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炊煙裊裊，空氣中彌漫著燃燒松木的香味兒。
里屋。
許大海扒拉開大肥貓:“去，一邊兒玩兒去，你這大傻貓，對啥都好奇。“
“喵～“
大肥貓不滿的叫一聲，又湊過來，開始用大臉盤子蹭許大海的胳膊。
她癢癢。
伸手撓撓大肥貓的下巴，后者瞇著眼睛，伸著脖子，舒舒服服的開始打呼嚕。
在堂屋做飯的老媽想了想，放下鏟子走進里屋，邊用毛巾擦手，邊小聲道:
“小海，外邊兒那些木頭箱子，里邊兒都裝的的是啥啊？”
邊說話，邊看向剛才許大海抱進來的那個箱子。
石頭？
“都是古董，從海外買回來的。”
老媽不知道啥叫“海外”，但明白“古董”，笑道:“我沒念過書，但也不傻，石頭也是古董啊？”
“這可不是一般的石頭，是玉石，經過雕刻的玉石。”
羊脂白玉表面淺淺的雕刻了人物，樹木，風景等等，算是一種對于極品料子的尊重了。
老媽眼睛有一些花，又沒仔細看，就沒看出來。
“什么玉石不玉石的，我見過這種東西，原來在東邊水塘子邊兒上就有，沒人要。”
“啊？”
許大海一愣，連忙追問道:“往東走，過兩道河岔子，是那個水塘子不？”
“對啊，那時候還沒你呢，你大哥才剛會爬。
我還撿回來兩塊石頭給你大哥玩兒，和你說的這什么玉石差不多，后來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許大海繼續追問，老媽說那個水塘子很深，淹死過不少人，坑邊兒還出現過死人骨頭。
出馬的老太太在屯里威望高，她看了看，說水塘子不祥，最好不要靠近。
慢慢的村民們就不去那邊兒了，也禁止孩子們靠近，發現把腿打斷。
是不是真的不祥，誰也說不準，反正自那以后，人們去的少了，也確實沒人再淹死在那兒了。
一晃三十年過去。
滄海桑田，村民故去，事情就很少被人提起了。
許大海眼睛微瞇，暗道:
“之前小石頭他們說，四爺在水塘子周圍轉悠過，現在老媽又這么說。
搞不好，水下還真的有東西啊，不急，開春再說，此時先按下。”
王秀秀手拿鏟子，走進里屋:“小海，中午炒五個菜行不？再包一些狍子肉餡兒的餃子當主食。”
“行啊，不用非得整六個菜，差不多就可以了。”
很快。
一盤盤香噴噴的菜肴端上桌，倒上溫好的白酒，許大海，楊大頭，老爹許厚田，小李小張幾人邊吃邊嘮。
老媽，王秀秀和幾個小丫頭在另一間屋吃的，吃的要快很多，飯后幾個小丫頭結伴去上學。
楊大頭三人從大連來到許家屯，一路輾轉，確實疲憊，所以下午的時候，便在另一間屋睡了一覺，等他醒過來時已經快5點了。
夕陽西下。
紅光透過窗戶，把墻壁染成淡紅色。
“嘶～”
“這一覺睡的。”
楊大頭感覺脖子有些酸疼，爬起身來，穿鞋下炕，點燃一根煙，邊抽邊撩開棉布簾子來到堂屋。
“小海，你沒睡覺啊？”
“嗯吶。”
許大海正坐在堂屋的蒲團上，擼著青背的狗頭，其他三只狗子也臥在他的身邊，占據了堂屋大半的地面。
王秀秀去串門去了，并不在家，狗子們便會溜進來待一會兒，許大海并不會驅趕他們。
“我老娘摔著胳膊了，我想請一段時間的假，等我娘好一些了，再回大連。”
“和黃威說了嗎？”
“說了。”
許大海從左邊靠墻的位置拿過一個蒲團來，遞給楊大頭。
后者接過，也盤腿坐在屁股下邊兒。
兩個蒲團不一樣，許大海坐的是用蒲草編的，是今年秋天，姥姥和姥爺去河里割了蒲草回來，曬干，切割，編制而成。
上回去給姥姥送狍子肉，他說了一句“蒲團坐著挺舒服的”，姥姥就讓他帶了三個回來，不要都不行。
至于楊大頭坐的，是用苞米窩子編的，顏色更白，不過要小一些。
兩人正悠閑的嘮嗑，大肥貓悄咪咪的跑了過來，用爪子扒拉楊大頭。
“這貓要嘎哈……嘿，它撓我？”
“咳咳，你抬起屁股來，給你換一個蒲團吧。”
許大海又去拿了一個蒲團，把換出來的苞米窩蒲團隨手放在左邊。
大肥貓開心的跑上去，轉了兩圈后，很快盤臥下來，美美的睡大覺。
“落雪以后，這貓就經常在這個蒲團上臥著，她喜歡這個蒲團。”
許大海笑著擼了一把大肥貓，掏出煙盒和火柴來，自己點了一根，隨手把煙和火柴遞給楊大頭。
“嘿，這貓有意思啊！”
屋內。
小張和小李也醒了。
小張迷迷糊糊的道:“外邊兒刮風呢，聽聲音，就知道很冷，還是屋里暖和。”
小李翻個身，聽著窗外的嗚咽冷風聲，以及堂屋許大海和楊大頭的嘮嗑聲，小聲道:
“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箱子里邊兒是古董瓷器，被我打碎了……嘶，還好還好。”
……
楊大頭三人在許家屯住了一晚，隔天早上，晨霧蒙蒙，三人吃過早飯后就乘坐拖拉機，噠噠噠～的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
許大海把所有箱子都打開了一遍，挑選出特別貴重的古董，放進屋里去，覺的價值相對一般的，就放回木箱子，壘在院子里。
又買了一大塊塑料布，撐開后蓋住所有木頭箱子，四周垂到地面，用木頭壓上。
“暫時先這樣吧，太多了，屋內也裝不下，明年開春后再建兩間房子。”
許大海拍拍手上的殘雪，很高興。
夕陽晚照，把他的影子拉長。
這批四百多件古董中，除了幾件玉雕和印章外，最讓他看重的就是幾件宋代官窯瓷器。
其他的古董雖然也挺珍貴，但他覺的，和宋代官窯瓷器相比，還是要差一些。
不過許大海已經很知足了。
而且，他認為自己的眼光也不一定準，保不齊他認為平平無奇的古董瓷器中，也有國寶級的存在呢。
“留著吧，等以后，全放到私人博物館里邊兒去。”
突然。
王秀秀從屋門探出頭來，笑道:“小海，家里沒醋了，買壺醋去吧。”
“嗯吶，我這就去。”
許大海笑著朝屋內喊道:“小婷子，有啥要吃的不？我一塊買來。”
“吃，吃麻花！吃麻花！！”
小婷子滿臉興奮，連忙跑到屋門口，差點踩著狗，她還想繼續往院內跑，不過被王秀秀拉住了。
“沒穿棉襖，別跑出去。”
“麻花啊，小賣部有麻花嗎？”許大海笑著向外走去:“行，我去看看吧。”
四條狗子搖著尾巴，邁著狗腿，跟著他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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