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多謝皇上體恤，只不過還要請皇上節哀，這一次沒了孩子，下一次還能與昭貴嬪再有的。”皇后說著語氣悲慟，聽著好像也很傷心。
趙延睿聞言只是點頭，并沒說什么其他話。
他昨日夜里一直守在何若水身邊，直等到一切安穩，何若水反復的高燒退下才到大殿上來。
這一段時間，他也在思考這件事。
趙延睿說實話，其實是有些懷疑皇后的，他覺得皇后害了何若水的孩子，可是昨日夜里卻是他一直跟皇后呆在一起，甚至是除夕家宴上要用的桂枝茯苓茶也并不是皇后更換的。
是他自己換的。
何若水自己可能也記不清了，很久之前，她其實喝過桂枝茯苓茶，并且還和皇帝夸贊過這個茶十分好喝，只是應季的時間少。
所以在這次晚宴，他特意叫人換成了桂枝茯苓茶，就是想讓她回想起當時的事情。
可沒有想到，這盞茶竟然也成了他們兩個孩子的催命符。
趙延睿說不心痛一定是假的，可是卻并沒有辦法挽回。
“皇后說的是。”他回答，“只不過昨日夜里昭貴嬪暈過去，乃是有人下毒所致，今日若是查不出這下毒之人，恐朕心難安。”
他靠在了椅子上，用手支著自己的額角，“皇后向來管顧后宮之事，這件事便交由你來查，相信皇后，必然會給朕一個交代的。”
趙延睿說話的語氣，十分意外的有幾分漫不經心，可實際上卻的的確確是因為疲憊的不想開口。
一整夜他都不好過。
皇后頓了頓，應答一聲：“是，臣妾必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
話說完之后，又拜了一下。
這一次皇后當然能找得到兇手，畢竟人就是她自己安插進去的，只不過并不能她親自將人找出來，得經由他人之手。
“皇上，不知可否請李賢妃相助臣妾，一同調查此事。”皇后低聲請求，李賢妃聞言，起身跪在殿中，“臣妾愿與皇后一同調查。”
皇后聞言，低著頭彎了彎唇角。
她知道，李賢妃一定會愿意協助她一同調查的，因為她想給何若水一個公道，可是到最后，恐怕也得不到這個公道。
一時間能使得兩個人同時對皇帝寒心，這個計劃一石二鳥，對她而已最有利。
趙延睿看了眼兩人，點了點頭，“好。”
他把話說完，轉頭竟是直接坐下，等待著皇后去調查。
“紫雁，去廚房查查，有什么人接近過昭貴嬪的餐食。”皇后吩咐下去，李賢妃看了看皇后，叫過來身邊的大宮女，“去瞧瞧各宮各處，現如今還有什么地方有夾竹桃。”
李賢妃其實覺得十分意外，因為眼下已經是冬季，不可能還有夾竹桃出現，更別說是搗碎研磨成汁了。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可能就是這個夾竹桃。
皇后神情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正常。
夾竹桃，她宮里有，可是，她如今調查，自然也能沒有。
她抬眼看了看紫雁，紫雁了然的退下去，隨后李賢妃身邊的大宮女也跟著離開。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又重新恢復寂靜，李賢妃走了下來，慢慢的在整個大殿踱步，一個人一個人的看過去。
她覺著，從事發到如今，除了她與何夫人之外并沒有人出入過大殿，所以如果下藥之人在這其中，那么一點沒有時間去處理盛放夾竹桃汁的容器。
所以此時此刻，就要看看誰心虛了。
李賢妃繞著走了一圈，隨后，目光落在了一個老熟人的身上。
是何琪玉。
她表情看起來淡淡的，可是卻十分的有威壓力。
“何——寶林，沒有想到除夕家宴，你也參加了，怎么昨日都不見你呢？”李賢妃目光如炬的盯著眼前的人，語氣也是毫不客氣。
何琪玉知道是自己下了毒害了何若水，所以此時此刻面對李賢妃，確實是有一些心虛在的，并不敢直視面前的人。
“回賢妃娘娘的話，嬪妾身份低微，只坐在末位，昨日娘娘沒有瞧見也是可能的。”何琪玉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回答。
李賢妃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多少也覺得有些風水輪流轉了。
以前的何琪玉，就算是位分比他低，也從來不會這樣子卑躬屈膝，反而仗著父親有幾分軍功，就張揚跋扈。
趙延睿眼眸瞇了瞇，就看到了坐在最遠的何琪玉。
他的心里立刻升起來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卻并不敢確認自己心里的想法，如若這是真的，那可真就是……
趙延睿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淡淡的看著眼前，心想著不知道最后會討論下一個什么樣子的結果。
“原來是如此，那本宮就先恭喜何寶林禁足解封。”李賢妃說完這些話之后，就轉頭離開了，這是讓何琪玉有些沒有料到的，本以為李賢妃會可了勁兒的為難她。
李賢妃只是看到了何琪玉，就大概能確定了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
自然是舍她其誰。
李賢妃若無其事地回去坐下，但是卻伸手朝著自己背后的流云招了招手。
小丫頭機警聰慧，看到了自家娘娘招手，也不動聲色的靠過去。由于個子并不高，所以不用俯身也能聽得到李賢妃的聲音。
“流云，你去瞧一瞧，云臺殿偏殿，是否放著夾竹桃，還有去一趟坤寧宮，看看坤寧宮是否放著夾竹桃。”
李賢妃交代完了之后，又補充：“先去坤寧宮。”
她說完之后，喝了一口茶，掃視了一眼眾人，發現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并沒有匯聚在他身上，反而是盯著坐在角落的何琪玉。
宮中處罰嬪妃的事情雖然不會宣之于口，可是這些人畢竟都是世家大族，多多少少也能有一些功利的人脈，自然也得知了這位何寶林的事情。
更是有膽大者，直覺得何琪玉這個姐姐當的倒是很慘，給妹妹當了墊腳石，如今妹妹不僅貴為昭貴嬪，而且還是皇帝的寵妃瞧著現在雖然掉了個孩子，可皇上那股心疼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掉的挺值。
畢竟一個沒保住的孩子，換了皇帝的眷戀，自然是有人能算得清楚這筆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