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琪玉向綠枝使個眼色，綠枝會意，故意充滿同情地說道：“攬雪啊，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攬雪“蹭”地站起來，大步向外就走：“我找何才人去！問問她到底想怎么樣？！”
“攬雪你站住！”綠枝慌忙拉住她，“你先別沖動！就算你去找她又能怎么樣呢？她不答應替你出頭，你還能硬逼她？”
“那，那我要怎么辦啊！”攬雪哭了。連日來被人譏笑打罵，她都快崩潰了。
她沒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啊！
她越想越委屈，哭得氣塞喉堵的。
何琪玉不耐煩地皺了眉，真想把她攆出去，到底還是忍住了，她還指望攬雪干大事呢！
綠枝察言觀色，趕緊勸道：“攬雪你小聲些！你在這邊哭，要是讓何才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們把你怎樣了呢！”
“她哪里還會管我的死活……”攬雪哭著說。
綠枝真想翻她個大白眼！
何琪玉被她哭得心煩，起身自己進房去了。
攬雪眼巴巴地看著她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道：“綠枝姐姐，我真的不能到何婕妤這邊來伺候嗎？你幫我跟何婕妤說說行不行啊？我真的不想跟著何才人了。”
綠枝故作深沉，一臉為難。
攬雪越發急了，“姐姐，到底行不行，你別不說話啊！”
綠枝這才嘆了口氣說道：“你非要過來婕妤這邊，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平白無故的，就換了主子，總得有個說法吧。”
“那，是她不顧我的死活！”攬雪大聲道。
“小聲些！”綠枝板了臉，“這能成為理由嗎？宮里最忌諱以奴欺主，最討厭奴才對主子不忠，你這個理由誰會聽你的？不但辦不成事，只怕還得挨罰！”
“那，那我怎么辦啊！”
“況且，她為什么不顧你的死活？若是追究起緣由，你怎么說？”
攬雪的臉白了。她不就是犯了個糊涂，怎么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這么說，我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也不是完全沒希望。你想要讓何婕妤為你出頭，也得證明你值得，不是嗎？”綠枝見火候到了，這才拋出了鉤子。
攬雪一臉懵，“我這會子腦子亂得很，什么都想不清楚。還請姐姐明示。”
綠枝輕哼一聲，“落草為寇還得交個投名狀呢。你想得到婕妤的庇護，也得拿得出誠意來才行。”
看到攬雪還是一臉迷惑，不得不點醒她。“婕妤最想得到的是什么？最介意的是什么？”
“最想得到的，自然是皇上的寵愛了。介意，介意？別的嬪妃得寵？可是得寵的也不止一個兩個，這……啊，我知道了！孩子！”
攬雪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她不想讓貞順儀有孩子？”
“小聲點！這話是能說出來的嗎？”綠枝瞪著她。
攬雪腦子一片空白，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告辭了綠枝出來，游魂般回了左殿。
冬月看著她失魄落魄的樣子，終究忍不住悄悄問何若水，要不要問問攬雪？
何若水沉默片刻，問道：“她向你求助了嗎？”
冬月搖搖頭。
何若水神色一黯，緩緩道：“再等等吧，她還在跟我別扭著。你沒看見嗎？她是從何琪玉那里出來的，不知她們在打什么主意。何況就算是我想幫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讓我幫。”
攬雪當天晚上又在床上翻起了烙餅，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早上自然沒起得來。冬月喊了她幾回，只應著，卻是一動不動。
冬月沒辦法，只得自己先去了伺候。
攬雪睡得迷糊的，突然驚醒了，一看時間，心想糟了！趕緊爬起來，穿戴好了就往堂前跑。
可巧正聽到何若水和貞順儀正在說起她。
貞順儀不滿的聲音：“依我說，妹妹你也太縱著她了，一個丫頭倒養得像個小姐，竟比你這主子的派頭還大。”
攬雪停住了腳，躲在屏風后頭聽著。
何若水嘆了口氣道：“我豈不知，只是攬雪最近因為那件事處處受人欺凌，我不忍心再責備她罷了。”
攬雪咬了唇，誰要你假惺惺！貞順儀，我不曾得罪了你，可你呢？之前你慫恿何才人把我攆出去，現在又在她面前詆毀我？
你既然處處跟我過不去，就別怪我狠心。
我是個奴才不假，可奴才也有尊嚴。
攬雪目光狠戾，已是下了決心。
第二天從皇后宮中請安出來，攬雪自告奮勇要去內務府領新發放的春茶。
何若水有些意外，畢竟這些天攬雪最怕外出，安排她做的事也推三阻四，現在這么主動，不免有些奇怪。
但見攬雪堅持，也就由著她去了。
攬雪領了東西出來，便拐去了太醫院。
正巧杜太醫今日在院中。攬雪上前問了好，說道：“杜太醫，我家才人讓我來請教幾個問題，不知杜太醫有沒有空啊？”
杜太醫爽快地應了，“才人想知道什么？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攬雪問道：“春天花兒多，才人喜歡用花來做糕點，羹湯，還用來制茶。只是最近因為貞順儀也住在云臺殿，才人擔心會影響了她，所以讓我來請教杜太醫，哪種花是有孕的人碰不得的？還有，貞順儀喜歡用安神香，有哪些花與安神香有沖突，相克呢？若是因為用花用香不當，影響了龍胎，可是不得了呢。”
杜太醫聞言，頓時面色凝重，“這個是不得不防的。要說哪些花兒有毒，第一非夾竹桃莫屬。莫看它花色鮮艷，其實它毒性最大，或不小心誤食，輕則心臟麻痹，重則喪命。”
攬雪嚇了一跳！“這么可怕？還有呢？”
杜太醫接著說，“蔓陀羅，虞美人會讓人嘔吐，產生幻覺，心跳加速，懷胎的婦人更是不能碰，會興奮神經，使人經脈產生收縮，有滑胎之虞。還有滴水觀音，百合等等，都有毒性，最好不可接觸，更不可誤食。”
攬雪聽得心馳神往，緊接著她眼神一閃，又細聲問道:“那么，有哪種花和安神香會相克呢？”
杜太醫想了想，若有所思。
“鈴蘭。它花朵嬌小，顏色冷艷，看起來很清冷雅致的模樣，可它與安神香放在一起，它產生的氣味和安神香的香氣結合，就會令人心率減緩，心悸心痛，更會影響胎兒。所以萬不可混用。”
攬雪連連點頭，“我都記住了，謝謝杜太醫！我這就回去告訴才人和貞順儀，也讓她們千萬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