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樣的人。
哪樣的人？
臨陣逃跑的人。
棄隊友于不顧的人。
不配稱為教官的人。
總之，被各方唾棄到骨子的人。
說出這話的時候，霍胖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語氣也輕松無比，似乎這種事情正常無比。
他對自己的逃跑行為“供認不諱”，也對論壇那些激昂談論了然于心。
霍勇喊他過來，似乎就是單純的下棋。
一下午時間，二人下了有七八盤。
江游贏了三局，老霍稍多些。
都是菜雞互啄，沒什么好看的。
離開棋室，江游走在路上頗有些茫然。
盡管他早有猜測，但親口得到霍勇的答案還是猝不及防。
“為什么要跑？活下去有錯嗎。”
“我真想救他們，可是我沒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其實不怕死，主要是怕死的不值。”
“你可以說我在找借口，說我可笑或是怎樣。”
“總之……恩……有人在面對死亡時，會刺激到精神，產生類似憤怒的情緒；有人則會手腳發軟，呆立原地；有人則是會轉身逃跑。”
“我想救那些學生，但很多時候……不是光‘想’就有用。”
“我常教導學生要勇敢，要無畏，要向前。由我這么個‘老牌軟腳蝦’說出這種話，很可笑是不是。”
“好吧，說了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說什么。總之，我正好借此機會休息休息吧。”
這話說的，江游差點一拳呼他臉上。
逃兵。
叛徒。
多少學員或超凡者因為他的“弱小”而付出生命代價。
在他臉上卻看不到什么多余情緒。
最后江游還是忍住了這種沖動。
冷眼注視老霍數秒后，他選擇了離開。
超凡者，可以狂妄，可以懶散傲慢。
唯獨不可軟弱。
性格上的缺陷可以后天彌補。
骨子里的怯懦，是無盡深淵。
何況霍勇他“怯”了這么多次，全然沒有改變的想法！
什么叫“想”救學員。
那你倒是救啊。
承認自己怕死，這不會讓人佩服他的坦率，只會覺得惡心。
江游深呼吸幾口氣，甩開這些雜念，邁步走進教學樓。
“超凡技的重要程度，不僅在于能夠讓我們發揮300%，400%的力量，它更加強大之處，在于……”
課堂上，一名鬢角微白的教授進行著講解。
臺下有三五人在睡覺，有好幾人打游戲，還有一對情侶在桌子下邊手牽手。
其中就有江游。
“你怎么來了？”
筆觸沙沙，記錄著上課信息，陸遙遙壓低聲音問道。
“剛和老霍下完棋，過來看看你。”江游嘆息一聲。
“是論壇上的那事嗎？”陸遙遙好奇問道。
“恩。”江游輕輕點頭。
“霍教官怎么說？”
“他全都招了。”
“哈？”陸遙遙張了張嘴。
“先上課吧。”江游捏了捏她小手，順勢想向里……被一巴掌拍開。
可惜可惜。
那天許柔沒來的話，他說不定已經嘗到小鹿肉。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已經向前推的進度條又被退回去不少。
“五階異種。”
教授點擊切換幻燈片，頓時跳出一只只猙獰物種。
“大部分五階異種身上便已經攜帶濃郁污染，無法用影像留下記錄，否則以大家等級，看上幾眼就需要去醫療樓進行污染清除了。”
“尤其五階中位以后，不管異種還是我們人類的身軀都產生了諸多變化。”
“想要徹底擊殺五階異種，要么擁有位格；要么擁有特殊能力；而最適合大眾而言的，便是我們人類自己的體系，勢壓，超凡技……”
不得不說。
這教授上課水平確實不錯。
由淺入深，鞭辟入里。
江游難得從頭聽到尾。
直到下課鈴響起，今日份上課結束。
“看來以后學習的話，遙遙你得坐在我身邊，否則我學起來進度很慢，而且容易睡著。”
江游正色道。
“是嗎。”陸遙遙似笑非笑，“確定不是因為坐在第二排，胡教授經常看向你的緣故。”
“當然……和這沒關系。”
江游板著臉否認，半晌，開口道，“下次我要是來找你，記得挑個后排點的座位，我社恐，坐前排害羞。”
“拉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動作。”陸遙遙白眼一翻。
好吧。
遙遙說的就是真相。
坐在第二排，老教授顯然認出了江游。
每當他有點打瞌睡時，一雙銳利瞳孔嗡的就掃了過來。
那家伙。
目生虛電。
眼睛跟射劍一樣，就那么輕輕一刺，給江游刺的心肝一顫。
教授。
一般都帶研究生以及助教。
江游初入學府時，剛四五月份，還沒到教授再收門徒的時候。
學府索性沒安排他上課，而是先補補基礎與嘗試帶低年級學員。
算算時間，也快到教授收學生的日子了。
五階，江游見過很多。
真正出手卻只見過邢章一人。
大開大合尚不覺如何，胡教授勢入化境，無聲處聽雷。
這才覺得五階之可怕。
若他被五階鎖定……大概真會像邢章說的那樣，全身動彈不得，然后被殺雞一樣宰掉。
“不說這些了，走，吃飯去。”
“你明天還會來陪我上課嗎。”陸遙遙收拾起文具，不經意間問道。
“那你得排個隊，還有其他妹……我開玩笑的，不陪你還能陪誰。”
江游明智的合上嘴巴。
“這幾天被楊辭姐迷的神魂顛倒是吧。”
“我江游清清白白。”他硬著頭皮說道。
確實清白，主要陸遙遙那目光像是想殺人，也不知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你啊。”
陸遙遙嘖嘖兩聲。
二人離開教室，前往食堂。
“晚上吃什么，我請你……”
江游正說著。
轟隆——！
話音未落，一聲巨大顫鳴，整個北都學府似乎都在這巨響中不斷搖晃。
“發生了什么？！”
“臥槽，地震了？？”
“北都平原帶，不至于這么強烈的震感吧。”
“天空好像不太對勁！”
有人驚呼。
江游下意識把陸遙遙攬在懷中，跟隨其他人的目光一同望向上方。
旁人可能看的不清楚。
他看的真真切切！
無邊暗影凝聚而來。
幾乎轉瞬之間，陰影層侵入北都學府！
北都學府上空的那層膜，被破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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