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宮女制止了眾人的嘲笑，說道：“這就急了？你知道宮里頭，大家最討厭的是哪種人嗎？就是那種認不清自己位置還妄想一步登天的人！”
“都是一樣的奴才，偏你要想出挑，若你當真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別人也不敢說什么，最多背后罵幾句，可你這沒爬上去不說，還摔得這么難看，不說你說誰？若覺得委屈，就來一個個罵回去，可你有那個底氣和能耐嗎？”
另一個宮女也冷笑，“自己要當小丑，就休怪別人拿你取笑。”
攬雪這下真是氣瘋了，腦袋一熱就沖了上去，罵道：“欺人太甚！我跟你們拼了！”
她伸手抓住了剛才嘴毒的宮女，還沒動手呢，就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按住了。
罵道：“你還有臉兇呢？想打人？姐妹們，好好教訓教訓她！”
攬雪給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破口大罵。一只手得了空便亂抓一氣，可巧抓破了一個宮女的臉。
那宮女怒了，“都這樣了還不老實？”
按著她的腦袋便往地上壓，攬雪梗著脖子，奈何對手太多，被壓得啃了一嘴泥。
眾人你一拳我一巴掌，冬月被打得頭發也散了，裙子也撕破了，又羞又氣，涕淚橫流，像瘋了一樣拼命掙扎，竟被她掙了起來。
這些宮女都是最底層的雜役，平日都是被大宮女，管事姑姑們欺凌慣了的，此時好容易得了欺負人的機會，一個個都上了頭。
拉著攬雪，又踢又打，推推搡搡的，攬雪招架不住，節節敗退，腳下站立不住，撲通一聲，掉進了湖里。
湖水不深，才過腰，卻冷得刺骨。
水下的淤泥打滑，攬雪根本站不住，一下就滑倒了，那渾濁的湖水瞬間沒了頂，她只嚇得拼命撲騰，連著喝了幾口冰冷的湖水，總算站起來了。
感覺連心臟都給凍住了，人站在冰冷的湖水中，臉色烏青，頭上還掛著水草，嘴唇烏紫，上下牙關碰得咯咯作響。
眾人見她如此狼狽，一個個指著她笑得前仰后合。
攬雪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也只得哭著向岸上爬，幾個宮女堵著她的路，“姑娘還是在湖里多呆一會，也好清醒清醒！”
攬雪剛抓著岸邊的雜草，想要爬上來，又被兩個人推了下去。
她快氣暈過去了！真是欺人太甚！毫無人性！
那幾人還在哈哈大笑。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時，一聲喝斥響起，“都在干什么呢？”
卻是何琪玉乘了轎攆出現在湖邊。眾宮女見有主子娘娘出手干預，便退到一旁請了安。
何琪玉對綠枝說道，“還不去把攬雪姑娘扶起來？”
綠枝答應著，和兩個小宮女下到湖邊把攬雪拉上了岸。
見她凍得直哆嗦，何琪玉還除下自己的斗篷給她披上，關心道：“湖水涼，可別凍壞了。”
攬雪凍得上下牙齒直打架，只得點頭道謝。
何琪玉同情地看著她，說道：“真是怪可憐的，為了什么事竟讓人欺負成這樣兒！怎么何才人也不管管？”
又回頭指著幾個宮女罵道：“你們都是哪個宮里的？這么沒規矩？待我告訴你們主子，好好揭你們的皮！”
眾人一聽都嚇著了，忙七嘴八舌地說她們就是跟攬雪開玩笑的。
何琪玉罵道：“有你們這樣開玩笑的？這初春的湖水有多冷？你們就這樣把人推下去，萬一凍壞了可怎么辦？”
攬雪本以為何琪玉也是看她笑話的，但聽她這么一說，竟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出頭的？一時間覺得難以置信。
想到前幾日，自己還耀武揚威跑到何琪玉宮里去找茬，頓時慚愧無比。
何琪玉皺眉道：“攬雪，你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何才人竟當真不管么？”
一提到這個，攬雪頓時悲從中來，千萬委屈，萬般怨恨一起涌上心頭，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琪玉見狀，試探著問道：“莫非她真的不管？”
攬雪咬著唇，緩緩搖頭，眼淚珠子成串地滾下來。
何琪玉頓時怒氣沖沖指著那幾個宮女，“她不管我管！都給我站好了！敢欺負我云臺殿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們不是喜歡開玩笑嗎？今兒本宮也和你們開開玩笑！攬雪，你過來！”
冷風一吹，攬雪濕透的衣裙貼在身上，冰涼透骨。正裹緊了斗篷站在一旁傷心。此時聽見何琪玉喊她，趕緊答應。
何琪玉怒道：“攬雪，想報仇嗎？今天本宮替你作主了！給我一個個的打回去！好好教訓教訓這幾個不知死活的奴才！看她們以后還敢不敢欺負人！”
幾個宮女一聽嚇得跪在地上，拼命求饒。
何琪玉冷笑，“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欺負人的時候氣勢可是足得很呢？攬雪，你還站著做什么？給我打！別怕，有本宮給你做主，好好報仇！好歹是我云臺殿出來的人，可別丟了我的臉！”
攬雪一聽，全身頓時充滿了力量！這些天來不得不壓抑著的負面情緒瞬間爆發，沖上去朝那個把她壓在地上啃泥的宮女就是一個大嘴巴！
那宮女痛叫一聲，被打得臉偏向一邊。攬雪不解氣，回手又是一個耳光。宮女哭叫：“何婕妤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攬雪只覺得心中痛快無比，罵道：“現在求饒，剛才你們可曾放過我？”
說完，又照著另幾個宮女的臉一路打過去，直到手打得通紅，火辣辣地疼，這才住了手。
她聽著眾人哭叫求饒的聲音，看著她們狼狽躲避的模樣，竟是遍體舒暢。
頓時感覺到揚眉吐氣，多日來的怨恨苦悶一掃而空！心中暢快得想歡呼。
尤其看到那個讓她啃泥的宮女，臉已經被打腫了，還破了皮，滲出道道血絲，低頭哭泣的模樣，竟激動得漸身發抖，興奮到不能自己。
怪不得人人都想當主子，當上位，能左右他人的命運，隨意凌虐他人的感覺真爽！
她要這樣的感覺，她再也不想讓人踩在腳下，隨意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