柔軟的肚皮,引得云卿舒心一笑。

  家里的燈也都落了,只剩云卿房間里還燃著融融燭光,想來是阿姐在等她。

  可待云卿推門而入時,眸光卻猛地一顫,“你怎么在我房間!”

  沈淵倚坐在桌邊,手里執著一本書,烏墨般的長發松松散散披在身后,較之白日的矜貴添了一絲隨意的慵懶。

  少了清冷,增了誘惑。

  沈淵合上書,面色不改,“你撿的男人占了我的房間,我不睡這睡哪?”

  這話聽著有些別扭。

  “那……那你也不能睡我這啊!”

  沈淵似笑非笑的看著云卿,語氣透著一股子她聽不懂的莫名,“他可以,我便不可以?”

  略一停頓,沈淵冷冷淡淡的道:“即便不是我,此時你的房間也會被那人所占,總之你也是睡不得的。”

  “行行行,你說的對。”

  云卿今日有些乏累懶得和他爭辯,只問道:“我阿姐呢?”

  “哭累了,睡了。”

  “我阿姐哭了?”云卿一愣。

  她很了解云姝的性子,云姝聽勸聽話,她臨走前告訴云姝一定不會有事,正常來說云姝便是仍舊擔憂也絕對不會嚎啕大哭。

  沈淵將事情經過簡單道來,云卿聞后周身冷寒,眼底更泛著一抹狠意,“找死!”

  居然敢惹她阿姐落淚,胡家的罪名又多了一重!

  此時屋內只有沈淵和云卿兩人,彼此說話倒是無需戒備了,“你早就查出此事是胡家所為?”

  云卿也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她先去那孫氏家打探了一番,孫氏前面生了三個女兒,丈夫經常因為此事打罵她,直到又生下一個兒子日子才算好過起來。

  但孩子多了家里花費也多,這夫妻兩人居然將二女兒和三女兒都賣了,留下大女兒也不是因為不舍得,而是因為兒子還小需要有人照顧。

  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買,這種人還有什么品性可言,更重要的是她打聽道孫氏有個表姐在胡家做事。

  “世上沒有那么多的巧合,除非人為。”

  沈淵半瞇眼眸看著云卿,眸光銳利,“你年紀不大懂的倒是不少,甚至有時我都不由懷疑你該不會是長生不老的妖孽吧。”

  云卿抬眸迎視他,忽的挑唇一笑,“過獎,我哪里比得上您老奸巨猾。”

  沈淵眉心微蹙,這是她第二次說他老了。

  “二十歲很老嗎?”沈淵以前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但現下突然有些在意起來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只比你大六歲而已。”

  “二十歲還不老嗎?你只比我阿爹小十幾歲而已!”

  沈淵:“……”

  沈淵身上的確沒有少年人鮮衣怒馬的張揚,他更像一柄已經打磨鋒利的寶劍,沉斂幽冷,沒有少年的浮躁也沒有中年人的世俗,正是一個男子最完美的年紀。

  云卿不過見他在意才故意說來氣他。

  “好了,你愿意睡就睡吧,我去阿爹房間。”云卿剛要離開,忽的勾起唇角,意味深長的道:“我不是什么妖孽,但很有可能是借尸還魂的女鬼,所以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哦!”

  云卿和門而出,可到了韓默房間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讓他來阿爹房間不就好了,她為什么要讓?

  可她今日實在乏累了,不想再和沈淵浪費口舌,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倒在了床上。

  沈淵將手中的兵書放回到書架上,這明明是個少女的閨房,可屋內卻沒有任何嬌俏的裝飾反是裝了半屋子的書,兵法詭道、農耕營商甚至比大多舉子涉獵更廣。

  女子之所以甘愿屈居后宅不過是因為未曾見識過外面的遼闊,而如云卿這樣的女子所求自然不再是相夫教子,想到她方才那番話,沈淵噙笑自語道:“借尸還魂的女鬼嗎?那想必定是一個與武定侯府有仇的女鬼了。”

  沈淵吹熄了案上的燭火,眸中掠過寒光,很巧,他與武定侯府之間也有血債未收。

  見云卿屋內的燈熄了,埋伏在暗處許久的王達陰測測的勾起嘴角,“小賤人,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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