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去領導那兒的事情,說得有過程又有細節,這是怕我不信呀!
“錢老板,領導送你的東西,我怎么好收呢?”
錢亦文笑笑說道:“車里還有一個呢,季老板分享給英多那么多的實惠,這一點小玩意兒,我又怎么能獨占呢?”
季偉哈哈一笑,也讓人搬了兩箱子飲料過來。
“錢老板,新產品,幫我把把關……”季偉說道。
錢亦文笑道:“季老板,說到飲料,我可就外行了。
“您可千萬不要真的指望著我能給出什么好的意見噢!”
季偉笑笑,朝身后一指:“上去坐坐?”
錢亦文說道:“不了……
“也沒別的事兒,就是順路看看您,就不打擾了。”
一邊說,一邊和季偉一起緩步朝大門外走去。
“島國那邊的銷售,怎么樣?”錢亦文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
季偉說道:“一直保持著很平穩的勢態。
“說起來,我還得好好感謝感謝錢老板呢!
“沒有您的大力斡旋,松井榮之那么大的實業家,哪看得上我這不起眼兒的東西?”
錢亦文正色說道:“季老板,說這個不就見外了嗎?
“做生意,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的嗎?您說對不對?”
一連串的問號,雖不是必答題,可季偉知道,這話可不是憑白說的。
當下,笑笑說道:“錢老板,感謝是一定要感謝的。
“改天我做東,去我朋友開的‘太可以’吃上一頓,讓我盡盡心思。”
太可以?這飯店的老板,這是得多自信。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錢亦文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走到車前,錢亦文歪頭想了想,問道:“季老板,您剛才說島國的銷售一直平穩?”
季偉答道:“是啊,一直都很好。”
錢亦文一副若有所思狀:“平穩……不行啊!”
季偉微笑看著錢亦文。
他知道,錢亦文如此一說,必然會有下文。
錢亦文自顧嘀咕了一句后,抬頭說道:“季老板,我這兩天要過境,去和田中幸子聊點事情。
“我得跟她說說,這么好的產品,‘東方神水’的名號,都被她給創出去了,得加點力度才行。”
季偉點頭說道:“那就更得好好謝謝您了……”
“不必不必,互相幫助嘛!”錢亦文說道,“季老板快上車吧,我們也得回去了。”
“您先……”
季偉看著錢亦文的車絕塵而去,點頭微笑。
這,才是談判的最高境界。
只字不提,卻字字暗藏深意……
唉!想著要換換西德的那個什么門子,這下子看來又不能如愿了。
回到了辦事處,劉運成、孟小波和田中結衣也到了。
正和錢曉紅、奚云夢聊著天。
錢亦文坐了下來,接過奚云夢接過的茶。
琢磨了一下,說道:“小奚,和力寶簽約的材料,準備好了嗎?”
“啊?”奚云夢一愣,“還不完整,不過今晚能趕出來。”
“好!”錢亦文說道,“明天你讓小飛帶著你,去禪山市,直接找季偉。”
“好,那我現在就準備材料。”
奚云夢轉身去了辦公室,小飛也跟了過去。
奚云夢知道,錢亦文今天出去,是去城西五里那個大院兒了,怎么突然就讓我明天去禪山市了呢?
是他談成了嗎?
“江主任,你們今天去禪山市了?”
小飛正不知怎么表現呢,趕忙湊近了些,說道:“去了。”
“是不是老板把天府的設備談好了?”
小飛尋思了一下,開口說道:“他們就站在門口閑聊了幾句,主要內容就你謝我我謝你,最大的舉動是互相送禮……
“沒聽他們說設備的事啊?”
奚云夢問道:“一句沒提?”
“一句沒提!”
“是不是人家說的時候你不在?”
小飛自信地說道:“不可能!我們都沒進屋,說了什么,我全雞道。”
奚云夢想,老板讓他帶全資料去,至少是得有八九成把握吧?
不然,怎么說得那么堅定?
想了想,問道:“江主任,你把他們聊天的內容跟我說一下。”
小飛一邊努力回想,一邊給奚云夢來了個回放。
說著說著,自己也明白過味兒來了……
完全接收了小飛復制過來的聊天記錄后,奚云夢掃了一眼小飛,急著去整理她的資料了。
干坐在一邊的小飛,見奚云夢久不抬頭,只好訕訕離開了。
“錢總,董總,咱今天晚上吃點什么呢?”小飛問道。
“江主任,你定吧。”錢亦文指了指田中結衣,“今天有貴客,別太將就了。”
小飛還沒等開口,田中結衣笑了笑,禮貌點頭后,說道:“不鼻客氣……”
這一聲兒,嚇了錢亦文一大跳!
臥槽!這他媽以后說話得背著她點了……
啥時候練的這技能啊?
錢亦文看向了劉運成,心中暗想:要是我沒猜錯,這小子的島國語,是不是最近也突飛猛進了?
錢亦文讓小飛推薦了幾家上檔次的餐廳,請田中結衣來選。
田中結衣謙遜無比,只說是隨意就好。
錢亦文心頭納悶,這丫頭怎么還脫胎換骨了呢?
“就去這個羊城酒家吧!”錢亦文一錘定音。
雖然,說起來田中結衣算是個孩子,但也不好太過隨便。
之前去過的那些餐館,幾毛錢一個菜,好像說不過去……
“董總,叫小奚出來吧。”錢亦文說道。
英子推開了門,見奚云夢正趴在桌上奮筆疾書,一臉的焦急。
“回來再弄吧,先出去吃飯。”英子說道。
奚云夢駐筆抬頭,笑笑說道:“董總,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怕今天整理不出來……”
英子說道:“那就晚一天去,不差一天。”
奚云夢依然不肯。
英子說道:“你不去,我們和田中小姐沒法溝通啊!”
奚云夢一聽,吃飯變成任務了,只好不舍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材料,起身離開了座位。
想了想,又把材料整理了一下,都裝進了包里。
英子暗想,這也太敬業了吧?
奚云夢不急不行,家里的奶奶又病了,每天醫院里好幾塊錢的開銷,她得想辦法多拿錢……
而且,聽老板的意思,這兩天就要開始籌建新公司了。
這事兒也是她在負責,她怕到時候就沒時間理這茬兒了。
羊城酒家……
錢亦文抬眼看了看這幾個大字,可真是沒有后世的氣派。
不過,一個吃飯的地方,能成為國家二級企業,和三十六廠同級,也是不易了。
一邊想著,一邊闊步走了進去。
身后,田中結衣悄聲問劉運成:“羊城,是什么意思?”
劉運成淡淡說道:“有空兒我給你講……”
包間里,小飛往主賓的位置讓著田中結衣和錢亦文。
英子剛要落座,發現田中結衣還站在門口沒動。
“過來坐呀!”英子向田中結衣招了招手。
“這里就好……”田中結衣淺笑一聲,坐在了門口的位置。
小飛看了看錢亦文,這不合規矩呀!
錢亦文對小飛說道:“人家不講究這一套,隨意吧。”
瞄了一眼坐在門口的劉運成,心中暗想,好像要壞!
幾個邊吃邊聊。
錢亦文和英子,一直在和錢曉紅、孟小波討論新公司的事兒。
小飛忙前忙后,時而和奚云夢搭個話。
英子偶然一瞥,發現帶奚云夢來實在是多余了。
奚云夢吃得差不多了,已經把明天要用到的材料掏出來,正認真地看著。
劉運成和田中結衣一邊聊著天,一邊練著口語。
壓根兒就用不著翻譯……
英子和錢亦文對視了一眼,示意他看看對面的兩個年輕人。
錢亦文掃了一眼,又繼續和三姐討論問題去了。
回到了辦事處,錢亦文對奚云夢說道:“小奚,幫田中小姐就近訂個好點的房間。
“你就陪著她吧。”
田中結衣說道:“不必破費了,我和小奚住在宿舍就好了。”
聽了奚云夢的翻譯,錢亦文點了點頭。
田中結衣瞄了一眼劉運成后,隨著奚云夢走了。
錢亦文揉了揉腦袋……
田中家庭的長公主,怎么還學著過日子了呢?
這優良傳統,不應該是奚云夢和小孟這樣的人,才會在意的嗎?
這分明是向著賢妻良母的方向,用上勁了……
錢亦文盯著劉運成看了一會兒,說道:“沒給家里打個電話?”
劉運成說道:“打過了。”
“給誰打的?”
劉運成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給我媽,給彭樂……”
錢亦文點了點頭,問道:“我看,田中結衣和你走得挺近啊?”
“啊?”劉運成說道,“沒有啊!就是學中文的時候,說幾句話。”
錢亦文沉默了一下,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事自己得多琢磨琢磨。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我看出來她是怎么想的了……”
劉運成笑道:“舅,你是不是想多了?”
“想多了?”錢亦文說道,“舅活了兩……兩個你的歲數的人,這點事兒還能看走眼?”
劉運成低了低頭,小聲說道:“人家啥家世,咱們啥家庭……”
劉運成的話,有著這不可能的意思。
可在錢亦文的耳朵里,卻聽出了其它意思。
這分明就是在說自己和人家不配嗎?
想了想,錢亦文說道:“運成,我把你領出來,就得對你負責。
“不過,我不會干涉你的情感事。
“但是,你要想和她好,你得跟彭樂有個交代,不然就失了人品。”
說完了,自己在心里想,難道這么做就不失人品了嗎?
