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幾只麻雀在龍水公安局院內的樹上打鬧著。
一夜未合眼的徐山，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伸了一個懶腰。
兩眼被煙給熏得跟火眼金睛似的。
揉了揉眼睛，他起身走出了辦公室，離開公安局，來到了之前向勁松給他帶早餐的那個包子鋪，買了整整五屜包子，又拿了十個蔥花饅頭，這才慢慢往回折返。
這些都是帶給新人刑警的早餐，這些年輕人一個個熱情洋溢，卷起來不亞于后世那些九九六福報的年輕人。不同的是那些九九六福報是不情愿被迫的，可是這八個新人，卻都是心甘情愿的。
因為破案是他們熱愛的事情。
為了熱愛的事情，哪怕熬再多的夜，也不會覺得辛苦。就像后世徐山經常熬夜看推理小說一般，一看就是一宿，不知不覺就看到天光大亮。
若是讓他去加班，他肯定不會有熬夜的想法，哪怕給再多的加班費，他也不會干。
拿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年輕人們一個個臉上帶笑，大聲感謝著徐山。
“徐師大氣啊。”
“就是，徐師還親自給我們帶早餐，我太幸福了。”
“徐師，你破費了。這么多好吃的，得花不少錢吧。”
“不用怕的，徐師好幾家企業呢，龍水的釵頭鳳服裝店，生意多好啊，就是徐師的產業，還有現在正在做廣告的零零愛天線，那就是徐師的發明。”
這些家伙七嘴八舌的，一邊吃一邊討論著徐山多有錢。
只有包老黑拿著蔥花饅頭在那里微微發愣。
“咋的了？你不愛吃？”徐山好奇地問道。
“沒有，我只是沒搞明白，這到底算是包子呢，還算是饅頭。”
聽到他這么疑惑，張成安不屑地一笑，嘲諷道：“這還能是問題？你可真沒見識。”
包老黑跟張成安一直不對付，聽到張成安這諷刺的口氣，不由不爽地回懟：“你有見識，那你告訴我，這叫什么？”
“當然是饅頭啊。”
“有餡的也能叫饅頭？那這個呢？這是啥？”包老黑拿起一只包子來。
“這是包子啊。那你以為呢？”
“我們那里，只有包子有餡，沒有餡的是饅頭。怎么在這龍水，饅頭跟包子都有餡啊，那它們的區別在哪里？難道就只是包子有褶，饅頭沒有嗎？”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思，這還真不好解釋。
就仿佛甜粽子跟咸粽子，甜豆花跟咸豆花這種，你不能說對，也不能說錯。
只能說各地的風俗習慣不同，認知也不同。
馬慶一露小暴牙，壞笑一下，慫恿道：“要不然你問問徐師吧。”
包老黑還真就看向徐山，一臉認真：“徐師，求你給我答疑解惑啊。”
“解個雞毛，吃你的吧。管他是包子饅頭，能填飽肚子就行吧，你分得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徐山笑罵。
包老黑不滿地往嘴里塞了一個包子，一下子吃出味道來了，把饅頭放下，兩只手同時抓起兩個包子，左右開弓。
“慢點吃，別噎著你。”徐山露出老父親一般的微笑。
這時候張成安有點嫌棄地看看包老黑抓過的那個蔥花饅頭說道：“你不喜歡吃就別拿啊，這個人，拿都拿過了，叫別人怎么吃？”
包老黑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磨嘰，我是東北人，吃不慣這帶餡的饅頭不也很正常嗎？再說了你們龍水的吃食，怎么跟鹿港那邊不一樣啊，吃這么辣，你們蹲坑的時候受得了嗎？”
他話沒說完，就被李燕子敲了一記暴栗：“吃飯的時候你說這么惡心的話干嘛。吃不習慣也得習慣，總不能讓那么多人將就你一個人吧。你一個東北大老爺們兒，怎么這么婆婆媽媽？”
包老黑挨了組長的打，摸著腦袋不服氣地叫道：“你一個娘們兒懂個啥，我只是說我不習慣，沒說我要別人將就我，各地的飲食習慣不一樣，習慣起來需要時間。還有，我最討厭別人打我的頭，要不看你是個女的，我削死你……”
突然徐山猛的一拍腦袋。
這動作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包老黑有點緊張地問道：“徐師，你咋了，不會是我說錯什么了吧。我就是說說，沒有真削她的意思，她怎么說也是我的組長。”
徐山連忙擺手：“不不，包老黑你立功了，你立大功了。”
包老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我立啥功了？”
徐山卻是沒有跟大家解釋，而是抓了幾個包子跟一個蔥花饅頭站起來轉身就走。
留下一大群人面面相覷。
大家都看向李燕子，平時李燕子最能察言觀色，也最能揣摩徐山的心思。
可是李燕子這會兒也是一臉懵，不知道徐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時候任全把手里的那個包子慢悠悠地吃完，喝了一口從食堂打來的白粥，這才慢慢說道：“我猜徐師是受到了包老黑的啟發，估計是想到什么案子的破案抓手了。”
抓手，是刑偵人員常用的一個術語，基本上就是突破口的意思。
任全這一說，大家卻是更懵了，好像近期接到的刑事案件，就只有金貴賓案一件啊，難道徐山還在私底下悄悄破別的案不成？
不過不愧是徐師啊，隨時隨地都能受到啟發。大家頓時覺得手里的包子饅頭不香了，開始紛紛猜測起徐山在破什么案子來。
大家這么猜測的時候，徐山找到了梁楓，把手里的包子跟饅頭塞到他的面前：“我找到破東北二狼案的抓手了。”
“啥抓手？”梁楓也沒跟徐山客氣，拿起一只包子三口就吃進嘴里，然后仿佛一只倉鼠一般在那里咀嚼。
徐山看著他的樣子，暗暗好笑，也拿了一只包子，小口吃著，一邊吃一邊舉著吃剩下的包子：“食物就是抓手。”
梁楓不愧是聰明人，馬上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兩個家伙作為東北人，流竄到龍水這種特別能吃辣的地方，肯定會吃不習慣？”
“沒錯，你別看東北二狼流竄過的地方，都是一些能吃辣的地方，像是吳昌，橫陽，都是出了名的吃辣椒的地方，可是那些地方比起名不見經傳的龍水，估計都得是弟弟。”
“弟弟？”
“呃，就是比不上的意思。”
“你說這話我也深有體會，按說桂省也算是能吃辣的地方，可是跟龍水一比，吃辣的程度真的就是弟弟，還有川菜，我在部隊的時候也吃過幾回，也就是麻，好像也不夠辣。說吧，咱們要怎么抓住這兩個家伙。”
徐山將手里的那個包子丟進嘴里，嚼了兩下就直接咽下了，噎得直瞪眼，他撫了兩下胸，緩了一下：“現在滿大街都是這兩個家伙的通緝令，他們兩個自己顯然是不能露面的。如果他們真在龍水，估計有人供養著他們才對，而供養他們的人，說不定就是謀害邢二狗的主謀。”
“這跟食物好像也沒有關系啊，咱們上哪抓他們去？”
“你別急啊，咱我慢慢跟你說，首先這兩個家伙肯定是不習慣龍水的飲食的，吃不了辣的，而他們也肯定不能自己上街去買吃的，所以必須要有人給他們食物才行。要給他們提供符合他們飲食習慣的食物，至少有幾點必要條件，首先得是符合更多人口味的食物，其次這種食物的獲取比較方便比較隱蔽，第三就是有可靠之人親自送餐，這才能讓這兩個流竄犯吃得飽飯。而能做到這幾點的地方，好像也不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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