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階指導員,恐怖如斯。
鄧科捂著斷裂的臂膀,面色蒼白如紙。
陰影層內,他身影上下騰挪。
比起幾小時前的來去自如,能明顯感覺到他此時的吃力。
時不時回望一眼,幾次回望之后,他稍微放下心來。
也不知道巡夜人發現了沒有。
他在現世中留下一具血肉分身,本體則趁機潛入到陰影層。
即便巡夜司發現也沒用,畢竟他人已經進來了。
巡夜司在現世中掌控力尚不敢說達到了100%,更何況陰影層。
這段時間避避風頭,有血肉分身、自由變換面孔的能力在手,他完全有機會脫身!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妻子與禾禾是否會受到牽連。
應該說,得益于他的謹慎。
現在這張面孔,在他劇本中設定身份為:“鄧科朋友”,“犯事的拾荒人”,“與鄧科妻子有不潔關系。”
巡夜司調查起來,不一定能真正查到他身上。
原定劇本:血種聚會是大頭,隨后從混混與學生的沖突,引出鄧科朋友,后面再引出其他兩個身份,再偽裝成馮筱筱……
等到劇本徹底形成,黑鍋將推到boss劉某,以及馮筱筱身上。
誰想到,故事走向會像現在這樣發展!
鄧科滿腔怒火無從傾瀉。
當務之急,還是先跑……
啪嗒啪嗒啪嗒……
狂奔的腳步漸漸停下,他面色難看到極點,身上血液更是有一瞬如同火焰一樣高漲起來。
陰影層中,寬闊街道。
道路兩側,按照現世中,是各種小吃底商、雜貨鋪。
貌似是什么熱門小吃街。
勉強容納四輛車通過的道路,放在小吃街開市人多的時候,都顯得有些擁擠。
放在此刻,卻十分寬闊。
二人相對站立。
鄧科陰沉不定的看著面前身影。
對方全身有幾縷血紋纏繞,身材高大,肢體纖細修長。
仿佛天生的獵殺者,壓迫感讓人心生懼怕!
而鄧科……
呼吸一滯,肌體開始出現下意識的戰栗。
沒有錯。
剛才在樓棟門口見到疣子哥,身體顫抖,不是因為計劃告破的心虛。
是實實在在,身體產生的近乎本能的畏懼!
這哥,身具影系特殊種!
“游啊……”鄧科面容發冷,壓下身軀異常,“剛才不敢跟我打,現在出來,是認為我好欺負了嗎?”
江游沒有急著回話,默默瞥了眼他頭頂的數值。
那團流光血條,顯示著【16%】
咱都殘成這樣了,我還有啥怕的啊。
難不成你獲得了個什么位格,幾個月時間就從一階蹦到四階去了?
那要真是這樣,江游也算認栽。
【16%】的剩余血量,別說三階,氣勢就算真有四階,他都敢上去噶腰子。
這,就是削腎客的自信。
手掌伸向褲兜,在鄧科繃緊的目光中,江游掏出了一瓶啤酒。
然后用力投擲過去。
嘭!
鄧科現世愣了愣,接著目光復雜的將罐裝啤酒握住。
“剛才看你和巡夜人們聊天,我就去買了兩罐啤酒,前后也就幾分鐘,你果然跑了出來,要不是我速度快眼神好,可能還真會跟丟。”
這話說完,鄧科更加復雜。
血光涌動,并非發動招式怎樣,反而血色不斷收回到體內。
片刻,他就已經完全恢復到原本的容貌。
嗯?
血條顏色恢復了?
江游心頭微動。
或許是因為……對方沒有使用能力?