劉運成想了想,說道:“舅,我明白了,我能處理好。”
錢亦文點了點頭,說道:“明天要去漁圳,你早點休息去吧。”
劉運成走后,錢亦文皺眉想了一會兒,拿起了電話。
“親家,這么晚了,沒打擾到你吧?”錢亦文說道。
電話那頭,彭家硯聽出了錢亦文的聲音,忙不迭地說道:“沒有沒有……
“在哪里呀?要不要來喝點兒?”
錢亦文接著說道:“我在羊城,過幾天去東珠港……
“之前答應過你,要幫你和這邊的客商推薦一下產品。
“你自己琢磨一下,有沒有什么適合這邊的產品。”
彭家硯說道:“親家呀,難得你還想著,我很感動啊!
“可是,南北飲食文化差異太大,我也曾過去考察過,我這點兒東西,怕是在那邊行不通。
“你說,咱做醋沒山西的酸,總不能給東珠港人吃大醬吧?”
錢亦文聽了,和彭家硯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彭家硯又問道:“運成怎么樣?適應了沒有?”
“挺好的。”錢亦文說道,“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彭家硯說道:“每次打都是彭樂接的……”
錢亦文笑笑說道:“彭樂不是說要來嗎?怎么沒動靜了?”
“我聽她說,下周就去了。”
放下電話,錢亦文松了一口氣……
英子一旁問道:“田中結衣能是那個心思嗎?你想多了吧?”
錢亦文說道:“以我的經驗來判斷,錯不了!”
英子向前邁了兩步,盯著他的眼睛逼問道:“你……什么經驗?”
英子的質疑,把錢亦文給說樂了。
“還能是啥經驗?”錢亦文笑道,“長期和媳婦兒交往過程中,總結出來的歷史經驗和深刻教訓唄。”
英子白了他一眼:“別扯沒用的,想想明天干啥吧!”
“明天干啥?”錢亦文一邊拉起英子,一邊說道,“還是想想現在干啥吧……”
明天干啥,已經在錢亦文的心里了。
但今天干啥,就得領導層深入研究一下,才能做出決定了……
……
次日的早會上,各人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英子陪奚云夢去力寶。
錢亦文覺得,沒有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季偉的心理會不平衡。
既然要做,就做得里外都光鮮一點吧。
別讓人家別扭著,好像咱啥實際的都沒有,光拿領導壓著人家似的。
孟小波和劉運成,拿著城西五里領導的“令箭”,去省里的招商局。
錢亦文覺得,盡管這些事兒,最后還得是和地方上辦。
但反正也是向領導張了一回嘴,那不妨把事兒做得大一點兒。
錢曉紅去考慮幾個塑料廠,看一些沒什么科技含量的東西,能不能就近找到人生產。
分配完任務后,錢亦文看了看英子和奚云夢。
念叨了一句:“你倆要是能帶著個飲料的訂單去就好了……”
言下之意,這不是誠意又增加了幾分嗎?
不想,被田中結衣給聽明白了。
想都沒想,田中結衣說道:“我……去下訂單……”
錢亦文琢磨了一下,人家說了,那就順兩句吧。
“田中小姐,那你就和公司說一聲吧。”錢亦文說道。
“不必……”田中結衣說道,“兩百夠?要不就五百?”
錢亦文看了兩眼這孩子,這話讓她說的,猜都沒法猜呀!
五百瓶,還是五百箱?
五百元,還是五百萬?
這完全整不明白呀!
看了看奚云夢,錢亦文想,還是麻煩麻煩你吧。
奚云夢心領神會,和田中結衣簡短交流后,臉色微變。
轉頭對錢亦文說道:“錢總,田中小姐的意思,要定兩百萬的貨,還是五百萬的貨。
“如果不行,還可以再加……”
錢亦文念叨了一句:“島國幣呀?”
“人民幣!”奚云夢說道。
錢亦文點了點頭:“不用太多,有兩三百萬也就可以了。”
雖然,田中結衣就算是打個水漂,田中和松井家的兩個老頭子也不能說什么,但錢亦文不能讓她這么做。
好像咱們為了干成點事兒,忽悠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玩兒似的。
田中結衣在錢亦文的強制下,給田中幸子打了個電話。
結果顯而易見……
反正是也得賣,無非是早幾天訂晚幾天訂的事兒,田中幸子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各人領了任務后,英子帶著奚云夢和田中結衣剛要走,突然想起點兒什么。
回頭問道:“錢老板,把我們都支使出去了,你干點兒啥?”
“我?”錢亦文笑道,“我和小飛去看看那棟樓,應該是都裝修得差不多了。”
英子一邊走一邊想:我說的呢,怎么還給我租了個車……
錢亦文和小飛來到了那處工地。
院外的圍墻已經建起來了,正在粉刷。
不知哪年開始,流行把紅磚墻抹上水泥,然后涂刷成各種顏色。
隔窗看去,屋里已經沒人了,應該是就等著利用了。
錢亦文想起,上次離開羊城的時候,就囑咐過小飛留意一下這棟樓。
可昨天隨口一問,小飛卻告訴他說底下的兩層早已經被人買走了。
錢亦文搖下車窗,隨口問道:“知道被誰買去了嗎?”
小飛說道:“被一個叫丁紀洲的港商給買走了。
丁紀洲!
前世的熟人,房子要是他的,那可就好辦了。
雖然今世和丁紀洲還沒見過面,不過這老哥的興趣愛好他是了如指掌。
更何況咱又不是白用他的房子……
錢亦文問道:“是那個走道兒喜歡晃著膀子的大胖子嗎?”
小飛說道:“錢總,我也是托人打聽的。
“這人,我沒見過。”
錢亦文點了點頭:“再打聽一下,是不是博遠地產的丁紀洲。”
“好,我回去就找人去問。”小飛說道。
瞄了一眼門上的大鎖,錢亦文問道:“小飛,你這里不是有熟人嗎?
“看看能不能把門給咱們打開,我進屋里看看。”
“有熟人!”小飛一邊說,一邊下車,“您在這兒等著,我去找。”
錢亦文眼見著小飛找了一個管事兒的,塞了幾張票子過去,心中暗笑。
這,也算是熟人?
人家認識的,是大團結,哪是你江小飛。
不管怎樣,屋子是進來了。
看了一圈兒,錢亦文十分滿意!
就是前世的布局,哪能不滿意?
他仿佛都看到了自己三米六的大辦公桌了!
錢亦文一邊看一邊想,蘇冠宇蘇設計師,又來活兒了……
坐回了車里,小飛感嘆了一句:“您說這人得多有錢!
“一千來塊錢一平方的房子,這少說得有八九百平吧?
“算下來可就是百十來萬了。”
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又說道:“這地點,幾年前那好商品樓才不到四百一平。
“這才幾年的工夫,這價格漲得也太不像話了!”
錢亦文沒理會小飛的感慨,他念叨的這些,本就都在他的心里。
自顧念叨了一句:“把一切都放一放,一定得先把這房子租下來,然后再買下來。
“再拖幾年,可不是一千塊錢一平方的事兒了……”
小飛見錢亦文表情凝重,沒敢多說。
只是,內心里也并沒有對錢亦文的話有多贊成。
這房價都漲成啥樣了?還能漲?
只是,老板說啥,咱就聽著就完了。
傍晚時分,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除了錢曉紅之外,其他人的事兒,辦得都很順利。
“招商局的領導說,明天可以讓您去找他談談細節。”孟小波說道。
“明天?”錢亦文說道,“明天不行,我還有別的事兒……”
錢亦文有危機感……
注冊公司,什么時候都可以,但這房子卻有轉眼就租出去的可能。
而且,逐漸壯大以后,這個門面也是公司的硬件條件之一。
奚云夢說道:“錢總,如果我們急于公司注冊的事兒,先在安寶區隨便找個房子,過后再遷。
“或者,干脆就虛設一下也行。”
她沒弄懂錢亦文的心思,還以為錢亦文急的是已經擬好名稱的新公司。
錢亦文急的,不是將要成立的富康,而是怕這棟樓流失。
前世很多關于英多集團的重大事件,都將發生在這里。
而且,如果奚云夢知道未來這片疆域將由她來執掌,她也得著急……
錢亦文說道:“你們手頭兒上的事兒,能推進的,照常推進。
“我明天得過境一趟。”
小飛站起來說道:“我這就去辦。
“都誰過去?”
錢亦文看了看英子:“沒別的事兒,就是想見一見丁紀洲,就我和董總就行了。”
小飛剛要轉身,錢亦文又說道:“再帶上劉運成。”
年輕人,得給他創造經歷場面的機會。
小飛又要轉身奔向電話,田中結衣說話了:“我來辦吧……找我母親……”
錢亦文瞄了一眼劉運成,心想,轉眼間,這趟東珠港之行,就變成了四個人。
小飛定在那里,看著錢亦文。
錢亦文點了點頭。
人家辦這事兒,比你小飛容易……
田中結衣打完了電話,回來后發現,至少有兩三個人眼光有異。
忙著解釋道:“力寶的訂單,口頭上的,還沒有效力。
“我得回去,拿些印鑒之類的東西過來。”
奚云夢翻譯過后,錢亦文點了點頭。
理由充分,無法反駁……
“江主任,老樸怎么沒來?”錢亦文問道。
小飛說道:“錢老板,他給我打過電話了,說漁圳的灌裝車間庫存不足了。
“他直接趕回去了,說下趟再來。”
錢亦文說道:“下次來的時候,我可能就回去了……”
大家各自散去后,錢曉紅沒有走。
看著手拄額頭的三姐,錢亦文出言寬慰道:“三姐,不急于一時,咱還有時間,慢慢找吧。”
錢曉紅嘆了口氣,說道:“原來,我只知道咱們的生產制造水平和先進水平差著一截,沒想到會差這么多。
“連個鍵盤外殼都沒人敢接……
“現開模,要等五個月!”
