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交稅,其實就是交物,種糧的交糧,織布的交布,基本上是沒有直接給銀子的,所以大明朝二百多年國庫每年上收的稅銀都很穩定,就小幾百萬兩。
這種以物代稅的方式并不是大明朝獨創的,而是延綿華夏大地數千年稅收方式,直到后世的華夏初期都是采用這種方式,不過那時不叫農稅,而是叫統籌,統籌可以用糧食這樣的實物代替,也可以折成等價的金錢,直至二十一世紀后才慢慢取消了統籌,農民才徹底告別了農稅。
在大明,以物代稅,這里面官員撈的油水可就多了,崇禎取消了以物代稅,不單止是推廣華夏幣,更是考量到其中的貓膩,這就是斷了很多人的財路了,所以官員們能不反對嗎?
養心殿上,剛結束了和皇帝交鋒的大佬們,不得不因為皇帝的舉措站出來,說實話他們心里是不愿意跟皇帝這么短時間內,再次交鋒的,都輸怕了,但這次是實在沒辦法了。
“陛下,自古以來都是交糧納稅,如果換成華夏幣納稅,恐傷及國本,臣知道陛下是為了快速推行華夏幣,此非良策啊!”又是韓爌這個老頭打頭陣!
“陛下,國朝的稅收沒有了糧食,而是換成了錢幣,如果有戰事,將從何處調糧,屆時危矣!”孔貞運實在不敢想,如果沒有了糧食,將會遭遇怎樣的局面。
“臣等附議!”
“諸位愛卿,爾等反對的理由不外乎糧食儲存不足,不能應對戰爭和天災,但諸位是不是沒想過,百姓何來的錢幣交稅?還不是賣糧食換的,朝廷買百姓的糧食,朝廷就有了存糧,百姓賣糧食,就有了華夏幣用來交朝廷的稅,何來的存糧不足之憂!”
聽完皇帝陛下的說辭,眾人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個是什么騷操作?達到存糧的目的,直接以糧代稅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舉,先買完糧,再交,中間無故多了一個流程!
“陛下,請恕臣無禮,陛下此舉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了”,還是孔貞運這個老夫子敢說。
其他人雖然不說什么,但此時表情,無疑是贊同孔貞運的看法的,皇帝你想推你的華夏幣,也不能硬推吧!
“孔愛卿,你整日專研學問,當然不知其中的奧妙,以華夏幣代稅,不但福澤百姓,更是利于朝廷!”
“請陛下明示!”眾人一副不信你的邪的樣子。
“既然諸位愛卿要朕挑明了,那朕就直說了,朝廷每年上收的稅,為何都要比應繳的少上一兩成?諸位愛卿誰能告訴朕!”
“陛下,運輸的途中遭遇到雨水天氣、鼠害,這些都會損失一部分糧食,這還是不可抗的啊!”
“看來諸位愛卿也知道的,不單是雨水天氣、鼠害等,還有人害,長年下來,底下的官吏,不管收上來的糧食有沒有損失,都要盤剝一輪,在你們的口中這叫耗羨,朕說的對吧!”
“這、、這、、”,眾人被說的啞口無言,陛下年紀輕輕的,怎么知道這些內幕?
所謂的耗羨就是官府征收錢糧時以彌補損耗為名,在正額之外另征的部分,用大白話來說就是,就是向百姓征收稅,但運輸的國產中會產生損耗,所以百姓上繳的就比應繳多。
而底下的官府,不但多收百姓的稅,上繳國庫時,也以耗羨為由,少交一部分,兩頭吃。
“這個耗羨最終進了誰的口袋,就不用朕點名了吧,朕想那些兩頭的人還是要點臉面的,不光是這個耗羨,征稅時的官吏淋尖踢斛,各種盤剝百姓,這些大伙也熟悉,朕也給他們留臉,就不說了!”
聽到皇帝把底下人的手段說得頭頭是道,大伙都知道了陛下是有點東西的,不好騙啊,個個都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因為感覺你說什么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陛下,臣確實不知耗羨這些東西的存在,但陛下說以華夏幣代替糧食繳稅,又有什么作用?”孔貞運就是想知道,多了這一舉怎就能處理這些問題了。
“孔愛卿如此問,那就說明孔愛卿還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的,朕就跟點明了,免得還有人以各種借口盤剝百姓,大明的農稅為百中抽三,百姓產多少糧是自己的本事,只要把其中的“三”上繳就可以了,那就將其中的三換成華夏幣直接上繳,就不會有耗羨的存在,就不用多收百姓的糧,此乃利國利民之舉,孔愛卿覺得呢?”
“若如陛下所說,此舉確實減少了貪污的存在,乃大善之舉,臣附議!”孔貞運明白其中的道理后,立馬轉變方向。
“諸位愛卿,還有誰要為那些人坑害百姓、監守盜國、貪贓枉法、中飽私囊找借口?都說說,朕也想聽聽你們的狡辯!”既然要挑明了,崇禎就不打算給他們留面子。
誰還敢說啊,皇帝你都定義耗羨的罪名了,誰敢出來辯解,那不就是說自己就是陛下口中的“那些人”嘛!
“既然沒人出來狡辯,那此事就這樣定了,今后再有人拿這個說事,那就別怪朕的狠心了!”
“陛下圣明!”
·······
經過一次次的交手,崇禎的華夏幣總算站穩了第一步,但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以前的貨幣一刀切了,不說上層階級有意識無意識的抵制,就連下層階級的信任也沒建立起來。
但只要站穩第一步了,以后就好辦了,無非是用市場打敗他們,只要大部分人都能用華夏幣買到自己所需,以前的貨幣就自然而已被放棄。
接下來就是在整個大明鋪設使用華夏幣的商行、糧行等就行,至于銀行此時要做的,就是保持它不虧就好,等市場經濟發達了,它就是個生金蛋的雞。
大學方面,有了之前的交易,大佬們就沒有在明面上阻礙了,私底下還是有點小動作的。
在與皇帝達成交易后,有些大佬還是不死心,還想煽動自己徒子徒孫做點什么,可結果讓他們傻眼了,以前唯唯諾諾的士子,現在不但不鳥他們,隱隱還有視之如仇寇。
這是怎么了?找一些人一打聽,就知道了發生了什么,士子間流傳著各自版本的故事,但無一例外都是視昔日的“恩師”為老賊,都有意遠離他們,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什么,他們就不知道了。
所以大佬們還煽動士子動亂,真是很難,就算有他們的死忠,那有能有多少人?還沒亂起來就被皇帝咔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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