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次拳與槍的爆鳴中,霍勇身體被砸飛出去。
視線被猩紅所覆蓋。
這抹猩紅,只剩下了遠方那散發著光芒的身影。
他躺在廢墟當中,幾塊碎石的落下將他視線完全遮擋。
臨著最后一眼,他似乎看到了諸多同伴朝神明涌去。
方才他大發神威,一人拖住神明,消耗了神息整整兩位數的百分點。
這尊奇特神明實力下滑的比例,卻沒有預料中那么夸張。
可戰斗,從來都不止他一個人的事情。
霍勇的中場休息,便有無數人接替前行!
躺在廢墟中,被黑暗所籠罩。
他喘著粗氣,面容從痛苦變得猙獰。
異種侵襲、深淵降臨。
大周處境已是艱難無比。
現在還有所謂的神明一族來欺負人。
我們只是想要生存下去,憑什么。
意識逐漸模糊,思緒開始飄散。
——
“……你們說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莫名爆發出那么恐怖的氣息。”
“總感覺有強者在大戰,難道是戰將?”
“我感覺真有可能是戰將,聽說紅楓戰役,那位李……早就有人看不慣他了,興許真打起來了。”
幾人嘰嘰喳喳。
不止他們,其他人也在熱烈探討。
今年上半年剛發生了一場重大戰役,眾人還沒有從中緩過神。
結果就在一個月前,黃昏時分,北都遠處突然又爆發出一陣猛烈白光,并且伴隨有震耳欲聾的戰斗聲響。
氣浪飛濺,北都各處都能夠感受到震感。
眾人已經討論了數天,巡夜司模棱兩可的給出個答案:發現高階異種蹤跡,多名超凡者進行圍捕,成功將對方擊殺。
只是解釋的太過模糊,許多疑點說不通。
一個月過去,依舊熱度不減。
講臺上的一道身影默默將眾人聲音聽在心里,沒有發表意見。
他一米七五左右,體態正常,樣貌也平平無奇。
屬于扔進人海中,轉眼就找不出來的那種。
“勇子,一起吃飯去嗎?”
“不了,我一會有些事。”霍勇搖搖頭。
男子站在他身前,目光上下打量一陣,頗有些奇怪,“你最近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霍勇回道。
“是不是被哪個姑娘拒絕了?”男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慢慢來,你時間還長,將來都會好起來的。”
“恩,都會好起來的。”
霍勇勉強回了一個微笑。
一路沉默著離開學府,乘坐地鐵,最后他在巡夜司總司前停下。
經過一系列的身份核查,最后進入了一間房屋,略顯拘謹的坐在沙發上。
屋內沉默良久。
那坐在桌前的身影緩緩開口,“想好了?”
“恩,想好了。”片刻,霍勇點了點頭。
彼時的他,面容還帶著幾分青澀。
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助教而已。
“我不確定方法是否有效,只能說,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你今后命運。”頭發花白的老者平靜開口。
“還有大周的命運吧。”霍勇撓了撓頭。
老者輕輕點頭。
不過他沒有說。
雞蛋不會放在一個籃子里。
霍勇不同意,也會有其他人頂上。
同意,若是失敗了,他將獨自承受所有。
霍勇不知曉這一切。
他當時的心路歷程是怎樣,或許沒有人知道。
只是許久的思索后,他再度抬起頭,與這位見證了紀元落幕與交替的老人進行對視。
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的確是知曉,將會面對怎樣的結局。
蘇見陽不再勸阻。
按下手邊按鈕,屋內光線開始變暗,投影儀在墻面投影出光暈。
那是一個美輪美奐,又無法形容的身影。
“這是什么?”霍勇下意識問道。
“不知道。”蘇見陽回答。
霍勇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一個月前……”
“是的。”蘇見陽緩緩開口,屏幕上的圖片也在發生改變,“這僅是研究院復刻模擬出的景象,并非敵人真正的形象,祂是真正的不可直視。”
“祂強大無比,帶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降臨在了北都二百公里外的位置。”
二百公里?!
霍勇悚然。
隔著如此遠,都能令北都感受到波動,這是什么層次的戰斗?
“這一戰,的確是大周有史以來,遇到過的最強生物,并且,對方展現出了遠超五階的實力。”
蘇見陽開口道。
霍勇再度沉默。
“在經過一番艱難的戰斗后,我們成功將對方鎮壓,卻無法殺死。”
蘇見陽目光淡然,“時至今日,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殺死。”
他給足了霍勇思考的時間,片刻后,
“你現在還有拒絕的機會,清除掉這段記憶就可以離開。”
霍勇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蘇見陽了然。
伸出手,從旁邊拿出來了一個錦盒。
推到霍勇面前。
“打開看看吧。”
他照做著打開。
噗通!
噗通!
掀開蓋子,那是一枚跳動的,黑色的,有點像是骷髏形狀的心臟!
“卑劣者之心,一件神奇的禁物。”
“當你做出卑劣行徑,它便能夠強化你的天賦與能力。”
“你的能力與食種相關,聽說能夠吞噬污染化為己用?”
霍勇點了點頭,“是的蘇先生。”
看著面前這猶如魔鬼的造物,他逐漸明白了自己即將面對的道路。
“使用它,然后拋棄你的戰友,你的同伴。”
“哪怕生死危機。”
“哪怕他們家破人亡。”
“不救。”
蘇見陽如是說道。
霍勇抿了抿嘴,“蘇先生……我要使用它多長時間?”
“直到下一次那種生物降臨,可能是五年后,也可能是一輩子。”蘇見陽神色平靜,“卑劣者之心一旦使用,便無法取下。”
這的確是一場豪賭。
但霍勇同意了。
一次次的卑劣者行徑,他那本就達到五階的天賦開始不斷強化提高!
吸收污染化為己用。
漸漸的,他能夠吸食絕望、吸食痛苦、吸食種種負面情緒!
一次次的拋棄隊友。
一次次的轉身逃跑。
在煎熬與自我責問,在冷眼與無邊謾罵中。
他成為了大周第一位,陷入二次井墜的人。
每個日夜都將承受無邊痛苦,以此來作為懲罰。
卑劣者之心強化天賦,又因一次次的卑劣之舉而自我懷疑。
再用強化后的能力,將這些絕望所吞噬。
清醒著墮落。
墮落中恢復清醒。
周而復始,一年,又一年!
整整十年!
他的意志無人欣賞,在今日終于有了觀眾。
喀嚓!
恍惚中,他聽到了一聲脆響。
那是卑劣者之心碎裂的聲音。
源源不斷的污染與絕望在霍勇身邊流轉。
嘭!
污染凝結成的八枚觸手將磚石掀飛!
他身形削瘦,高達三米。
這長達十年的積攢,終于在他將神息碎片消化完全后,成為了質變!
神息會被污染所磨滅。
神明本身無法擊殺。
那若是將污染壓縮、再壓縮,所形成的強污染呢?
地面,兩枚污染手掌驟然浮現,抓住正在揮舞槍戟的光影雙腿。
祂尚未反應過來。
一枚由強污染凝結成的手臂,刺穿了祂的胸膛!!
十年。
大周要做的,從不只是鎮壓這上位生靈。
昔日的逃兵不復人軀,身后飛舞的八枚觸手狠狠落下!
今日。
螻蟻也要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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