錢亦文笑笑說道:“三姐,慢慢來吧。
“你想想,就咱們這電腦普及率,數據都是零開頭,小數點后邊還說不上有幾個零,他們生產這東西,賣給誰去?”
英子琢磨了一下,對錢亦文說道:“不就是設備的事兒嗎?
“要不,明天去問問田中幸子,看她能不能幫著解決。”
錢亦文問道:“董總的意思,是要自己生產?”
“不行嗎?”英子反問道。
錢亦文說道:“主意是好主意!
“可是,咱要避免事無巨細都要親力親為,這些周邊的小東西,能放就放出去吧。”
瞄了一眼英子,錢亦文想,董總的積極性,還是不要打擊的好……
想到此處,突然一拍巴掌,做恍然大悟狀。
“媳婦兒,你這一說,提醒我了!”
“怎么啦?一驚一乍的!”
錢亦文說道:“咱把注塑成型的精密設備買回來,找一家廠子合作。
“咱出設備,出錢,包產品銷售,再給他畫一張大餅,這總該有人干了吧?”
別的英子和錢曉紅都能理解,就這張大餅,讓二人疑惑了。
錢曉紅問道:“畫什么餅?”
錢亦文說道:“三姐,這餅不是現成的嗎?”
英子環顧四周:“在哪兒呢?”
錢亦文笑笑說道:“媳婦兒,這餅你沒見過,三姐見過……
“郭銘先生的紅海精密,不就是現成的餅嗎?”
錢曉紅若有所悟,說道:“你是說,紅海精密那么大的代工廠,也是從制造電視機旋鈕開始的?”
“對呀!”錢亦文說道,“你們看,這餅夠不夠大?”
錢曉紅幽幽說道:“夠大……而且還圓……”
錢亦文說道:“就是!就算再小的企業,也有成為世界500強的雄心!”
錢亦文說得投入,有點忘乎所以了……
“世界500強?”錢曉紅奇怪地嘟囔了一句。
英子更是一臉懵。
“我就隨口一說……”錢亦文極力敷衍著。
評500強,那是1995的事兒了……
錢亦文說道:“三姐,我們不在的這幾天,你讓小奚帶著你,就逐個找這些廠談這事兒吧。
“不怕他廠子有多破,只要有足夠的野心,咱就把他扶起來。”
錢曉紅點了點頭,跟著又擔憂起來:“紅海那邊,還是沒消息……
“不然,咱們主動聯系一下?”
錢亦文琢磨了一下,問道:“三姐,最后一次聯系,是什么時候?”
錢曉紅說道:“十幾天了……”
“三姐,先別急。”錢亦文說道,“等我從東珠港回來再說。”
三姐在技術上,那是沒的說。
可是,生意上的事兒,想得還是差一些。
就這百廢待興的年代,讓郭銘先生來內陸,他也懵。
所以,先讓老郭飛一會兒……
……
次日,一行四人準備過境。
臨出發前,錢亦文走到門口,又回頭對劉運成說道:“你不給彭樂打個電話嗎?
“咱可說不定幾天能回來呢。”
說完后,又轉身回來,坐下了。
劉運成一看,這哪是詢問,這明明就是命令嘛!
劉運成打電話的時候,錢亦文故意禁聲。
小飛問話,他都沒回復。
這么重要的電話內容,不讓大家聽聽,怎么行?
“女朋友什么時候來?”劉運成剛放下電話,錢亦文大聲問道。
劉運成說道:“明天就動身了。”
劉運成的臉上,無喜無憂。
看得錢亦文突然有種想把他留在羊城的沖動。
田中幸子一邊熱情地招待著錢亦文夫婦,一邊在心里盤算著這筆700萬的訂單。
這算是少年壯志,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帶質保期的東西,一次性訂這么多,真的用腦子考慮過嗎?
不過,話說出去了,只好認了。
看來,又夠家里人忙活一陣子的了。
“結衣,去簽合同的時候,你這樣辦……”
田中幸子想出了一個好辦法:“請力寶分三個批次發貨……”
話剛說一半兒,就被田中結衣給打斷了:“這怎么行!這不是毀約嗎?”
人生第一筆大訂單,她不想留下敗筆。
田中幸子說道:“700萬現金,我們照付,不就行了嗎?”
田中結衣點了點頭,面帶喜色偷瞄了劉運成一眼。
看看,我多能干!
“你們倆來做翻譯?”英子笑問兩個年輕人。
劉運成一咧嘴:“不行,不行!”
英子說道:“我看你們平時交流不是挺順暢的嗎?”
“有局限性……”劉運成一邊以極講究的姿勢端起茶碗,一邊淡淡說道。
錢亦文看著劉運成標準的島國式飲茶姿勢,心想,孩子有點老賈的范兒了。
田中結衣叫來了翻譯,英子開始和田中幸子聊起了注塑和沖壓成型設備的事兒。
英子簡要說明了需求、用途和標準。
末了說道:“所以,想請您幫忙在島國尋找合適的廠商……”
田中幸子說道:“英子女士,這個不用找,松井就生產的。”
錢亦文插話問道:“怎么給我們提供的產品清單里沒有?”
田中幸子笑笑說道:“當初,沒做這個布局。”
錢亦文不再搭話,看來人家是對賣出一套設備都不抱期望。
“現在不同了。”英子說道,“遠的不說,就漁圳這一處地方,我們這次來看到,和上次都大不相同,新廠雨后春筍一般,又開了很多。”
田中幸子聽英子說得認真,對英子說道:“我對設備了解不多,不如讓松下先生來給您解答吧。”
滿臉謙恭松下老先生,哈腰奉上圖冊。
“先生請坐……”英子一指旁邊的座位,隨手翻開了圖冊。
“有什么問題,您只管提。”松下恭敬地說道。
依然保持著前傾的站姿,不肯落座。
田中幸子說道:“松下先生,錢先生和英子女士都是老朋友了,你就不必拘禮了。”
松下瞄了一眼田中幸子,拘謹地坐了下來。
二人討論設備的時候,劉運成坐近了些,仔細聽著。
松下先生認真講解松井設備先進性的時候,田中結衣也聽得很認真。
就好像這東西不是她家產的一樣。
田中幸子對錢亦文說道:“錢先生,前段時間小奚給了我一筆錢,說是房租。
“我看,咱們還沒開始生產,這兩千港幣您還是收回吧。
“什么時候您賺到了錢,再交也不遲。”
錢亦文笑道:“英多科技的牌子都掛出來了,房子也占上了,哪能不給房租呢?”
田中幸子笑了笑,瞄了一眼不時簡短交流的兩個年輕人,開口問道:“錢先生,我看咱們這個公司已經成立了有一段時間了,還沒運營,是還有什么事情沒到位嗎?”
錢亦文想,這沒到位的可太多了。
成立個公司,就像是克斯馬放衛星一樣,無非是先把地方占上。
想了想,錢亦文說道:“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
極具概括性的回答,田中幸子聽得明白。
不想說,咱就不問,反正有一個她更關心的話題,已經準備好了。
田中幸子接著說道:“錢先生,生產計算機可不是件小事情。
“可我看咱們來來去去的,就這三四個人……
“是其他人都在內陸,還是沒有準備更多的人手?”
錢亦文說道:“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落實,就沒急著招人。”
田中幸子笑道:“也不知道錢先生的用人標準是怎么樣的……”
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田中結衣:“小女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錢亦文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松井和田中兩大家族,都容不下你一個寶貝女兒了?
想了想,錢亦文說道:“幸子女士,田中家族的長公主,我英多這種小公司,哪用得起?”
田中幸子聽完了翻譯,尋思了一下,說道:“錢先生,松井實業的商業布局,顯然您是了解的。
“大神州區是我父親看好的市場,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往這個方向努力著。”
錢亦文點了點頭,不然你老爹也不會找上我……
田中幸子接著說道:“田中家族朝暉產業的生意,在大神州區分布也很多。
“無論是松井實業,還是朝暉產業,以后和貴國的交流都會很多。
“所以,我父親想早點讓這孩子接受神州文化,以便能和貴國各階層人士很好地交流……”
錢亦文聽到這里,才算弄明白田中幸子的意圖。
想在我公司里給她閨女謀個職位,順便學習一下中國傳統文化。
錢亦文回頭看去,田中結衣正在劉運成的手心里寫著字……
“這個字念‘爸’,不念‘父’……”劉運成一邊說,一邊抽回了手。
大庭廣眾,你不在意,我這兒可是有兩雙眼睛時不時盯著我看呢。
田中結衣說道:“那‘爸’和‘父’,是兩個人嗎?”
“是對父親的不同稱呼,指的是一個人。”劉運成說完后,又去聽松下的講解了。
正講到關鍵的地方,說起了人家的注塑設備都能實現金屬鑲嵌了,你老打什么岔?
錢亦文回過頭來,見田中幸子正瞇眼看著劉運成。
皺皺眉頭,錢亦文想,她不會是也和她閨女一個心思吧?
“幸子女士,如果說來我公司感受一下氣氛,我很榮幸。”錢亦文說道。
田中幸子從劉運成和田中結衣那邊收回目光,端起了茶碗,以茶相敬:“那我就先謝謝錢先生了。
“有錢先生的栽培,相信我父親也會放心了。”
“幸子女士,您太客氣了。”錢亦文喝了口茶,接著問道,“松井先生,近日可好。”
田中幸子笑道:“我正要說……
“家父說,他又想吃纓子了。
“過段時間他要去盛京,說要順道去淞江拜訪錢先生。”
錢亦文笑笑說道:“隨時歡迎!”
