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做政府工程，施工方墊付工程款，的確是常規操作。
只要政府信譽良好，所有銀行都會承認政府工程款的承兌匯票，施工方也不怕最后拿不到錢。
可是郭陽卻不想這么做，一方面，這是李文博對他的擠兌，即使為了維護尊嚴，他也必須有所還擊！另一方面，這個工程實際上是他來運作的，前期沒有錢的情況下，他擔心方永安會起什么幺蛾子！
一旦工程質量不行，那可就太危險了！
所以李文博說完，郭陽立即反駁道：“李市長，我覺得這不是慣不慣例的問題，而是契約精神的問題！永安水利公司，不是我們遼南的本土企業，嚴格來說，它算是咱們引進的外來企業！如果遼南市政府，在剛開始合作的時候，就公然違反契約精神，肯定會對我們的政府形象，產生極大的影響啊！”
李文博說：“我理解郭書記的意思，但是相關的審計流程，我們必須得走一遍才行，如果永安水利公司有異議的話，等到市常委會做出正式決定之后，我可以親自和他們老板談一談！”
“李市長，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問題，更不是跟誰談的問題！你忽然變卦，對秀山縣的百姓，可太不負責任了！如果市政撥款不及時，導致水利工程因此而延誤，汛期來臨，誰承擔得起這個責任？你要知道，老百姓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是無價的！”郭陽義正嚴詞的說。
李文博的臉也沉了下來：“郭書記，如果你覺得這件事責任重大，那么我更需要和永安水利公司的負責人，好好談一下了！現在工程還沒有開始，時間足夠，如果他們不合適，我們也可以再舉行一次招標，邀請能做到的公司來做，我想也來得及！”
“你……”郭陽被李文博氣夠嗆。
一直以來，由于李文博實權在握，每次開會，無論在氣勢還是話語權上，都能壓著郭陽一頭，他這個書記做的，真叫一個憋屈。
郭陽知道這次常委會議，他是討不到便宜了，只能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依舊保留意見！并且建議，在常委會做出決議之前，能夠派專人，先與永安水利公司進行溝通！畢竟這是關系到，秀山縣幾十萬群眾，以及秀山縣脫貧攻堅的大事！”
在郭陽的堅持下，這個議題被延后表決。
之所以這么堅持，也是因為郭陽要先和方永安溝通好！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要錢了，如果方永安能在保證工程質量的前提下，接受暫緩付款，那么項目還可以繼續做，如果不能，那么這個工程，干脆不做也罷！
……
當晚，郭陽將方永安單獨叫到一個私家會所，還特地囑咐他，別通知張雯雯。
自從傍上楊山之后，張雯雯的態度是越來越囂張了，不但對舅舅大呼小叫，甚至幾次三番的逼著郭陽，讓他趕緊想辦法，把她爸張正廷給弄出來！
現在郭陽看見張雯雯就有點頭疼，于公于私，他又不好得罪這個外甥女！真是想想就煩！
方永安察覺到郭陽有事，試探著問道：“老郭，怎么了？”
郭陽臉色微微一沉，方永安因為經常和張雯雯在一起，現在的態度，似乎也有點狂妄了，連“郭書記”和敬語，都已經不用了，居然直接稱呼自己為“老郭”！
郭陽輕吁一口氣說：“今天市政府開會，李文博提出，要延后支付你的首期工程款！這一招，把我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延后支付首期款？！”
方永安瞪眼說道：“老郭！沒這么辦事兒的啊！我知道政府拖欠工程款是常態！但那也是中期或者尾款啊，哪有首期款都不給的？沒有錢，我拿什么開工啊！不行不行，這事兒我干不了！”
方永安原本以為，他這么一說之后，郭陽肯定得著急，最起碼也會幫忙想想辦法。
可沒想到，郭陽竟然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個意思！這個工程，咱們就別干了！”
“什么？”
方永安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郭陽，半晌才回過神來！
“老郭……哦不對！郭書記！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咱們好不容易，才把預算搞的這么大，這要是說不干就不干了，那、那不便宜別人了嘛！”方永安咧嘴說道。
覺得用得著了，就叫郭書記，覺得自己行了，就叫老郭？
郭陽心中冷哼一聲，表面不動聲色的說：“永安！我也是為你著想！我知道最近，你公司很不景氣，手上資金也很有限！我是不想讓你冒險！李文博之前在提預算這件事上，輸給了我一局，接下來，他肯定找機會折騰咱們！我現在沒有實權，扛不住他這么折騰啊！”
“沒有別的辦法了？”方永安皺眉問道。
郭陽搖了搖頭：“我已經盡力了，如果不是今天我強撐著，現在你都已經接到通知，自行墊付資金了！而且，我判斷李文博在你做完工程之后，還會拿工程質量說事兒，反復找你麻煩！唉，放棄雖然可惜，但總好過出事啊！”
郭陽表面是關心方永安，實則是用李文博，來威懾方永安，必須把控好工程的質量。
方永安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猶豫說道：“要不然，這件事我讓張雯雯去問問楊少的意思？畢竟這里面也牽扯到了楊少的利益，或許他能給咱們想想辦法？”
楊山？
郭陽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這也是他所期待的情況。
此前楊山就對李文博表示過不滿，但他一直都沒有親自下場對付李文博！如果能借著這個機會，把楊山也牽扯進來，那么，對于郭陽而言，好處實在太大了！
“老方！你去安排吧！記住，不管什么情況，你都不能在楊少面前露怯！明白嗎？”郭陽提醒說。
方永安笑道：“放心吧，郭書記！我就算窮的只剩褲衩子，也絕對不可能，讓楊少覺得我缺少實力！”
……
此時，楊山正在奉天，和劉浮生一起喝茶。
“山羊哥怎么來奉天了？”劉浮生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茶湯，笑著問道。
楊山嘿嘿一笑：“我聽說，生哥你在奉天市局大展神威，成為了奉遼省公認的神探，于情于理，我都得過來祝賀一下啊！另外，我在奉天還泡了兩個女大學生，那倆妹子都很清純，好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哈哈，為了讓她們早日綻放，我必須勤澆水，多松土啊！”
這家伙，果然有草就行！
劉浮生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笑道：“山羊哥好興致！其實我也正想跟你說一些事呢。”
“什么事？”楊山問。
劉浮生淡笑說：“今天或者明天，張雯雯應該會給你打電話，我有必要把這個情況和你說一下。”
楊山搖頭笑道：“不可能，前兩天我剛告訴她，最近別給我打電話！我泡妹子的時候，一直都很專注，她知道我的規矩……”
叮鈴鈴！
沒等他把話說完，手機鈴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打電話的人，正是張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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