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陸子明有些詫異的問道:“不就是監獄里的規矩嗎?”
杜立陽搖了搖頭,瞇起了眼睛。“我說的是犯人之間規矩,比如有些人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欺負新來的人。”
他這樣一說,頓時讓陸子明感慨不已,他這才剛來一天半,就挨了兩頓揍,外加一天的超負荷勞動。
看到陸子明苦笑的表情,杜立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實這里和外面一樣,受了欺負,隱忍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因為那樣只會讓他們對你變本加厲。”
呵!
陸子明搖了搖頭,有些無力的說道:“那能怎么辦?”
“怎么辦?”
杜立陽站了起來,望著遠方灰蒙蒙的天空,沉聲道:“這里是一個強者通吃的地方,只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去欺負別人,而不被人欺負。”
“我不想欺負別人。”
陸子明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也看向遠方。
“只想不被人欺負。”
杜立陽笑了起來,轉過身,拍了拍陸子明的肩膀,說道:“以后再有人欺負你,可以報我的名字。”
說著,杜立陽便回過身,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小兄弟,以后有事找我,來這。”
陸子明點了點頭,目送杜立陽離開。
他又獨自坐下,思考著杜立陽的話。
十點,點過名,陸子明回到12號房間,光頭金幾人正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么,看到陸子明進來,聲音便小了下去。
陸子明掃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便去角落里拿自己的鋪蓋和被子,準備鋪在床上。
“1603,誰讓你睡床的?”光頭本來想著讓陸子明干了一天活,不想再欺負他的,可看到他那個無所謂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
1603是陸子明的編號。
陸子明一邊鋪床,一邊想事,他才剛來一天,哪里記得自己的編號,所以也就沒有搭理光頭金。
光頭金一瞧,頓時火了,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沖過去一腳踢在陸子明身上。
騰!騰!騰!
陸子明猝不及防,倒退了好幾步,雙手扶著墻,這才沒有摔倒。
接二連三的欺負,讓陸子明心里窩火以及。
他穩住身形之后,看上光頭金的眼神陡然凌厲起來,這一看,光頭金嚇了一跳--這家伙的眼神好可怕。
他止住了再次上前打陸子明的沖動,站在了原地。
陸子明的怒氣一閃而逝,剛才是本能反應,冷靜下來,還是覺得不能和他們交惡,否則吃虧的還是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看著陸子明邁步向自己走來,光頭金有些磕巴的說道。
陸子明卻不理會他的表情,直接從他身邊繞過去,將小床上快要弄好的鋪蓋和被子收起來。
走向角落走去,然后開始在地上收拾。
光頭金看到陸子明的動作,冷哼了一聲,轉身朝另一側走去,只是那里面的底氣有幾分不足。
陸子明在地上鋪好之后,便躺了上去。
一呼吸,一陣臊臭襲來,嗆的他劍眉皺在了一起。
他旁邊是廁所,雖然隔著一道墻,但那墻只是薄薄的一層,根本不能完全格擋臭味,加上一側廁所門關不嚴,更是讓臭味不是傳出。
陸子明用被子蒙住頭,才感覺好受一些。
這一夜,陸子明睡的很不踏實,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睡著,光頭他們幾個不時有人起床撒尿。
因為沒有燈,沒人想進去,都是站在門口直接解決。
這下,陸子明可有的受了,被那味道弄得幾欲嘔吐。
昨晚的情況和今天一樣,只是那時他挨了揍,身上的傷痛吸引了很大的注意力,這才沒有感覺到。
今天運動了一天,出了汗,身上的傷痛不那么明顯,注意力自然被其他的東西吸引。
沒有辦法,又不能去床上,陸子明只得盡力所在角落里,用被子蒙著頭。
好不容易熬到起床哨響,他一骨碌從地上跳起來,快步出了門。
第一次,他覺得能夠自由呼吸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和往常一樣,點名,吃飯,集合,勞工,回來,放風,睡覺。
陸子明不知道原因,但是從這天開始,光頭他們也不再讓陸子明一人干活了,而是和其他房間的人一樣,四個鑿石頭,四個往山下送。
再沒有一個人閑著了。
轉眼之間,半個月過去了,陸子明也從剛來時的不適應,到逐漸的接受這里的東西。
難以下咽的飯菜,苦不堪言的勞作,還有晚上臨近廁所的折磨。
光頭金一伙,再沒有對陸子明動過手,只是偶爾心情好了會叫幾句陸子明的編號。當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吭聲。
不過好的是,就算陸子明不吭聲,他們也不再動手,似乎習以為常了。
陸子明也算有自知自明,不再奢望到床上睡,每晚都是自顧自的在角落里打地鋪。
又是新的一天,陸子明和往常一樣。
起床,點名,排隊吃飯。
打了周末的加餐菜,就是一丁點的魚罐頭,然后去座位吃飯。
因為他往常來的比較早,所以他去的時候,食堂里還沒有多少人,所以他總是固定在一個座位。
而今天,當他端著不銹鋼盤子走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坐了半個月的地方,已經有人了。
他自然不敢讓人起來。
所以,重新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正當陸子明低頭吃到一半的時候,面前的桌子卻被人大力拍了一下。
因為這力道極大,陣的盤子里,那可憐的魚罐頭有幾個都掉在了桌子上。
還不待陸子明抬頭,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臭小子,瞎了你的狗眼,敢坐我們的位置。”
陸子明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鼻孔外翻,體重起碼二百斤靠上的家伙正怒氣沖沖的望著自己。
陸子明連忙往后撤了下身子,以免和他那面盤般的打臉來個零距離接觸。
就在陸子明愣神的功夫,那蠻牛一般強壯的家伙以為自己受到了面試,抬起手一把將陸子明面前吃了一半的盤子推翻在地。
當啷!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盤子里的食物撒了一地。
而這聲音,瞬間也吸引了周圍,乃至整個在食堂里吃飯人的注意。
飛來橫禍!