別的沒有,這兩年種甜菜的多。
四叔年年都從地里撿回來不少,專挑中間那四五片葉子留,多一片都不要。
那邊,英子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拿起茶壺,英子倒了杯茶,雙手遞了過去:“感謝松下先生的講解!
“我們商量一下,您稍等。”
英子回頭對錢亦文說道:“松下先生說,計算機周邊附件的生產,不光需要注塑設備,還需要沖壓成型設備和噴涂設備。
“設備也都有精密程度和日產量的不同,我們要怎么選擇?”
錢亦文說道:“你是領導,你說了算。”
英子笑笑說道:“那就側重于精密程度吧,怎么樣?”
想法很好!那么高端的東西,外表粗糙無比,怎么行?
錢亦文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
“不過,產能的事兒,也得兼顧……”
英子點了點頭,回頭又去和松下討論了。
田中幸子問道:“錢先生買設備,是要自己生產?”
錢亦文說道:“嗯,準備自己生產。”
田中幸子笑道:“難怪我父親總說您是個合格的生意人,這可真是一分利也不讓人啊!”
聽了田中幸子的感慨,錢亦文想,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這點小事兒我都自己來,你是想要累死我呀?
“感謝松下先生……”英子說道,“這本圖冊我們帶回去,研究過后,我們再來確定。”
見正事兒談完了,錢亦文起身告辭。
“留下來吃飯吧,就當是我替小女感謝錢先生容留。”田中幸子笑著說道。
錢亦文說道:“改日吧!
“今天還要去見一位老朋友。”
離開了松井實業,英子問道:“現在去哪兒?”
錢亦文說道:“去找劉嘉良,看看他和丁紀洲熟不熟……”
提到劉嘉良,英子忍不住臉色一變。
錢亦文笑道:“怎么了?惡心了?”
英子手展了展眉頭,一邊向著馬路上招手,一邊說道:“沒有……”
錢亦文微笑點頭,這才對嘛。
別人的人品是別人的,看不慣歸看不慣,但別耽誤了自己的事兒。
計程車上,英子又攤開了那本冊子,看了幾眼后,發愁了。
“這一套機器,就是幾十萬的成本……”
錢亦文說道:“人家也不是馬上就要錢,不是能緩咱們一下嗎?”
英子說道:“早晚不是也得還嗎?”
錢亦文瞄了一眼劉運成,從英子手里拿過圖冊,遞到了他的手上。
“這半拉柯基的字,你能認全。你看看,咱們該怎么選。”錢亦文說道。
年輕人,得給他展示自己的機會。
就算他的觀點不對,也得讓他說,只當是找機會教育他了。
劉運成掃了一眼,說道:“舅,剛才舅媽和那老頭兒說的時候,我已經聽明白了……”
錢亦文說道:“那你說說看。”
劉運成接著說道:“這些設備和以往的不一樣……
“我們賒一套灌裝設備,有酒可以抵債。
“這些設備到手后,生產出來的電腦機箱和一些塑料殼子,返銷到島國,這現實嗎?
“人家哪缺這些東西?
“所以,我們之前說的給廠子出設備、出資金,不合理!”
英子拿過圖冊,一邊翻一邊問道:“那怎么樣才合理?”
劉運成看了看英子:“舅媽,做生意在追求利益的同時,還得考慮到節約成本和規避風險。
“一心逐利,容易忽視后兩者。”
英子說道:“那你說說該怎么辦好?”
“舅媽,你能把這事兒交給我辦嗎?”劉運成說完后,瞄了英子一眼,“我在決定之前,會和你們商量。”
英子合上圖冊,拍在了劉運成的手上:“好!那這事兒就歸你處理。”
劉運成沖著英子鄭重點了點頭后,開始認真翻看起圖冊來。
人生第一次擔起近百萬的擔子,必須重視。
錢亦文在一旁問道:“用不用給你派個幫手?”
“誰?”劉運成一邊瀏覽,一邊問道。
錢亦文想了想,在漁圳和羊城活動,小飛熟悉環境,比較合適。
于是開口說道:“讓江主任和你一起?”
劉運成說道:“我要以英多科技的名義去談,用不著他。
“舅,你在公司給我個明確的職務就行。”
……
世豪集團。
錢亦文一行人被迎到了會客室,可是,卻沒有見到劉嘉良的影子。
“你們老板呢?”英子問道。
“在開董事會。”接待他們的人一邊說,一邊倒茶。
錢亦文看了看墻角的大鐘,嘟囔了一句:“這都下午了,開的什么董事會?”
那人放下茶壺,躬身退出前說道:“臨時的……緊急的……”
一邊品著茶,錢亦文一邊想,這是發生啥大事兒了?
沒過多久,走廊那頭兒傳來了腳步聲。
高跟鞋、平底鞋,雜亂地在地面敲擊出不同音調,聽起來有點沉悶,甚至陰森……
錢亦文湊近門邊,看了過去。
當先的兩個人,是晃著膀子的劉嘉良和一臉喜氣的許如年。
后面,一個老頭兒推著輪椅,輪椅上是蓋著毯子的老賈。
再往后,劉嘉良的老婆低垂著頭,跟在輪椅后邊。
最后邊的一群人,神色各異。
有一臉得意的,也有垂頭喪氣的……
錢亦文盯著眼神暗淡的老賈看了一會兒,世豪這是剛剛完成了一次權力交接吧?
“久等久等!”劉嘉良見了錢亦文,迎了上來。
身旁的如年,點頭微笑后直接走進屋里。
錢亦文笑笑說道:“也是剛到……”
老賈的輪椅從錢亦文身邊推了過去,輪椅上的老賈沒有表情,沒有轉頭。
聽到錢亦文的聲音,劉嘉良的老婆抬起頭來,躊躇了一下,走向了英子。
簡短問候了兩句,劉嘉良在旁邊說道:“快去幫著照看一下老頭兒吧……
“本來就病的不輕,再摔一下,連命都保不住了。”
劉嘉良老婆瞟了錢亦文一眼,急匆匆走了。
“屋里坐!”劉嘉良攬過錢亦文的肩膀。
“這位是?”劉嘉良指著劉運成問道。
錢亦文笑道:“我外甥,在東珠港這邊的公司任副總,主抓生產和銷售的。”
錢亦文一過二手,一邊把劉運成介紹給劉嘉良,一邊完成了一次委任。
劉運成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向劉嘉良伸出了手。
“劉老板,幸會!”
“幸會幸會……”劉嘉良哈哈一笑,對錢亦文說道,“是我們老了嗎?你這副總也太年輕了吧?”
眾人落座,劉嘉良說道:“也給各位介紹一下我們的副總——”
一指坐在身邊的如年:“許如年小姐,許副總。”
錢亦文微笑點頭:“恭喜許小姐榮升。”
這匹瘦馬,總算是熬出頭了……
看了看一臉得意的如年,錢亦文又看了看劉嘉良。
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了許多從沒用過的詞匯。
諸如:前有車,后有轍、前車之鑒……
還有:往事不遠……
劉嘉良打趣道:“錢老板的公司運營得怎么樣了?
“怎么一次也沒通知許董事開會呢?”
英子笑道:“還沒運轉起來……
“就算是運轉起來了,許小姐如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總了,我們哪敢勞動大駕。”
一邊說,一邊端起茶碗,自顧喝茶。
心中暗暗盤算著,英多科技,是不是也該有一次人事變動了?
這樣的人,可千萬不能讓她出現在我的地盤!
“不知錢老板此行有何貴干?”
如年一邊熟門熟路地擺弄著手邊的茶具,一邊淺笑著問道。
腔調拉得滿滿,儼然一副主人之姿。
錢亦文對劉嘉良說道:“來請劉老板幫個忙……”
“有事盡管說話,說什么幫忙不幫忙的。”劉嘉良大大咧咧地說道。
如年被錢亦文的忽視搞得多少有點尷尬。
心思恍惚間,被茶壺燙了一下手,身子一哆嗦,忙把手指靠近唇邊,吹了又吹。
“怎么不小心點兒?”劉嘉良的關心,及時送到。
錢亦文輕咳一聲,接續他的話題:“劉老板和丁紀洲熟悉嗎?”
“熟啊!”劉嘉良說道,“經常在一起聚的。”
一邊說,一邊又瞄了一眼如年的手。
回過頭,又問道:“錢老板找他有什么系情?”
錢亦文說道:“丁老板在內陸購置了很多的房產,我看中了他的一處房子,想租來做辦公室。”
劉嘉良說道:“好辦得很啦!
“我這就給他打個電話。”
一邊說,一邊接過錢亦文遞過的紙條,就要起身。
想了想,又坐了回來,把紙條遞給了如年。
如年接過紙條,掃了一眼后問道:“錢先生,我該怎么說?
“爭取個低租金?還是您有其它要求?”
錢亦文說道:“租金的事兒,當然能低點兒最好……
“最好是能約見一下,我和他面談。”
一邊聽著如年和電話那頭嬌笑,錢亦文一邊想:丁紀洲是一定要見的!
雖然,老丁也容易犯男人可能都會犯的錯,但老丁總歸是個好人。
比起眼前這兩個人……
嗐!那就沒法兒比!
這么對比,那不是糟蹋人家丁紀洲嗎?
“錢老板,丁紀洲說他就在附近,一會兒就來。”
打完了電話,如年坐回來,笑著說道。
錢亦文看了看英子,看來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了……
“那就打擾了。”英子得體地說道。
如年說道:“說什么打擾不打擾的,丁紀洲說起來也不是外人……”
英子又和錢亦文對視了一眼。
人家都叫一聲丁老板,如年張口閉口直呼大名。
還說不是外人?
