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著何琪玉被人帶走之后，一句話都沒有說，心里面松了一口氣，心想也算是有點腦子的，這個時候還知道沒有攀咬她。
她這個皇后雖然當的有些可有可無，可是身為皇后的背景還是都在的。
何家就算是皇帝信任的新貴，那又如何相對起來百年盤踞的世家而言，還是如螻蟻一般。
所以，看在何琪玉并沒有攀咬她的份上，她也并不會通知自己的母家對何家進行打壓。
雖然說新貴，確實抵不過百年世家，可是到底她還是中宮皇后，如果皇帝想要扶持的人被她的母家打壓，那么皇帝肯定會多多少少對她有些遷怒。
本就不好當的皇后，只會更難當，也沒必要做這種去得罪皇帝的事情。
趙延睿已經趕到了偏殿，昨日夜里，何若水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差，所以太醫們連夜開了許多藥給她喝下去，這才保住了性命。
所以此時此刻偏殿里面都是藥味，聞著嘴里還有些發苦。
趙延睿看到了屏風，后面有人坐了起來，就立刻走過去。
何若水十分虛弱地靠在冬月懷里，整個人輕薄的像是一張紙一樣，好像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卷走。
她聽到了皇帝過來的聲音，抬眼看著皇帝，勉強掛上了一抹笑，“皇上過來了？”
何若水此時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去想究竟怎么樣才能更吸引皇帝，只是壓下心里孩子沒了的悲傷，就已經讓她耗盡了所有力氣。
可她此刻脆弱又堅強的模樣，直接深深地印進了皇帝的心底，直讓皇帝覺得十分心疼。
“朕來了。”他坐在床邊，“我來了。”
除了冬月，根本無人在意皇帝自稱為“我”，是冬月第一次聽到皇帝如此自稱。
趙延睿沒有感覺到，何若水無暇顧及，二人恐怕直至這個時刻，都沒有心靈相通。
她確實有些累了。
無論身心。
冬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兩個人，但是并沒有離開，她總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在這里陪著何若水。
像以往的話，她會愿意將空間留給皇帝和何若水。
可今日，她選擇性的沒眼色。
趙延睿倒是也并沒有在意冬月的存在，反而是十分緊張的握住了何若水的手，“若水，你現在身子怎么樣了？”
何若水聽到皇帝問起來，這個實在是有些忍不住眼眸里的淚水滾滾而落，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床榻間。
“皇上，臣妾身子已經無愛了，可是臣妾的孩子沒有了。”她聲音悲慟，聞者落淚，可是聽起來語氣卻還是淡淡的。
這是無可奈何，只能如此。
“皇上，臣妾明明在宴會之上的時候還摸到了他在踢臣妾，馬上就是春暖花開的時節，臣妾已經為他取了小字，可是現在，他沒了。”
何若水聲音越說越哽咽，說到最后，眼淚終是洶涌的流了下來，只是她不愿意哭出聲，緊緊的咬著下唇，閉著眼睛，偏過頭去無聲的落淚。
趙延睿只是這么瞧著眼前的人，心里面的心疼，無以復加，可的確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皇上，臣妾自問已經很小心的在保護這個孩子了，可是這個孩子最后還是沒能保住，都是臣妾的錯，如果臣妾能再用心一些，再小心一些，是不是她就可以和臣妾見面了？”
何若水話說到最后，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了，抓住皇帝的袖子問道，散落的發絲和洶涌而下的眼淚，讓皇帝無法面對她。
因為他是知道這個孩子是怎么沒的，也知道如何才能補償她和孩子。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他不能這么做，為了往后長遠的發展，也不能這么做。
“若水，咱們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趙延睿許久之后只是這么說著，眼眸之中十分的心疼。
何若水鼻子一酸，實在是想不到自己應該說什么。
“皇上說以后還會有孩子，可是這是臣妾和皇上的第一個孩子，明明馬上臣妾就可以讓他來到這個世間了。”
何若水心里自知，這個時候不應該胡攪蠻纏，也不應該埋怨，應該靠著自己現在這般柔弱可憐而博取皇帝同情。
可是她卻做不到。
她無法踩在自己孩子的尸骨上，往上爬，她心里也知道，趙延睿也失去了一個孩子，可是，他是皇帝，以后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可她不一樣。
她是皇帝的妃嬪，就算現在是寵妃，她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以后一直都會是寵妃，所以更不能保證還會有孩子。
趙延睿聽著她聲聲泣血，卻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一句，也知道自己確實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放棄了為她討回公道。
何若水看著他長久的沉默著，閉上眼睛一滴淚，從她的眼眸中滑落，猛然間，她轉過頭去。
那一滴淚，順著他的動作落在了皇帝的手背上，他也沒有抬頭去看她，而是目光一直緊緊的盯著自己手背這一滴已經要干涸掉的淚水。
何若水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盡量把自己的悲傷壓回了心底，不讓她眼下失控的情緒再影響她現在的判斷。
“冬月，你先出去吧，所有人也都先下去。本宮想跟皇上單獨待一會。”何若水推了一把身邊的冬月，冬月站起來點了點頭，起身招呼著屋子里面的其他人，也都下去了。
一時之間，偏殿之中，就只剩下了她與皇帝兩個人。
“皇上，臣妾知道您有話要跟臣妾說，現在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皇上有什么話，就同臣妾說吧。”
何若水靠在冬月臨走前墊起來的枕頭上，雙目有些無神。
趙延睿看著此時此刻如此模樣的何若水，心里是說不上來的心疼，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也升騰起了一些想要逃避的情緒。
最讓他感覺到心疼的，是她現在這般模樣，剛剛中了毒，失了孩子，命懸一線被救了回來，竟然還有心思來觀察他是如何心情。
趙延睿有一些不知道該怎么說接下來的話。
何若水那雙剪水眸靜靜的看著皇帝，長久的沉默中，她又繼續說：“皇上，無論是什么，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