你不找事,事找你。
陸子明只想在監獄里安安穩穩的待著,但是這個目標似乎很難實現。
室友--被他們打,睡覺--躺在角落里,勞工--做最重的活,現在,就連安穩吃個飯,都被人摔了盤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陸子明看著還沒吃上一口的魚罐頭被人扔在地上,心里頓時怒氣橫生。
不過看清眼前人的體格,還是決定息事寧人。
正準備站起來離開,那像蠻牛怪一般的家伙卻伸出手去抓他的衣領,陸子明往后一躲,那像搟面杖似的爪子就撲了個口。
“他奶奶的,還敢躲。”
蠻牛見狀,登時大怒,就像從一側繞過來揍陸子明。他只顧著修理冒犯了自己的家伙,卻沒有看腳下,一下踩在剛才撒的飯菜上。
腳下一滑。
‘撲通’一聲巨響。
他那碩大的屁股就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整個人摔得是呲牙咧嘴,東倒西歪。
噗!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一次,他更加憤怒了,將所有的屈辱都算在陸子明頭上。
“二哥。”
隨著幾聲叫喊,從人群里擠進來五六個人,沖著低下的蠻牛而去。顯然,剛才那聲‘二哥’是稱呼他的。
陸子明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準備離開,看到這幾個人去扶他,就知道事情好壞。
他哪里還敢停留,扭頭就想走。
摔在地上的蠻牛一見陸子明要走,也顧不得形象了,指著陸子明怒吼道:“攔住他!”
蠻牛的話很管用,立刻就有四個人沖上去。
陸子明剛轉過身,聽到背后的話,拔腿就跑。
這時想走卻不容易,這會兒正是飯點,加上看熱鬧的,將這里圍的是里三層外三層的。
他剛撥開前面的人走了幾步,后領口的衣服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他被拽的一個趔趄,已經走不了了,被后面追上來的按住了手臂和肩膀,給拉了回來。
四個人押著陸子明,將他拉回剛才吃飯的位置。
這時候,那蠻牛已被另外兩人從地上攙扶起來,坐在陸子明剛才的位置大口喘著粗氣。
看到陸子明,當即氣不打一處來,用粗重的嗓子罵了幾句,就吩咐四周的人。“打,往死里打。敢搶我厲霸道的位置,簡直是活膩歪了。”
好多人一聽,頓時竊竊私語。
原來這個家伙就是厲霸道,難過敢這么囂張,看來這個小伙子今天兇多吉少了。
陸子明看著蠻牛的表情,再看到周圍人全都一副‘你要倒大霉’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果然,那蠻牛話音一落,原先咱在他旁邊的兩人,和自己旁邊的四人,就一臉兇相的準備動手。
“住手!”
在六人將要動手時,從人群后面傳來一陣低喝。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從蠻牛厲霸道身后,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一個人走在中間,四周簇擁著一群人,顯得威風凜凜。
他大踏步的走著,在厲霸道身后,那被打翻在地的飯菜前面停下。
這時,人群里傳來陣陣唏噓聲。
“快看,是咱瀾風三虎的老大--忠義虎。”
“他怎么來了?”
“這下有好戲看嘍。”
陸子明看清了來人,心里一驚,聽到身邊人的議論后,更是驚詫不已。
他沒想到,自己認為一個和自己遭遇相似的普通人杜立陽,居然就是三虎之一的忠義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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