貴圈……貴圈看來挺和諧呀。
許如年也著意打量了英子幾眼。
事隔不久,這個來自塞外的小女人,當日的青澀已然褪盡。
眼神變得比之前靈動了,話語也多了起來。
想想自己,不是也變了嗎?
一邊想著,如年一邊按下了桌上的喚鈴。
“裘管家,濱海酒樓訂個房間。”
如年發號施令,自然得很。
“是!”錢亦文的身后,管家答應了一聲,“太太,時間……”
如年想了想說道:“我們一個小時后動身。”
錢亦文以為,管家都得是具備點老成氣質的,可聽這聲音好像嫩得很。
忍不住回頭一看,卻是個小伙子。
“一個小時?”錢亦文嘀咕了一句。
劉嘉良說道:“東珠港不比內陸,都沒有你吉春大。
“丁老板說他離此不遠,可能就在樓下。”
錢亦文笑了笑,面積不如吉春大,可人口卻是吉春的三十倍。
聽二人提起吉春,如年笑著對英子說道:“他總是和我提起吉春的綠水青山,還有各樣有趣的生靈,有機會我也得去看看。”
“隨時歡迎……”英子簡短回應著。
如年說得來了興致,接著說道:“聽說有火柴盒里只能裝得下四只的牛虻……
“我奇怪的是,你們為什么不抓來吃?”
英子聽了,咧了咧嘴。
這還真是什么都敢試試……
劉運成聽得無趣,起身走到窗邊,專心看起圖冊來。
看得累了,從八樓向外俯瞰,振一振臂膀,接著再看。
身后的錢亦文,一邊和劉嘉良搭著話,一邊看了一眼劉運成。
外甥這一振臂,已經有了些許總攬全局的氣質了。
好好干,如果能有一番作為,我又何必把東南片區交給奚云夢?
丁紀洲,剛剛撿漏拿了塊地皮,心里高興得很。
這年月,能在李先生后頭撿點便宜,也是真不易了。
接了如年的電話,更加高興……
只是,是什么樣的內陸仔,竟然跑到東珠港來找他租房子?
這讓他很是疑惑。
多年來和內陸人的接觸,丁紀洲對內陸人有極深的成見。
作為本土港人,他沒法像那些從對岸偷跑過來的人一樣,對內陸有一線情牽。
所以,在內陸的所有投資,都僅限于購入點現成的房產,只當是存錢了。
發展趨勢在他的心里,穩賺不賠。
丁紀洲緩步走進劉嘉良寬大的會客室……
二百多斤的體重,他也快不起來。
眾人一齊起身。
劉嘉良笑著說道:“丁老板,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
說著話,順手一指錢亦文:“這位是內陸淞江省來的錢老板……”
錢亦文趨步上前,和丁紀洲的肥大手掌握在了一起。
丁紀洲一邊含笑寒暄著,一邊在心里想:內陸的也就算了,還是從北方來的。
北方來的也就算了,為什么不是長安、汴梁?
淞江,聽說那地方都能把舌頭凍硬了……
劉嘉良又接著說道:“錢老板憑著家鄉的地產名酒起家,現在已經成了松井實業的神州區代理了。
“田中幸子和他的太太董總,都已經成了好朋友了。”
接著,又把英子介紹給了丁紀洲。
聽說這個年輕人是松井實業的代理人,而且還是代理了神州區,丁紀洲有點不敢怠慢了……
不用說,這一定和自己一樣,是個祖業殷實的人!
不說別的,家里要是沒點糟錢兒,能娶上這么漂亮的老婆?
一邊想著,一邊瞟了如年一眼。
雖是不如許如年嫵媚,可怎么總覺得看著比如年舒服呢?
是第一次見?還是因為沒有像如年那樣了解得深入?
錢亦文一邊客套著,一邊介紹起劉運成:“這位是我們科技公司的劉總。”
劉運成不卑不亢地點頭致意:“丁老板,幸會幸會!”
一邊和劉運成握手,丁紀洲一邊問道:“科技公司?賣松井那些大大小小的機器?”
劉運成說道:“丁老板,我們在這邊的公司,是做計算機的。”
丁紀洲面露驚訝:“噢?這可是時興的東西!”
雖然,計算機這種東西在他的盲區里,但他是知道的。
于是,不免又多看了錢亦文幾眼。
落座后,大家也不急著步入正題,開始天南海北地聊起天來。
大約,初見的“朋友”,總得有個試探……
丁紀洲說道:“錢老板這產業如此之多,不知道是齊頭并進,還是有所側重?”
錢亦文說道:“鹿茸人參酒,是不能行的基礎行業;
“成為松井實業的代理,是想為國家多引進一些先進設備;
“進軍計算機領域,是為了適應時代需求。”
錢亦文概括了自己的產業后,又笑著說道:“說起來,我這也算是剛剛起步,哪及得上丁老板?
“以丁老板的勢頭,再發展幾年,和李先生并駕齊驅,怕是都有可能了!”
丁紀洲嘿嘿一笑:“不敢望李先生項背……”
英子掃了錢亦文一眼,這家伙平時說話都知道摟著點說,還把“不張揚”掛在嘴邊兒。
怎么今天變路子了呢?
你聽聽,緊跟時代步伐,從家國層面著想,這哪是一個小商人的格局?
英子是不了解丁紀洲,他和劉嘉良不在一個層面上。
這樣的人,沒幾句夠高度的話,是沒法取得他的認同的。
末了,錢亦文的這句追捧,讓人聽著舒服,可又暗暗揭了丁紀洲的短。
李先生在那次事件中囤了那么多的地,你還有那樣的機會嗎?
所以,丁紀洲說的“不能望其項背”,一點都不夸張。
何止于項背?連影子都看不到……
“鹿茸人參酒?”丁紀洲看向了劉嘉良,眼神怪異。
劉嘉良嘿嘿一笑:“對,就是那東西,就他生產的。”
丁紀洲哈哈一笑,朝著錢亦文這邊湊近了些說道:“錢老板,這事兒咱可得好好聊聊了!”
說完了,瞄了一眼英子,干咳了一聲,轉換了話題:“錢老板留過洋吧?”
錢亦文答道:“沒有。”
英子瞄了錢亦文一眼,心內暗笑。
還留過洋……那年給四叔放了一會兒羊,都放丟了。
找半宿才找回來……
丁紀洲說道:“沒留過洋,怎么想起來要涉足計算機這個領域的?”
錢亦文想,總得給他個合理的解釋。
于是把三姐抬了出來:“丁老板,家姐在花旗國ABM公司任過職。”
“難怪!”丁紀洲不再疑惑,步入正題,“白云大道的房子,錢老板看中了?”
錢亦文微笑點頭:“房子剛蓋的時候,我就看中了!”
“那錢老板是想租還是想買?”
錢亦文想,現在讓我買,還真不現實。
可是,不能說出心膽皆虛的話來。
“丁老板,舍得嗎?”錢亦文笑道,“丁老板要是舍得,咱明天就辦手續。”
丁紀洲哈哈一笑,又他媽被拿捏了一下……
誰投資買房,剛到手就賣?
不是都得捂上幾年嗎?
錢亦文接著說道:“不知道丁老板這房子打算怎么租法?
“給我個標準,我好讓羊城的員工做準備。”
丁紀洲說道:“房租的事兒,我還真不過問。”
“丁老板在羊城有代理人?”錢亦文問道。
丁紀洲說道:“我叔叔在那邊,收的租我每平方只取五毛錢。
“剩下的錢,算是他在那邊幫我管理的費用,也是給他賺點養老錢。”
跟著又說道:“錢老板放心,我可以和他打聲招呼,讓他給你一個合理的價格。”
如年在一旁抬手看了看表,說道:“有什么話,一會兒酒桌上說吧。”
“走,先去吃飯!”
劉嘉良說完后,率先起身。
濱海酒樓寬大的玻璃窗前,劉運成雙手負于身后,觀賞著以一個外國老太太命名的港灣夜景。
身后,錢亦文替他打著圓場:“這孩子,平時在家都不敢去我那酒坊,待上一會兒,就臉紅氣喘的,醉了。”
丁紀洲笑道:“年輕人,一看就不善飲酒,但挺懂事的。
“不能喝酒,還能想著敬我們一杯,也算是難為他了。”
錢亦文笑道:“感謝丁老板體諒,咱就不管他了。”
丁紀洲望了望劉運成的背影,寬厚一笑:“好,咱們喝咱們的。”
劉嘉良聽了,哈哈大笑:“你那酒坊,是真夠一說。
“別說他不喝酒,就算是我這有酒量的,進去了也得醉。”
“你去過?”丁紀洲問道。
劉嘉良說道:“當然!還不止去過一次呢。
“不然,錢老板怎么肯把港島這條出口線給我?”
丁紀洲瞄了如年一眼,借著幾分酒力笑道:“拿下這個大單,如年小姐也沒少出力吧?”
此語一出,大家各自開懷大笑起來。
笑容背后,內心卻又都尷尬無比。
如年想,我當時倒是想出力了……
劉嘉良想起,那時候,主持世豪的還是老賈……
錢亦文瞄了英子一眼,心說你可千萬別把這番醉話當回事兒。
凡事要講科學!
當時的時間,是不夠用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英子只顧著和碗里的獅子頭較勁兒,仿似壓根兒就沒聽到幾個男人圍繞著如年的玩笑話。
“丁老板,送你的鹿茸人參酒,還有嗎?”劉嘉良瞇眼問道,“要是沒了,我再打發人給你送點過去。”
丁紀洲說道:“這回,不用了……”
劉嘉良笑問:“戒了?”
