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執掌武唐 > 293.第293章 武后失權
    在陸瑾忙于科舉考試的同時,朝堂局勢突然風云變幻了起來。

    先是勉強能夠支撐上朝的高宗突生大病,竟臥榻不起了,有幾日竟是陷入了沉沉昏睡當中,

    嚴格說來,高宗皇帝不能理政并不可怕,因為朝廷還有武后這個英明神武的決策者,任何事務運轉起來皆是有條不絮,然而,李氏諸王與政事堂的宰相們卻感覺到了如芒刺背,因為高宗皇帝手中的皇權,已經旁落得太過厲害了,旁落到舉國大事均決于武后的地步。

    于是乎,廟堂之內暗流涌動,十來天之后,高宗勉強起身舉行早朝之時,以中書省侍中郝處俊為首的宰相集團首先發難了。

    先是李義琰上書高宗,聲言政事堂之事全決于后宮,實乃亙古少見異象,以往姑且不論,然現在太子李賢業已二十有四,理應肩負起監國重任。

    此言一出,群臣紛紛附和,韓王李元嘉更是當殿陳言,請圣人慎重考慮讓太子監國之事,李元嘉乃高祖之子,論輩份還是高宗的叔父,在宗室里有著無以倫比的影響力,他的上書也是得到了皇室宗親的贊同。

    今日高宗大病初愈,頭痛之癥還未消解,被群臣宗親這么吵吵嚷嚷地說得半響,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其實高宗對于目前的政治格局還是非常滿意,若非現在他與武后,太子三足鼎立的格局,武后、李賢母子說不定早就已經勢同水火,然而他也明白,這樣的權力格局始終不是解決之道,終有一天李賢要接掌權利,而武后要交出手中權力,兩個人的沖突不可避免。

    沉吟半響,高宗自然是無可奈何,處于慣性,也是處于一種長期以來養成的信任,他微微側身,將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那道帷幕中。

    白色帷幕長長拽地,阻擋了外面的視線,依稀可見武后正獨自端坐其內。

    武后老于政治,對權力斗爭當中的伎倆早就已經爛熟于胸,她明白,此乃宰相集團與皇親宗室聯合起來對她發難,想要從她手中奪回高宗皇帝日漸喪失的權利,宰相們要的是重振相權,皇室宗親要的是皇室延續得以穩定,不管李賢是否愿意,兩者都已經從國家大事的制高點,將其綁上了戰車,與他的親身母親進行血淋淋的對抗,而武后也不得不采取應對措施,是退是進全無妥協的可能。

    倘若是進,那就意味著與太子、宰相、宗親正式開戰,那將是一場沒有退路的生死搏殺。

    倘若是退,那就意味著她武媚將交出一切權力,從此淪為了喪失廟堂影響力的皇后,舉國大事,再也沒有她發言的一席之地。

    進?退?兩相難以決策!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靜如空山幽谷,等待著帷幕后的那個女人,那個帝國實際權力最高掌控者的回答。

    不及片刻,低沉而又清晰的女聲終于從帷幕后傳了出來:“圣人,臣妾代替君王攝政,始終不是長久之道,諸位臣僚 位臣僚說得非常有道理,理應將監國的重任交由太子承擔,從今往后,所有奏折都由東宮左右春坊進行處理,不再送到臣妾這里,舉國大事,也決于太子,并報圣人你知曉便可。”

    話音響徹在寬闊的大殿內,群臣們全都感覺到了說不出的驚訝,偷偷面面相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說來,天后豈不是放棄了所有的國事知情權和決策權,就這么將她耕耘多年的權力場,原原本本、徹徹底底的交給了李賢?

    高宗皇帝聽得心頭大慰,暗嘆一句“終歸是母子”,捋須開口道:“諸位愛卿,誠如天后所言,今后所有奏折都由監國太子李賢進行處理,太子若有不決之事,可稟告朕或者天后,望諸位愛卿盡興盡力的輔助太子監國,不得有誤。”

    滿堂冠帶立即拱手應命。

    消息傳出,首感激動萬分是太子李賢,畢竟被天后壓制了這么久,一朝聽聞天后居然毫無保留地交出了權力,心內的振奮激動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這也意味著,掌握了監國權力的李賢,再也不是兩圣背后的可憐兒,而是真正獨當一面執掌權力。

    從機構設置來看,東宮本就是一個完整的政事運作體系,其中東宮左右春坊履行的便是門下中書二省之職,分別掌管審核與出令,再加之目前兩坊掌管左右庶子分別由宰相張大安和李義琰擔任,輔佐李賢完全沒有問題。

    想及政事堂以后的奏折再也不用送給女人審批,而是交由太子后,不少宰相心內大感暢快,都覺得取得了與武后對抗最為關鍵的一仗,從此之后,天后再也無法對權力格局造成威脅了。

    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憂愁,今天麗景臺書房倍顯凄涼,因為從明日開始,政事堂的奏折便不會送到這里,而是送往東宮。

    從整日忙碌到有可能長期的悠閑,上官婉兒頓時有些無從適應的感覺,她始終不敢相信向來英明果決的天后,就這樣喪失權力,淪為徹徹底底的皇后。

    看到武后波瀾不驚,似乎根本毫不在意的俏麗面孔,上官婉兒芳心內忍不住陣陣傷感,她并非傷感自己也會隨之失去決策國事,起草詔書的權力,即便失去了這些,她相信武后也會在內宮女官中替她謀得一個合適的位置。

    她所傷感的,是在她印象中猶如天神一般的武后,就這么被太子宰相輕而易舉地擊倒,那種崇拜之人轉瞬崩塌的感覺,才是她傷感的緣由。

    望著身前站著的上官婉兒和陸瑾,天后淡淡笑道:“從明日開始,這麗景臺書房只怕是要空置了,婉兒,陸待詔,從今以后你二人專注撰書便可。”

    “是,謹遵天后之令。”

    武后離去之后,上官婉兒依舊久久回不過神來,呆坐在案前良久無語。

    陸瑾則仔細地收撿放置在案上還未批閱的奏折,待會東宮便會來人,將奏折全部拿走,這也意味著兩人可以徹底的輕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