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強子走遠，金老六把手從袖子里抽出來，拍了拍耿直肩膀，“大直子，別人都說同行是冤家，自己掙錢就完了，怎么還教起別人了。”
耿直哈了一口寒氣，“六哥，我從旅大進貨，除了賣給市里飯店，更多是賣給省城北邊的經銷商。
靠我一個人，能做多大？
大家都做，才有更多經銷商來營川進貨。大家都掙錢，我也能掙更多錢。”
金老六點點頭，“也是這個理，你們都掙錢了，市場也能掙錢。市場掙錢了，我也能跟著掙點好錢了。大直子，我聽說你要在興茂福那開檔口了？”
轉了一圈，問了想問的。
耿家賣魚檔是魚市口海鮮市場的招牌，耿直真要走了，金老六知道，江波一定怪罪到他。
這樣的事，當然要問清楚了。
耿直呵呵一笑，“六哥，你消息挺靈通啊。我剛說的話，你就知道了。”
金老六把手又縮到袖子里，“外面都在傳，我也不知道真假，就來問問。”
“沒錯，春節之后，我就在那邊開檔口，做耿家賣魚檔二部。”金老六都知道了，耿直覺得沒必要隱瞞。
聽耿直這么說，金老六眼睛一亮，“二部……大直子，你的意思是，魚市口的檔口還留著？”
“當然留著了。以后，魚市口主要賣源興成碼頭的貨。”耿直應聲說。
“那好，那好，你不走就好。”耿直的話，令金老六不再抓心撓肝了，“對了，昨天江爺來市場見你不在，問我你去哪了。我說你在家休息呢。江爺讓我跟你說，他最近都在碼頭吃齋，你要是有空，就去他那坐坐。”
“江爺在碼頭？”聽到江波在碼頭吃齋，耿直想起了什么，問。
“是啊，早上我還看到了。”金老六忙說。
……
源興成碼頭，江波辦公室。
金老六說江波想請耿直吃齋飯，恭敬不如從命，中午就過去。
耿直來，江波很高興。
除了齋飯外，還有新鮮水果。
耿直愛吃肉，自然吃不慣齋飯，水果倒是吃了不少。
吃了八分飽，耿直開口道：“江爺，有件事我向你打聽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江波正了正上身，手中佛珠轉動起來，“但問無妨……”
“江爺，您是佛道中人，與營川寺廟里的師傅有過接觸吧？”耿直問。
江波微微點頭，淡淡一笑，“真師傅接觸過，假師傅也接觸過，你說的是哪類師傅。”
“南海寺空智師傅，江爺可熟？”耿直不再繞彎子，直言道。
江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空智是真師傅，將來定成有道高僧。可惜，三年前就離開了營川，不知該有沒有緣分，再見一面。
耿直，你問空智何故？”
“我的父親在世時，被空智大師點化過，當時我也在。前些日，我與陳玥一起去南海寺，想請空智大師看看姻緣，卻未見到。
今天來江爺這，隨口問問。”
這番話，耿直來之前就想好了。
他來這目的，除了陪江波吃齋飯，與大佬增進一下感情。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向江波問問空智的下落。
一個是剃度僧人，一個是求佛中人，耿直覺得有接觸的可能性不小。
聽完耿直一番話，江波微微一笑，“你跟太叔的姑娘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什么可看的。
提起空智，半年前我還真見過。”
江波不急不緩說。
聽江波見過空智，耿直心頭狂喜。不過耿直清楚，江波這樣的社會人，要是表現出自己太關注空智，一定會有疑問。
平復一下心緒，淺淺一笑，“江爺，空智離開營川三年了，你還能見到，果然有緣。”
江波“嗯”了一聲，“半年前去龍江廣元寺上香，當日的香火師傅就是空智，的確有緣。”
對于耿直來說，江波說的這些，已經足夠了。“這么說，就太有緣了。空智師傅有沒有說還回不回南海寺？要是回，我會去。”
江波搖搖頭，握了握手中佛珠，“空智說，他會尋一處清凈之所普度眾生，不會回了。”
空智跟江波說的，與張欣從小李村得到的消息一致，看來，空智不會回營川了。
“那就太遺憾了。”耿直自語說。
“沒什么遺憾的，緣起緣滅，都是天定，強求不得。耿直，我聽說你要去興茂福那邊開檔口？”江波問到了正題。
“江爺，興茂福碼頭是玥玥家的，她家的檔口，就算一分錢不掙，我也要做。不過，魚市口檔口不會撤。不僅不會撤，臨近檔口要是轉讓，我會考慮擴大檔口面積。”
耿直表明了心跡。
“是么，這樣好，我還以為不在魚市口開賣魚檔了。”
江波得到了耿直答復，很滿意。
……
機床廠家屬樓，耿家。
今天，無論是耿直還是陳玥，都是收獲滿滿的一天。
耿直知道了空智下落，而陳玥對建大型冷庫信心越來越足了。
與平時一樣，耿直還是先去小澡堂洗澡，換上干爽的衣服，再回家。
一進家門，見陳玥在廚房幫著耿娟做飯，耿直喊道：“玥玥，有好消息了。”
陳婷聽到耿直的喊聲，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事了。
從廚房出來，幫著耿直把衣服掛在衣架，回身問：“什么好消息，這么急著說？”
耿直換上拖鞋，笑著說：“玥玥，我打聽到空智下落了。”
“空智下落？他在哪？你怎么知道的？”
一個云游四方的僧人，耿直竟然能打聽到下落，陳玥覺得不可思議。
耿直牽著陳玥的手，進到客廳坐在沙發，“今天我去江波那吃齋飯，隨口聊到空智，江波說，半年前，他在龍江的廣元寺見到過空智。”
聽完耿直的話，陳玥一陣狂喜，“太好了！明天我就跟老莫說，讓他安排人，去廣元寺。找到空智，知道陳婷和孫大勇以前的事，我爸就不會再相信陳婷了。”
耿直的手臂搭在陳玥腰間，“還有，你爸交給我的事完成了，他再沒有理由不讓我們在一起了。”
說到這里，耿直頓了頓，“不過，江波是在半年前見到空智的，現在空智還在不在廣元寺，就不好說了。”
耿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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