“酒能戒,藥酒能戒得了嗎?”
“那你這是……”
丁紀洲回頭看向了錢亦文:“我都找到生產商了,而且生產商還是我的房客……”
錢亦文笑道:“丁老板放心,下次來,一定把加了量的好酒,給您帶兩壇子過來。”
一場歡宴,近于午夜才算結束。
過程中,劉運成一直站在窗邊,想著他自己的事情。
再有兩天,彭樂就到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羊城……
飯后,一行人搭了丁紀洲的車,回到了公司。
看著松井實業三樓窗戶上突兀的刀匾,丁紀洲的心,又動了一下。
松井榮之,差這點房租嗎?
能容許英多科技的牌子掛在他買下的辦公樓上,這關系,可見不一般!
“感謝丁老板相送,改天請您喝茶……”下了車,英子強忍著哈欠,回身客氣著。
“一定一定……”丁紀洲一邊答應著,一邊問道,“你們夫婦明天在這里嗎?”
錢亦文搶著說道:“在!丁老板明天要是有閑暇,過來坐坐?”
丁紀洲想了想說道:“不打擾幾位吧?”
“哪兒的話,請還請不來丁老板,說什么打擾?”錢亦文笑道。
一邊看著丁紀洲的車遠去,錢亦文一邊想:我可就是為你來的……
劉運成皺了皺眉頭。
完了,明天看樣子是回不去了。
抬頭看了看樓上,二樓有個房間亮著燈,窗簾還在微動……
她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
一邊拾階而上,錢亦文一邊問英子:“不喜歡這個胖子?”
英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瞪了錢亦文一眼:“我喜歡他干什么?輪得到我喜歡嗎?”
錢亦文笑了笑,說道:“別小瞧這個胖子……
“咱們那邊的地產業才剛開始,人家已經是個合格的地產商了。
“咱以后在東珠港發展,沒準兒還得買人家的房子呢。”
英子點了點頭,又是一個哈欠。
這沒完沒了的酒局,可是真讓人煩,不喝還不行……
猛一抬頭,田中結衣笑著迎了上來。
“怎么還沒睡?”英子問道。
田中結衣說道:“母親說,見朋友難免有酒局,特意備了醒酒茶,讓我等著……”
這是田中結衣自打學外語以來,說得最長、發音最準的一句話。
剛才,翻著詞典查的……
“謝謝……”英子接過了茶壺,“早點回去歇著吧。”
二人說話的空當,錢亦文走了過去。
劉運成猶豫了一下,也走了過去。
“您也早休息。”田中結衣說完后,瞥了一眼即將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背影,獨自回屋去了。
……
次日,丁紀洲如約而來。
丁老板之所以昨晚破格主動示意今天見面,是想和錢亦文好好聊聊。
有些話,那么雜亂的場合下不好說。
世代為商,丁紀洲心中謹記著父親的臨終教誨:少往那邊邁步!
老丁老板吃過虧,不讓小丁老板往內陸發展,很能說得通。
可是,隨著時代的發展,丁紀洲覺察出了不對勁。
李先生的腳步,都走過去了。
而且就在今年六月份,還得到了偉大人物的接見。
他知道,就算難望先生項背,跟緊點兒,準沒錯!
這一步不邁過去,恐怕是不行了。
但是,他缺乏對那邊的了解。
所以,才迫切地想和錢亦文做一次長談。
一壺清茶,丁紀洲和錢亦文夫婦二人聊了一上午。
投資環境、風土民情,甚至山川地貌都有涉及。
聊著聊著,他有點明白了。
原本,他還懷疑,是不是就那么一伙兒壞人,被倒霉的父親給碰上了……
現在他懂了,原來是父親沒趕上好時候。
說到最后,錢亦文把話摟了回來:“丁老板,投資興業不是小事兒……
“尤其是丁老板的生意,動輒就是上千萬的投資。
“主意您自己拿,我只是作為一個局外人,給丁老板說點實際情況做為參考。”
丁紀洲笑著說道:“錢老板不必客氣,您說的這些,很有參考價值啊!”
英子在一旁也說道:“丁老板,還有個參考……”
丁紀洲馬上轉向了英子:“您請講!”
英子說道:“我們的科技公司雖然設在了這邊,可還是打算在漁圳建廠。
“這樣,不但可以得到三年內減免稅收的政策,還能在勞動力方面節省不少的開支。”
丁紀洲點了點頭說道:“過幾天,我就過去考察一下。”
“丁老板,需要我們幫忙嗎?”英子問道。
丁紀洲想了想,說道:“這些年,一直也沒過去,一點關系、人脈也沒積累。
“如果能幫我協調一下各方關系,那是最好。”
英子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都沒征求錢亦文的意見。
老爺們兒有多大能耐,她心里有數。
再說,那邊兒隨時準備敲鑼打鼓地等著人來呢,這事兒還不好辦?
正說著話,田中結衣走了進來。
“沒打擾吧?”
英子笑笑說道:“沒事兒。”
“我準備好了……什么時候回去?”田中結衣問道。
英子看了看錢亦文。
錢亦文說道:“明天吧。”
田中結衣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這位——”丁紀洲問道。
“田中家的長公主。”錢亦文笑笑說道。
“是田中秀榮的孫女兒?”
錢亦文點了點頭。
丁紀洲皺眉琢磨起來,田中秀榮的朝暉產業是干啥的,他哪能不知道?
想了一會兒,丁紀洲突然抬頭問道:“錢老板,你不會……不會和朝暉產業有生意來往吧?”
錢亦文趕忙擺手:“這個……真沒有……
“他們賣的那玩意兒太危險了,我小時候放炮仗崩過手,他們賣的東西,我可不敢碰。”
丁紀洲笑了笑,不再追問。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只是,我信你個鬼……
丁紀洲對錢亦文敞開了心扉:“錢老板,生意涉及這么廣泛,沒琢磨著往地產方面發展發展?”
錢亦文想了想說道:“丁老板,我這根基太過薄弱,不敢想那么大的事兒。”
“錢老板過謙了!”丁紀洲說道,“您干的這些,除了代理松井實業的設備外,哪個不是燒錢的買賣?”
錢亦文微笑不語,說多了不好,根底露給人家不好。
丁紀洲思忖過后,試探性說道:“錢老板,我有個想法……”
丁紀洲輕輕捏起茶盅,卻不急著說下去。
像極了一個慣于斷章的寫書老手。
錢亦文心中暗笑,就好像誰沒動過筆似的。
淺笑一聲,回頭和英子聊起天兒來。
錢亦文說道:“董總,昨天有兩個人抬著一只箱子,進了幸子女士的儲藏室,你看到了嗎?”
英子點了點頭,心說這都啥時候的事兒呢?
錢亦文接著說道:“從我身邊過時,我聞到了深海魚的味道……”
英子只能點頭,尋思了一下,問道:“我去問問田中女士?”
“嗯!”錢亦文說道,“丁老板是吃過見過的人,沒點好食材,都不好意思留人家吃飯。”
夫妻倆你有來言我有去語的,看似句句不離丁紀洲,卻又冷了他的場。
丁紀洲手里的茶盅捏了半天,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舉,是空的……
放,沒什么可掩飾尷尬的了……
英子一邊起身,一邊暗想,一有不要臉的事兒,就打發我去。
“舅媽,你們聊,我去吧。”
合上了書本,劉運成起身走出門外。
錢亦文望著劉運成的背影,頗感欣慰。
小伙子看似在旁邊看閑書,可他們聊的,卻句句入心了。
兩口子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到了丁紀洲的身上。
“丁老板,您剛才說什么?”英子適時給了丁紀洲一個臺階。
丁紀洲尷尬一笑:“我說我有個想法……
“二位如果有意,我們一起聯手,來做內陸的這個地產市場,如何?”
父親的失敗,使丁紀洲心悸至今。
如果能捆上一個內陸人,這不就不用怕了嗎?
錢亦文略一思考,說道:“丁老板,如果您真要來國內興業,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們一定鼎力相助!
“只是,我這一天瑣事太多。
“咱們合作了,我怕非但不能幫到您,反倒成了您的累贅。”
丁紀洲笑了笑:“怎么會?又不會牽扯太多精力。”
錢亦文說道:“丁老板,隔行如隔山啊……”
丁紀洲又是尷尬一笑,剛要開口,劉運成回來了。
劉運成俯身說道:“舅媽,田中女士說,到了松井實業,就是松井的客人,請丁老板一起吃飯。
“她那兒,有上好的刺身專業廚師……”
英子點了點頭:“那就依了田中女士吧。”
錢亦文一旁想,這是瞧不起誰呢?
往熟了做,各有各的妙法,一時半會兒學不會……
一個生吃,切了就造唄,還有那么多講究?
丁紀洲沒想到,來見了個錢亦文,還吃了田中幸子一頓深海魚。
雖然,他不認為自己的身份和田中幸子不對等。
但正如錢亦文所言,隔行如隔山,平時也沒機會接觸。
入席前,忙著遞上名片:“博遠地產……丁紀洲……
“有幸借錢老板的光,結識田中女士。”
田中幸子禮貌收起名片,客套過后,請大家入席。
對一個地產商,她沒什么大興致。
她更關心的,是田中結衣。
“錢先生,給小女安排了個什么職位?”敬了丁紀洲一杯酒后,田中幸子問道。
“您定吧。”錢亦文說道,“要不……當個副總?”
