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何若水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保下這奴婢的一條命，她還是有把握的。
“我要出宮，事情過后我也不能再待在宮里了。”綠枝的確是個聰明人。
盡管她是迫不得已為了自保，但在兩位主子之間挑事傳話，當雙面間諜，也是不容于宮中的。
奴才不能背棄主子，哪怕這主子再壞，都是奴才的天，奴才的命不是命。
何若水想了想，點了頭。
綠枝也長出了一口氣，她知道何若水并非善類，但她到底行事磊落，言出必行。
“何才人說的話，我信。您需要我做什么，盡管吩咐。”
“眼下最要緊的，自然就是讓安德妃知道你的處境。”
“奴婢明白了。”綠枝點頭。向她行了禮，又說道：“奴婢先去內務府，稍后便依何才人所說辦事。”
何若水含笑點頭。
敬寧宮，采藍觀察著安德妃的臉色神情，見她心情還好，便小心地稟告道：“娘娘，奴婢那日遇到綠枝了，她過得……不太好呢。”
安德妃瞟了她一眼，“怎么不好了？”
“自從紫蘿回來，便極力討好何婕妤，她們主仆二人……排擠綠枝，讓她去做粗活，什么打掃院子，生爐子，什么粗活都讓她干。如果綠枝有不滿，她們就變本加厲，娘娘，您真的不讓綠枝回來嗎？”
安德妃眼里燃起怒意，“何琪玉這個蠢貨，竟敢這么對待我敬寧宮的人？”
“可不是嗎。她這是根本沒把您看在眼里，奴婢一直就覺得何婕妤心性涼薄，就不是個顧念舊情的人……”
安德妃打斷了她，“行了，本宮知道了。但眼下也沒有辦法。下次你碰到綠枝，讓她先忍耐著，待日后自然讓她回來。我知道你和綠枝感情一向很好，但何琪玉再不好，也是主子，你們不可背后議論。明白了嗎？”
“奴婢明白，在外面一個字都不會說的。”采藍垂首道。
“下去吧。”安德妃不在乎綠枝受了什么氣，但卻在乎自己的面子。
這天清晨，安德妃姐妹倆出去走走，不知不覺走到一座拱橋面前，安德妃站住了。
“怎么了姐姐？前面就是大明宮了，咱們竟走到這兒來了，姐姐，你是不是想皇上了？”安芯促狹地擠了擠眼睛，笑道。
安德妃輕嘆一聲，“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想皇上做什么？皇上心里早就沒有了我，我又何必牽掛著他？阿芯，這話我只對你說，我對皇上，早就沒有幻想了，趁著皇上對你還有情意，先得到自己應得的，才是正理。”
“姐姐，我明白的，你放心。”安芯正色道：“我到底也是安家的女兒，不會像貞順儀那么糊涂。”
“我也知道你明白，就是忍不住想提醒你，生怕你犯糊涂。”安德妃指著那座拱橋，“當日何若水受封才人，行到這座橋上之時，有宮女從上面沖下來撕破了她的禮服。”
“有這種事？”安芯吃了一驚，卻見安德妃面上似有恨意，猛然想到了，“姐姐，是你安排的？”
安德妃點頭。“不錯。我計劃得好好的，可惜還是讓她逃掉了。這賤人狡猾得很！”
說著把事情原委跟安芯講了一遍，“何若水這個人不簡單，你要當心她。”
姐妹倆說了一會知心話，安芯提議道：“咱們去看看舜兒吧，看他今天讀什么書？”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走路已經有些熱，兩人便乘了轎輦往上書房去了。
才轉過一道宮墻，安德妃看到前面有個宮女，扛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吃力地走著，只當哪個宮里的粗使宮女，也沒在意，卻聽采藍驚呼了一聲，“天哪，那不是綠枝嗎？她扛著那么大一個食盒干什么去啊？”
綠枝也看見了她們，驚慌地放下食盒，跪在道旁，“奴婢給安德妃娘娘請安！”
安德妃住了轎，卻沒下來，高高在上地看著綠枝，“你這是做什么去？”
綠枝回道：“何婕妤讓奴婢去御膳房領的一些食材，她要做些膳食。”
“怎么這樣的活也要你來做？她宮里沒粗使宮女和雜役太監了嗎？”安德妃覺得很不舒服。
“奴婢現在就是粗使宮女。”綠枝垂下頭。
“什么？太過分了！你可是大宮女！她竟把你當粗使宮女使喚？”安德妃怒了。
綠枝垂淚道：“娘娘，奴婢還要趕著回云臺殿了，天氣熱，如果食材不新鮮了，奴婢要挨罰的。”
安德妃看著她，半晌才道：“好，你去吧。”
綠枝費力地扛起食盒，慢慢向前挪著。
安芯一直看著沒說話，此時才開口，“姐姐，何琪玉這么做，不是打敬寧宮的臉嗎？”
安德妃陰著臉，點點頭。何琪玉，先讓你得意幾天。
前面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宮女，正是紫蘿。一看見綠枝，就大聲喝斥。
“你干什么？去了這么半天，今天領的都是鮮活的東西，這魚要是死了臭了，當心你的皮！”
綠枝小聲辯解道：“我沒有耽擱，去領了就回來了，只是盒子太重，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這才遲了一會兒，但東西沒有壞，魚也活著的。”
紫蘿尖聲道：“你還犟嘴！只是讓你去領點東西，就出去這么久，不知道上哪兒逛去了呢！整個云臺殿就數你清閑，我使喚你不動你是吧？你還當自己是大宮女呢？還當自己在敬寧宮呢？”
“敬寧宮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事了？”安德妃陰惻惻地說道。
“啊？安德妃娘娘！娘娘怎么來了？奴婢給您請安了！”紫蘿一看到安德妃怒容滿面，三魂嚇掉了兩魂半，撲通一聲跪下了。
“你是紫蘿？”
“對，對，奴婢正是紫蘿。”紫蘿哆嗦著回道。
“你好大的譜啊！才從浣衣局出來幾天，就張狂起來了？”安德妃的聲音冷冷地。
“奴婢不敢，娘娘恕罪！”紫蘿嚇得語無倫次，上次安德妃一句話，她就被扔進了浣衣局，如果這次她再……
“本宮看你是還想回浣衣局吧？”
“娘娘饒命啊！”紫蘿嚇得拼命磕頭，回浣衣局？千萬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