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昌華看到這張邀請函，不知道這些老毛子想干啥？
要買鵝絨服？直接下單就行，為啥還要自己親自去呢？
“看樣子，我不能在家過元旦了，去看看也好。”
周樹德笑呵呵的說道：“對對，咱們一起去吧，借著這個機會，我也去看看。”
“你不是去過那邊嗎？”
“我那是一日游，有啥看頭，你沒見是去他們的大城市嗎？”
“哈巴羅夫斯克，伯力？”
“對，是遠東區的中心城市。”
“他們離佳慕斯更近啊。”
“呵呵，咋樣？”
“那咱們辦簽證去吧。”
有了邀請函，簽證就簡單了。
元旦這天，盧昌華和周樹德來到了佳慕斯水運口岸。
這個口岸，其實在同江市，前年剛剛升格為縣級市，由佳慕斯代管。
從同江過境，就進入了蘇俄的哈巴羅夫斯克。
哈巴羅夫斯克外貿公司的副總經理親自在口岸迎接。
周樹德和盧昌華都穿著北絨鵝絨服，把對面的老毛子看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雙方握手寒暄，坐上他們的伏爾加轎車離開口岸，向著市區進發。
到這會兒，盧昌華才初步了解了他們找自己的原因。
原來，他們外貿委員會的領導在巴黎時裝周，參加了北絨的發布會。
認為這是一個有潛力的項目，希望能夠進行合作。
要知道，蘇俄在輕工業方面一直很弱，服裝鞋帽這些生活用品十分匱乏。
這些年基本依靠從我國進口，靠著易貨貿易來維持基本需求。
羽絨服這樣的產品他們也從歐洲和中國進口了些，可依然供不應求。
像北絨這樣時裝化的羽絨服，他們這些當權者很喜歡。
除了要大量進口之外，他們還有另外的想法。
只是這位副總經理沒有說具體的原因。
把盧昌華他們安排到酒店，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兒，晚上要參加宴會。
當天晚上，他們就參加了由蘇俄外貿委員會遠東邊疆省分會舉辦的歡迎晚宴。
不僅見到了外貿公司的總經理彼得羅夫，還見到了邊疆省外貿委員會的主席奧德金。
“歡迎來自中國的朋友！”
彼得羅夫是個滿頭金發，矮胖的中年人。
說話有點沙啞，但氣勢很足。
寒暄了幾句，一個高瘦的青年人走了過來。
“啊，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蘇俄邊疆省外貿委員會的主席奧德金先生。”
盧昌華一時沒搞明白。
這么年輕的人會是主席？
“你好，盧，很高興見到你。”
他跟盧昌華輕輕握了一下手。
“有興趣去看表演嗎？”
“什么？表演？”
奧德金捋了捋栗色的頭發，伸出手來。
彼得羅夫竟然趕緊遞上一支雪茄。
他伸手夾在手指上，吸了兩口，噴出了一股濃烈的青煙，雪茄特有的香味瞬間彌漫在盧昌華的周圍。
“你也來一支？”
奧德金很隨意的問道。
“不，謝謝，我不會。”
“啊，這是個好習慣。”
他回手把雪茄往后一伸，彼得羅夫接過來，在手里的煙灰缸里戳了兩下，就諂媚的跟在身后。
這頓操作把盧昌華整懵了。
“盧，表演很不錯，這可是主席的珍藏。”
“呃。”
盧昌華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樹德捅了捅他的后腰，意思是趕緊答應。
他可是知道，這些老毛子脾氣很怪，不隨心就會翻臉，到時候兩人能不能回去都兩說。
“呃，好吧，謝謝主席先生的款待。”
“哈哈，盧，你是個豪爽的人，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
說著話，他當先往前走去。
矮胖子彼得羅夫緊隨其后。
盧昌華和周樹德跟在后面。
出了宴會廳，沿著一條鋪滿羊毛地毯的走廊一直走。
拐了一個彎，來到了一扇密閉的大門前。
奧德金伸手在門邊的按鈕上按了一下。
門上打開了一條小鐵窗。
露出了一雙綠色的眼睛，咔嚓一聲打開了房門。
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左一右的走了出來，對著奧德金低頭喊了一聲，“主席。”
“嗯。”
奧德金回頭對周樹德說道：“周，你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然后對著兩個壯漢點點頭，就當先走了進去。
彼得羅夫拉著周樹德往旁邊的一個門走去。
邊走邊說道：“來，周，我這里有好東西跟你分享喲~”
盧昌華不知要跟著奧德金還是彼得羅夫。
正在猶豫，兩個壯漢說了一句俄語，盧昌華也聽不懂，但看手勢是請他進去的意思。
他一進門，就被里面的金碧輝煌震懾了。
這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廳，鋪著厚厚的地毯，前面的奧德金正走向另一扇門。
見身后沒有腳步聲，他回身對正在門口猶豫的盧昌華招招手。
盧昌華趕緊追了過去。
這種地方很容易迷路的。
他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后咔嚓一聲，房門關閉了。他回頭瞟了一眼，那兩個壯漢站在門邊，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奧德金用蹩腳的中文說道：“盧，別擔心，跟我來。”