田中幸子連連擺手:“這萬萬不行!
“高高在上,哪還能有鍛煉機會?
“要我看,就先讓她做個文職人員吧。”
英子說道:“會不會太委屈了結衣小姐?”
“有什么委屈的……”田中幸子笑笑說道,“我當年,就給她的父親做了五年的秘書。”
聽了田中幸子的話,錢亦文看了看低頭不語的田中結衣,又看了看盯著生肉發呆的劉運成。
要他媽熱鬧……
幾杯清酒下肚兒,丁紀洲說道:“錢老板,您看好的那處房子,您打算什么時候用。”
錢亦文說道:“正好我在這邊,要是能馬上定下來最好。”
“那您回去就找我叔叔吧,就說房租已經交過了……”丁紀洲說道。
錢亦文問道:“丁老板,您這是?”
“也沒幾個錢……”丁紀洲舉杯說道,“回內陸發展,還得錢老板多幫忙,一點房租,我再計較,說出來讓人笑話。”
錢亦文想了想,說道:“那您叔叔那份,我總得給!
“這個,您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錢亦文知道,丁紀洲的話并不大,這點房租對人家來說,真是不算什么。
他能幫丁紀洲辦事兒,這才是丁紀洲看重的。
丁紀洲笑笑說道:“那就隨便吧。”
想了想,又說道:“錢老板,我那十幾處房子,有好幾處比你選的要好。
“可以讓叔叔帶您都看看,選一處更好的吧。”
錢亦文說道:“不必了,我對這里比較熟悉,就選這個吧。”
英子奇怪地看了看錢亦文,你一個外地人,熟悉啥了?
說到熟悉,都不如我。
洞天商場你去過嗎?新開的北京路商場你去過嗎?
這些地方,小奚可是都帶著我轉過的。
酒足飯飽,丁紀洲向田中幸子道了謝,起身告辭。
錢亦文和英子送出門外。
丁紀洲上車前想起了一個關鍵性問題:“錢老板,您最近都在羊城嗎?”
錢亦文知道他在擔心著什么,開口說道:“過兩天就得回去了。
“不過,丁老板回去后可以把要見的人、要辦的事兒仔細想好。
“給我打個電話,我幫您辦好再走。”
丁紀洲滿意地走了,英子問道:“他說要和你合伙搞地產,你為什么不答應他?
“我聽說,蓋樓房的利可大了呢。”
錢亦文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進軍地產業,但不能他一說咱就答應下來。
“我們沒有一點兒準備,就去和人家合作,過不了幾天,短板就暴露出來了。
“與其讓他發現我們是累贅,不如先幫他解決他認為頭疼的問題,
“讓他覺得咱們能力出眾了,你想介入,他就不敢小瞧咱們了。”
英子問道:“那我們到時候不還是不懂?”
一旁,劉運成插話道:“舅媽,在幫他的這段時間里,咱們閑著呀?”
英子笑了笑。
錢亦文想了想問道:“媳婦兒,你真想介入地產業?”
“你不想?”英子反問道。
“行!那咱們就先這么打算著。”
錢亦文活了兩輩子的人,又怎么會不知道這是個朝陽產業?
……
回到羊城,大家又分散開了。
劉運成帶著新上任的島國秘書,陪奚云夢去和力寶簽了兩份合同。
一份,是松井實業采購力寶運動飲料的;
另一份,是松井精密賣給力寶的兩套設備。
劉運成回來后,又陪著錢曉紅一起,去找廠子合作,生產計算機周邊產品。
英子帶著奚云夢和孟小波,按著丁紀洲的意思,幫他疏通關系。
順帶著在漁圳找廠房,開始籌建富康。
錢亦文在小飛的陪伴下,又來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辦公樓前……
大鐵門已經安好了,院里施工的人也不見了。
錢亦文坐在車里,并不急著下車,靜靜地看著。
哪里是會議室,哪里是他的休息室,連在哪里開一個后門,都了然于胸。
“下車吧,看看咱們將來的辦公樓!”
小飛聽了錢亦文的話,一臉詫異。
他并不知道,兩三天的時間里,他的老板已經和丁紀洲成了朋友。
打開的樓門前,一個精瘦的小老頭兒看見錢亦文和小飛進院兒,放下了手里的水煙袋。
“是錢老板吧?”老頭兒迎了上來。
錢亦文趕緊趨步上前:“叔叔您好。”
客套幾句后,老頭兒問道:“錢老板不是本地人?”
錢亦文答道:“叔叔,我是北方人。”
老頭兒瞄了他一眼:“燕趙那邊的?”
“還要往北……”
老頭兒從椅子上拿起一大串鑰匙,皺了皺眉頭,開始開門。
大約內心里在想,這么老遠,這兩個人是怎么認識的呢?
進了屋,小飛一直盯著老頭兒在屁股后頭悠蕩著鑰匙串看。
數了半天,也沒看清究竟有多少把。
“叔叔,您帶合同了嗎?”錢亦文問道。
老頭兒看了一眼進門后就沒動過地方的錢亦文,有點詫異。
“錢老板,你不看看?”
錢亦文笑道:“不用了,我們看過了。”
老頭兒一邊從鑰匙串上往出摘鑰匙,一邊說道:“阿肥說了,鑰匙交給你就行。
“剩下的事兒,不用我管了。”
一邊說,一邊把鑰匙交到了錢亦文手上。
錢亦文知道,這應該是老人家的“肥仔”下過話了。
這一句交代,讓老頭兒一年損失了最少兩千塊錢……
老頭兒臨走的時候說道:“錢老板,肥仔說,他一兩天要過來這邊。
“錢老板方便的話,他說要登門拜訪。”
錢亦文說道:“那您轉告丁老板一聲,我就在公司等他,來了給我打電話就行。”
送走了老頭,錢亦文掂了掂手里的鑰匙,交到了小飛的手上。
小飛問道:“這老頭兒是誰呀?”
“丁紀洲的叔叔。”
“啊?”小飛驚詫地說道,“我還以為是看門兒的呢。”
錢亦文看著老頭兒的背影,喃喃說道:“還真是個看門兒的。”
一邊往外走,小飛一邊問道:“錢老板,要馬上收拾嗎?”
錢亦文說道:“先不用……
“你抽空把建筑圖紙拿到手,平、立、剖面都要。”
“好!”小飛答應了一聲。
錢亦文接著說道:“再找部相機,多角度拍些照片。
“三天內給我,我要帶回去。”
辦事處里,只有錢曉紅、劉運成和田中結衣在。
其它人都還沒有回來。
劉運成在接著電話,聽意思,是彭樂到了。
撂下了電話,劉運成搓了搓手,略有些興奮地對小飛說道:“江主任,麻煩您帶我去一趟火車站。”
錢亦文瞄了一眼田中結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看樣子,劉運成有女朋友,她早知道。
“三姐,找到愿意合作的了嗎?”錢亦文問錢曉紅。
錢曉紅搖了搖頭:“一聽說幾十萬的設備,都不肯往下談了。”
“沒說說咱們的要求,還有設備的優越性嗎?”
錢曉紅嘆了口氣說道:“壓根兒就沒人在意這個……
“看了產品的圖紙后,都說他們現有的設備就可以生產,何必花那么大的價錢添設備呢?”
略一停頓,錢曉紅接著說道:“思想上的落后,遠超我的想象!”
錢亦文氣得一拍桌子:“去他媽的,不行咱自己生產!”
嚇得旁邊的田中結衣一哆嗦。
錢曉紅嘶哈了一聲:“你怎么還罵上人了呢?注意點影響!”
田中結衣朝另一側扭了扭身,緩解了錢亦文的尷尬。
這丫頭,國語水平見長啊!
錢曉紅說道:“太牽扯精力了……
“而且,沖壓和注塑設備都有,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聽錢曉紅這樣一說,錢亦文突然轉過彎來了。
“三姐,咱也不能一味責怪那些不肯合作的人。”
錢亦文說道:“你看,投入這么大,而且還看不到前景,誰能愿意干?”
錢曉紅點了點頭,繼而又說道:“能忙得過來嗎?”
錢亦文說道:“就算是能忙過來,我也不能去干這事兒……”
想了想,問道:“三姐,你說修收音機的,能不能把這一攤子事兒整明白嘍?”
“大姐夫啊?”
“咱家不就這么一個修收音機的嗎?”
錢曉紅問道:“管理過企業嗎?”
“沒管過,怕啥?”錢亦文自顧念叨了一句,“咱不會給他搭個班子嗎?”
二人正聊得熱鬧,電話鈴聲響起。
小飛接起電話:“找錢總?哪位錢總?”
小飛捂了聽筒,說道:“三姐的電話……”
錢曉紅一邊疑惑著,一邊走了過去。
那些廠子,還能是有人想通了?
錢曉紅接過電話:“您好!哪位?”
“吳秘書,您好您好……”
“郭老板要來羊城?什么時間?”
一旁的錢亦文默默聽著。
這回,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劉運成帶著彭樂母女回來時,下了車正好碰見英子也回來了。
幾個人隔著窗戶,錢曉紅看著彭樂,對錢亦文說道:“這小子找的對象,還挺秀氣的呢。”
錢亦文說道:“校花嘛……”
斜眼瞟了一下田中結衣,見她也正在向窗外注目。
看了幾眼,整理了一下妝容,帶足了笑容走出門外。
擦肩而過的小飛,見了田中結衣,愣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有個彭樂的存在,看到田中結衣和劉運成走得近,顯然他有點想當然了。
這些天,一直在內心里琢磨著:這個小子,怎么那么好命?
