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蘿冷不防伸出了腳。
攬雪頭昏眼花，加上晚上光線不好，竟沒瞧見，一下被絆倒了，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屎。
“哈哈哈。這就吃上屎了！”紫蘿見她這么狼狽，頓時樂不可支，笑得直打跌。
攬雪被摔得全身都痛！鼻子也磕出了血，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被她刺耳的笑聲刺激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蹭”一下就站起來了！
不管不顧地向紫蘿撲過去，罵道：“你欺人太甚！”
紫蘿沒提防，被她一撞，兩人一起倒在地上，又驚又怒，便開始反擊。
攬雪的傷手使不上力，很是吃虧，心一橫就咬住了紫蘿的手，咬死了便不松口。
紫蘿大聲呼痛，慘叫很快便引來了其他人。
眾人吵吵鬧鬧的想分開兩人。奈何攬雪發了狠，力大無窮，紫蘿叫得聲音都變了調。
攬雪心中滿是快意，疼吧？咬著她的手，感覺到肌肉在她的牙齒下滾動，激動得渾身發抖！讓你也體驗疼的滋味！都是你這個賤婢告的狀，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她眼神瘋狂，嘴角淌血，在夜色中竟如厲鬼一般可怖。
紫蘿終于在眾人的幫助下掙脫出來，手掌已被咬掉了一塊肉，她嚎得嗓子都啞了。
攬雪擦去嘴角的血，陰森森地說：“再惹我，就殺了你。”
紫蘿嚇得一下就止住了哭聲。
這次事件過后，攬雪的狠戾嚇住了眾人，沒人再敢來欺負她，日子倒是好過了許多。
她也不再搭理任何人，再不去討好任何人。每天陰著一張臉，眼神冰冷而漠然。
眼珠子時時轉動著，偶爾露出一絲獰笑，也不知在想什么。
人人都道她瘋魔了，都躲著她。
攬雪埋著頭洗自己面前堆積如山的衣裳。明霞在院門口喊她，“攬雪，你來一下。”
攬雪面無表情地丟下手里的衣裳，走過去等著明霞的后話。
明霞看她這樣陰測測的樣子也有點怵，奈何對方指名要攬雪過去。只得說道：“攬雪，你上次去鹿苑送了衣服，現在他們又有一批衣裳要洗，你去取回來。”
攬雪奇怪地說：“之前都是他們送過來的，為何要我去取？”
“我也不知道，誰讓咱們浣衣局地位最低，誰都能使喚咱們，快去吧！對了，是鹿苑的管事太監楊進春指名要你去的，你見了他，可得謹慎些！”明霞看著攬雪冷冰冰的樣子就煩，但她還得提醒。
楊進春不止管著鹿苑，還管馬場，連帶著宮里貴人們養的寵物，采買，飼養。
雖然說起來不大好聽，但很實惠。這人長袖善舞，精通人情事故，在宮里也是個人物。
難道那天攬雪送衣服的時候得罪了他？可真是個災星，千萬別連累了浣衣局。
明霞在心里暗暗罵道。
攬雪也知道人人都討厭她，也不再多問，頂著烈日便往鹿苑去了。
等走到了鹿苑，她的臉曬得通紅，熱得心浮氣躁。
鹿苑里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看見，幾只梅花鹿臥在樹蔭下乘涼。
攬雪扶著欄桿看著那悠悠閑閑乘涼吃草的鹿，心想我還不如這鹿，鹿還能躲蔭涼，我倒要在大太陽底下趕路。
“攬雪姑娘來了？”楊進春笑吟吟地從屋里出來，身后還跟著個小太監。
“瞧這熱得一頭汗，快進屋來。”
攬雪奇怪地問道：“公公認識我？”
楊進春笑道：“我問過浣衣局掌事的季英姑姑。這大熱的天還勞煩姑娘走這么遠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攬雪心中惱怒，假惺惺！既然不好意思，為什么要讓我趕著過來？
可她也知道自己誰也得罪不起，便客氣道：“公公不必客氣，都是我份內之事。把要洗的衣裳給我吧！”
“哎，著什么急啊！天氣熱，進來坐坐，喝一杯冰鎮的酸梅湯再走。”楊進春笑吟吟地道。
“冰鎮的酸梅湯！”攬雪一聽這幾個字，舌根底下頓時冒出了酸水。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跟著楊進春便進了屋。
楊進春笑得眼都瞇成了一條線，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小德子，去給攬雪姑娘倒酸梅湯，再切一盤西瓜出來。”
小德子笑嘻嘻地答應著去了。
攬雪已經太久沒有被人善意對待過了，此時有些受寵若驚。再看楊進春的眼神，不止有笑意，還熱辣辣的。
攬雪心中一動，難道？
宮里自來就有宮女太監為抱團取暖，結為對食，主子們也是默許的。
難道楊進春是看上她了？不然沒法解釋他一個大太監為什么對一個浣衣局的小宮女這般殷勤。
想到這兒，她仔細打量了楊進春。雖然是閹人，倒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
若是在從前，有太監敢打她的主意，她非得火冒三丈，把對方罵跑不可，可是現在經歷了這么多事，她的心態早已不同往日。
她想要報仇，想把那些害她身陷絕境的人打倒，踩在腳下！
可她的力量太薄弱了，這個楊進春，不就是送上門來的助力嗎？
手里還有點實權，可以利用，有的東西，她搞不到，可是楊進春應該可以。
比如——火油。
那東西點火就著，蔓延極快。只要一點點，便能燒了整棟宮殿。
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設想過，只要她有一桶火油，在云臺殿周圍灑上一些，只要一點火星，便能把云臺殿為成火海。
到那時，何若水、貞順儀、何琪玉、統統都跑不掉！
她一想到那幾個人在火中掙扎呼號的樣子，就興奮得渾身發抖！
楊進春見她沉思，只當她在考慮，哪知道她竟想了這么遠。殷勤地招呼她喝酸梅湯，吃西瓜。
攬雪吃著清甜的西瓜，喝著酸爽的酸梅湯，決定了，就跟了楊進春。
這是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幫手了。
她跟在何若水身邊這么久，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欲擒故縱的手段，當下也不動聲色，只輕描淡寫，避重就輕地回答了楊進春的問題，諸如為什么在浣衣局啦，原來在哪個宮里當差啦。
吃過東西，眼看著太陽西沉，便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