他又按下了門邊的按鈕，房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輕柔的音樂傳了出來。
明明滅滅的燈光把里面襯托的極為神秘。
奧德金當先走了進去，盧昌華也跟了進去。
一進大廳，奧德金就消失了。
盧昌華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里面的狀況。
這是一個有上千平方的會堂。
芭蕾舞天鵝湖正在上演。
這種高雅藝術，盧昌華只在電視里見過，還真沒看過現場版的芭蕾舞呢。
舞臺上燈光絢爛，舞姿優美。
舞臺下昏暗一片，幾乎得摸黑走路。
他往前走了幾步。
砰的一下，撞在一人的身上。
他伸手，軟乎乎的摸了滿手。
一股子香水味直打鼻子。
他嚇得趕緊說對不起。
正不知進退的時候，有人拉了他一把，直接穿過了大廳，從另一個門走了出去。
這里是一間休息室。
里面坐著幾個人。
見他進來，停下竊竊私語，看著跟在他身后的盧昌華。
有人開始用俄語說了起來，奧德金似是回答。
還發生了爭執。
盧昌華就尷尬了，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坐下還是站著。
幾分鐘后，奧德金回頭對他一笑，說道：“盧，這些都是朋友。”
他把盧昌華拉過來，坐在了身邊。
一個女子走了進來，給他們倒上了紅酒。
女子金發碧眼，身材高挑勻稱，走路優雅，舉止很有氣質。
盧昌華看著她，再想想自己魚莊的服務員，咳咳，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來，盧，為了我們的友誼，干杯。”
喝了這杯酒，奧德金這才問道：“知道我們為什么邀請你來嗎？”
“難道不是進口服裝？”
“呵呵，不僅僅是為這個。”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跟你協商。”
“呃，什么事？”
“合資。”
“合資？”
“就是跟你一起在哈巴羅夫斯克辦羽絨服加工廠，怎么樣？”
嘶~
到現在，盧昌華才明白，原來老毛子是在打這個主意啊！
“這可是要投入很大的資金的。”
盧昌華不相信他們有錢。
要是有錢，還搞啥易貨貿易啊？直接用錢買不就得了？！
“哈哈，盧，資金沒有問題，我們可以向銀行貸款。”
“貸款？你們央行能批準嗎？”
聽到盧昌華這么問，奧德金哈哈大笑，而后又翻譯給他的朋友們。
那些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看盧昌華就像是看傻子一般。
一個老頭對著盧昌華嘀里嘟嚕說了一通，奧德金含笑搖搖頭，也不再解釋了。
這么明顯的態度，盧昌華知道，這個奧德金一定有過硬的關系。
他們要干什么？真要合資還是？
猛然他想起了一段傳聞。
說，在蘇俄解體前夕，很多官僚與歐美資本勾結，巧立名目，創辦合資企業，向銀行大量貸款，之后，把貸款以購買設備為由，轉移到境外，直接兌換成外匯了。
等到解體之后，蘇俄的盧布成了廢紙，他們又用外匯購買這些廢紙，還給銀行。
而此時蘇俄境內的很多優質資產都被他們用外匯買走了。
這就是他們的抄底行動。
難道，自己被這些家伙選中了？
讓自己當他們的白手套？
這是要利用我啊！
“呵呵，奧德金先生，我需要占主導地位。”
“呃，盧，我們只需要你公司的名義提交報告，其他的聽我們的安排就行。”
“只要你愿意，我們給你5%的股份，不需要你一個盧布！”
這就對了。
“不，這樣的合作，我不參與。”
盧昌華斷然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雖然他可以有5%的股份，聽著好聽。
只要蘇俄一解體，自己屁都撈不著。
奧德金的褐色眼珠死死的盯著盧昌華，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扯了扯嘴角，笑著說道：“盧，你是個調皮的朋友。”
“你想要多少？”
奧德金神色一斂，眼睛里冒出了寒光。
“你想給我多少？”
盧昌華也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奧德金眼珠子動了動，回頭看了看他那群醉生夢死的朋友們。
“10，不能再多了。”
“我不僅能出報告，還能真的建一座工廠。”
“15。”
“還能協助轉移資金。”
“20。”
“協助抄底其他資產。”
“25。好了，最多25，否則我們就會放棄你。”
“好吧，我同意。”
兩人唇槍舌劍的談完了合作。
他才回頭跟那些忙著喝酒的家伙們說了起來。
那些人一臉不忿的看著盧昌華，像川劇變臉一般，變換著臉色。
盧昌華這會，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應該有保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