我怎么碰不到這種好事兒。
可這接了客人回來的路上一看,原來有正主兒……
小飛一邊想著,一邊操起了電話:“老三,把你那個相機借我用一天……”
“過兩天不行,我急用……”
“好,我現在就去拿。”
錢亦文看著劉運成把田中結衣介紹給彭樂,不禁好笑。
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出門迎接彭樂的,竟然是田中結衣。
這個國度的人,思維方式真是奇特。
“三姐,親家母來了,咱得出門迎迎,不然失禮了。”
錢曉紅起身,隨著錢亦文一起走出門外。
“親家母,歡迎來到羊城!”錢亦文微笑著,向項華伸出了手。
一邊握手,一邊把錢曉紅介紹給了項華。
項華笑著回應道:“來給你們添麻煩來了。”
“哪兒的話,請還請不來呢。”錢亦文一邊說,一邊往屋里讓著項華。
一行人進了屋,彭樂拽了拽劉運成的衣角:“你跟我去買點東西去。”
“去吧去吧……”英子說道,“早點回來,一會兒去吃飯。”
這要是不囑咐幾句,指不定走出幾條街去呢。
落座后,英子笑道:“親家母,你這是不放心孩子,還親自送來了。”
項華說道:“交到你們手里,沒啥不放心的。
“她爸說,讓我趁著機會,出來轉轉。
“這些年,人家各國轉悠,都是領閨女不領我。”
項華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
這辦事處,可是夠簡陋的……
“那正好,就在這兒多待些天,過幾天跟著他們一起過境,讓運成帶你轉轉。”英子說道。
項華點了點頭,說道:“我聽運成說,公司在那邊。
“彭樂將來也得去那邊工作吧?”
“是啊!”英子答道。
“都干啥呀?”項華的問題接二連三,帶足了寶媽氣,“她能行嗎?”
英子笑道:“干啥,這得三姐和你說了……”
屋里有人喊了一句:“錢老板,有位丁老板找您。”
錢亦文一邊起身一邊說道:“三姐,你把公司的情況和親家母說說,我去接個電話。”
……
丁紀洲是個合格的生意人。
決定要做了,就立馬動手。
叔叔給了他回復后,他就有點急不可耐了。
早點過境,也好順便檢驗一下這個錢老板的真正實力。
說得再熱鬧也不行,得事兒上見!
和錢亦文通過電話后,第二天,丁紀洲就帶著他的團隊來了。
一一介紹后,丁紀洲開始試探起來:“錢老板,您覺得我應該從哪里入手呢?”
錢亦文笑道:“丁老板,您一個內行,怎么還問起我這個外行來了?”
丁紀洲說道:“畢竟,我對這邊不夠熟悉。”
“那我說一下我的意見,您做個參考吧。”
錢亦文說道:“如果是我,我會從漁圳入手。
“您想,內陸第一個小區,就建在漁圳,而且還是你們港人建的。
“前人已經把路子趟開了,那兒的人也都對這種模式認同了。
“現成的背景,咱為什么不利用呢?”
丁紀洲點了點頭,向前探了探身子,生怕漏掉了細節。
錢亦文接著說道:“而且,從長遠來看,漁圳的地理位置,也是發展重心。
“這個,我想丁老板比我更懂。”
丁紀洲聽了,連連點頭:“錢老板,跟那邊的職能部門熟嗎?”
回頭一指身后的一群人:“您看,我把相關部門的負責人都帶過來了。”
錢亦文笑道:“那我們就從招商局入手?
“您先把公司成立了,拿地的事兒,咱們下一步再說。”
丁紀洲說道:“那就麻煩錢老板啦……”
跟著,錢亦文又把奚云夢叫了過來,把相關政策和丁紀洲介紹了一遍。
一邊聽,丁紀洲一邊想:就這,還說你不懂地產?
連手底下的人都這么精干,我信你才怪!
不行,這個人我一定得把他拉下水。
英子一直坐在一旁聽著,捕捉著兩個人話里話外的重要信息。
英子知道,錢亦文對地產的事兒一直不冷不熱,但她并不知道為什么。
次日,錢亦文一行人來到了漁圳。
安寶區的區長,帶著招商、稅務、工商等一眾領導,親切接見了丁紀洲一行。
錢亦文發揮完他的紐帶作用后,和英子一起,閃到了一邊。
只是,丁紀洲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錢亦文。
因為他發現,區長對錢亦文的關注度,比自己更為甚之。
這個人,能讓地方政府如此重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政府的接待會結束后,錢亦文讓小飛帶路,參觀了東湖新院。
接著,又滿漁圳四處轉了轉,還去參觀了英多在漁圳的灌裝車間。
一路上,錢亦文能感覺得到,丁紀洲的內心漸漸澎湃……
“老板,我們再不走,不方便通關了……”
車間外,年輕的女秘書對負手而立的丁紀洲提醒著。
丁紀洲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回去吧,我明天回去。”
經過深思熟慮后,丁紀洲決定和錢亦文進行一次捆綁。
父親的經歷,是血的教訓……
把帶來的團隊打發回去后,丁紀洲隨著錢亦文一起回到了羊城。
白鳥賓館內,丁紀洲叫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與錢亦文和英子對坐。
丁紀洲問道:“錢老板,你我雖然并不算熟,可一見面我就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這人也不喜歡拐彎,所以,我有話就直說了。”
錢亦文說道:“丁老板不必客氣。”
一旁的英子,一邊喝著茶,一邊留心起來。
丁紀洲接著說道:“這一天下來,我留意了一下這邊的地產環境。
“用剛剛興起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錢亦文點頭說道:“確實。就這點氛圍,還是你們港商給帶動起來的。”
丁紀洲沒有理會錢亦文的高調,自顧鋪展著他的話題:“錢老板,真的沒有進入這個行業的想法?
“不如咱們聯手,來闖出一片天地如何?”
英子側目看向錢亦文。
錢亦文留意到了英子的微表情,琢磨了一下說道:“丁老板,朝陽產業,誰不想分一杯羹?
“只是,一沒專業知識,二不具備投資實力,不敢輕易涉足啊!”
丁紀洲說道:“什么叫做專業知道?
“要你去算土方嗎?要你去綁鋼筋嗎?”
丁紀洲一邊給二人續茶,一邊說道:“錢老板以為我的投資都是自己的錢嗎?
“還不是得眾人拾柴?”
錢亦文點了點頭:“只是,我怕心有余力不足……
“您看,過兩天我就又得回淞江了。
“時常不在這邊,我怕誤了丁老板的事兒啊!”
英子皺了皺眉頭,把茶杯礅在了桌上。
這個老爺們兒,啥時候變得娘們兒嘰嘰的了呢?
這么好的事兒,矯情個什么勁兒!
丁紀洲微笑說道:“錢老板,你這產業還少嗎?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每一處都有個信得過的人在幫你維持著吧?
“真要是所有事情你都親力親為,那還不得累垮了你?”
錢亦文笑了笑,這倒是句實話。
想了想,錢亦文說道:“如果丁老板不嫌棄,那就讓我媳婦兒在您公司任個職?”
丁紀洲聽了錢亦文的話,露出了笑容。
別說你把老婆放到我的身邊,你就算是讓你三歲的兒子來當個董事,我都算成功了。
英子見錢亦文答應了下來,積極性也上來了。
開口問道:“那咱們從哪兒入手呢?”
觸及到了自己的專業,丁紀洲來了精神。
“錢太太……”丁紀洲說道,“我剛才看了咱們的車間,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產業?”
英子點頭說道:“去年來的時候,就買下來了。”
“好!”丁紀洲說道,“咱就以這里為基礎,開始向周邊擴展,找政府拿地。”
英子想了想說道:“旁邊除了田地就是臭水溝……”
丁紀洲笑了笑:“錢太太,海都填起來了,一個水溝,還不好解決?
“改造改造,那就是山水園林,也方便做文案……
“沒了水,人家還不愿意買呢!”
錢亦文想,土堆邊上挖條水溝就敢說依山傍水的風氣,原來都是你們給帶起來的……
丁紀洲接著說道:“這樣一來,你們出了地方,不也算是你們投資了嗎?”
“可是,車間怎么辦?”英子問道。
丁紀洲笑笑說道:“我那十幾處房子里,也有適合做廠房的……
“這點事情,好解決。”
英子回頭看了看錢亦文,后者點了點頭,自顧喝茶去了。
丁紀洲又接著說道:”做起來后,我負責資金、建設,錢太太就只管拿地和拿錢就行了。”
錢亦文知道,喝了半個小時的茶,丁紀洲這一句話,才是重點。
回公司的路上,錢亦文笑道:“媳婦兒,以后做了博遠的高管,可不要飄噢!”
英子笑笑說道:“就一個合伙做買賣,還能給你個高管?”
錢亦文說道:“太高不敢說,總得在新公司里讓你當個二把手吧?”
英子笑了笑,心想,這表誠意的時候,給個二把手還真不是不可能。
回到辦事處,錢曉紅迎上來說道:“郭銘又打來電話了,說是已經到了東珠港了。
“再過三天,就要過境了。”
錢亦文說道:“三姐,劉嘉良幫我訂了后天的機票,我得回去了。”
“那你不見郭銘了?”
錢亦文說道:“三姐,按咱們原定的,你接待一下就行了。
“咱跟他合作,是為了讓他幫咱們出產品,其它的,別和他摻和太多。”
錢曉紅想了想問道:“那你還在漁圳建個工廠干什么?”
錢亦文笑道:“三姐,我是在走和展望合作的路子,收他一筐雞蛋,咱就撤!
“我可不想跟著他挨罵……”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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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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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