難怪之前幾次撞見鄧科,沒發現對方血條的異常。
思緒在腦海中轉了一圈,他噗的一聲,打開啤酒。
十幾米外的鄧科也做出相同動作。
江游向前舉起,鄧科也舉起,二人隔空碰杯。
然后深深喝上一口。
咕咚,咕咚。
一縷酒水從嘴角溢出,一口氣喝了半瓶,鄧科抹了把嘴巴。
“明明只有幾個月,時間卻好像過去了很久。”
他自嘲一笑。
“確實。”江游點點頭,“我也沒有想到,這么短的時間,一個人能夠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更成為了把云海攪到不得安寧的元兇。鄧科,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良久沉默。
江游注視著他。
半晌,鄧科平靜開口,“幾個月前,我意外發現了一處陰影層入口。”
“正當我疑惑之際,這枚血紋種從中掉落而出。”
“本該上交巡夜司的我,貪念漸起,不知怎么想的,竟將之帶回到了家中。”
“令我絕望的是,我的妻子、女兒在這血紋種散發的波動面前,沾染了嚴重的血系污染。尤其是我的女兒禾禾,她的污染嚴重到血源藥劑都無能為力。”
說到這,他自嘲一笑,“身為位格擁有者,我能夠將其他人的血系污染清除,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最親近之人身體一天天惡化。”
“我不得不采取更為激烈的手段。”
“奪取他人精血,來為我的妻子和孩子延續性命……”
我又猜錯了嗎。
江游摸了摸鼻子。
他還尋思,是不是鄧科獲得力量后,性情大變,污染了妻女。
鄧科眼中浮現悲哀神色,“我以為情況會有所好轉,誰知道這僅僅只是開始。”
“她們身體無時無刻不在異化,精血完全不能斷。”
“膨脹的力量和勢力,沒有帶給我絲毫安全感,反而讓我整夜睡不著,仿佛巨石壓在我的心頭。”
“我知道繼續下去,巡夜司必定能發現蛛絲馬跡,所以我開始計劃布局,試圖從其中脫身而出。”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如果再晚些日子,巡夜司必然能夠調查到我身上。”
“我不怕死,可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因為自己的莽撞,連累到家人。”
他帶上些許痛苦,“我不偉大,我只想活著,讓我的家人活著。”
“這和偉大不偉大有關系嗎。”江游否認道,“你想讓家人活著,代價則是無數的無辜家庭?”
“倘若你從一開始就求助巡夜司,何至于演變成今天地步。”
說罷,他又搖了搖頭。
“現在說這些,并沒有什么意義了。”
一念之差。
位格本就稀缺,撿到位格這種事,和撿到一張十億未兌換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但,縱然如此,鄧科依舊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回頭。
剛剛撿到位格時上交,一切相安無事;
妻女初受污染時,可通報巡夜司尋求幫助;
自以為融合位格后能解決這一切,卻發現并不能時;
初次犯事,發現效果沒有想象中理想時,依舊可以通報巡夜司,有概率能落個從輕判決。
但他沒有。
不管說“為了家庭”如何如何,作為當事人,三言兩語,完全不足以抵消他真正犯下的罪刑。
鄧科舉起酒瓶,短短幾句話,他的眼眶已經泛紅。
二人遙遙碰杯。
將酒水一飲而盡。
四目相對。
一秒、兩秒。
同時將酒瓶向高空中投擲而去。
瓶罐簌簌的揚起,在到達最高點后,下落。
叮——
一齊落地。
嘭!!
地面爆響,二人身軀同時爆射而出!
一步步的貪念,或許鄧科默然中其實受到了血紋種位格的影響;
當小人物實力膨脹,本被壓抑的野心亦會如同野草一樣瘋狂蔓延。
錢財、權利、力量。
哪一樣不會讓人沉醉其中?
人性、人心。
本就復雜無比。
又有誰能夠想到,
眼前這名層層布局深入者,在幾個月前,還僅是一名實力低下,遭遇一階異種都要小心翼翼的低階巡夜人呢。
“惡念如井墜,貪欲似懸橋。”
既然別無他法。
那就……
風聲呼嘯在耳畔,將他發絲向后吹起。
暗影外衣下的江游,仿佛張開獠牙的雄獅。
纏繞著血紋的右拳,與血光凜凜的拳。
相交!
轟——!!
那就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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