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有些氣憤，“太后娘娘怎么能這個樣子呢？娘娘，您明明才剛剛小產過后，況且皇上在您小產之后的這段時間對您不冷不熱的，難不成就——”
“知子莫若母太后，娘娘是十分清楚皇上的秉性的，很清楚，皇上這段時間不理我，并不是厭倦了我，而是對我有些愧疚，不知如何面對我。”
何若水要把頭轉過去，面向冬月，“這個時候只要我稍微服軟，給一個臺階去下，皇帝是很樂意下的。”
她語氣里也聽不出，是不是自嘲，只是有些諷刺。
“你不覺得十分荒謬嗎？”她說，“皇上明明知道自己有錯，卻從來不向我認錯，反而是一直等著我先去低頭服軟，才會順著我給的臺階下來，仿佛給了我多大恩賜一般。”
冬月被這些話嚇了一跳，連忙去捂住了她的嘴，“娘娘，慎言！您之前教過奴婢的，隔墻有耳，而且您說了太后娘娘的人馬上就會過來，這些話，要是讓別人給聽到了，可不得了。”
何若水看著她如此的小心翼翼，也忍不住輕聲笑了一下，“你倒是學會了不少，還知道了，要讓我少說少錯的道理。”
說著翻身面對了墻里，“作戲要做全套，你先出去吧，帷幔放下來，我確實還有些困。”
冬月談了一口氣，還是決定相信自家娘娘的選擇，畢竟很多時候她覺得她家娘娘像是有什么仙法一樣，可以料到后事如何。
可她并不知道這不是什么仙術。
而是何若水積攢了兩世的血淚罷了。
冬月等了沒有很長時間就看到了太后身邊的嬤嬤親自前來，她愣了幾秒鐘之后迎了上去。
“不知嬤嬤今日怎么親自來了？”她臉上立刻掛上了笑，雖然她本不是什么長袖善舞的人，可是這些時日在宮中磨練的，也是圓滑了不少。
嬤嬤笑了一下之后，看向了屋子里，“姑娘這話問的，自然是來瞧瞧昭順儀。”
說著還略微頓了一下，“太后娘娘想見一見昭順儀，不知道這時候可能去啊？”
冬月立刻就想起來，剛剛何若水叮囑她的話，為難的搖了一下頭，“實在是有些不巧了，我們娘娘如今還沒有起身，怕是……”
她并沒有把話說完，反而說的十分的委婉。
嬤嬤只是聽到這句話之后，也明白了這究竟是什么意思，表情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是十分好脾氣的說道：“既然昭順儀現在還歇著呢，老奴先回去跟太后回話，若是昭順儀醒了的話，去見一見太后。”
冬月依稀能分辨出最后這句去見一見太后是真的，可是卻分辨不出之前的話到底都是真是假。
“勞煩嬤嬤走一趟了。”她欠了欠身，隨后從懷里面摸出一袋銀子，直接遞給了嬤嬤。
嬤嬤笑了一下，沒有接過，而是行了個禮后，轉身離開了。
何若水看著人走遠的背影，沒有多說什么，反而是把銀子收回了自己的懷里，默默的蹲在了門口等著何若水叫。
何若水其實并沒有睡著，聽見嬤嬤走了之后就立刻坐了起來，只不過并不想立刻面對人，所以連冬月都沒有叫進來。
她靠在床頭思考著，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是否真的是自己該做的。
雖然說，她確實是答應過太后，她現如今是要保莊貴嬪的胎，可是用這樣子的方法還是太過于冒險了。
皇帝現在能寵愛她，是因為看她受了委屈，如若這張跋扈牌，她用到了最后，那太后也不一定會繼續為了她而逆駁皇帝。
何若水其實是有一些頭疼的，她現在肯定是不能舍了皇帝的寵愛，可是這寵愛要是想一直保留下去，卻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冬月。”
她沒有繼續想下去，反而是把門口的冬月叫了進來，“進來給我梳妝吧，方才太后定然是叫了我去見一見她的，總不能一直不去。”
何若水把話說完之后就直接坐了起來。
冬月聽到里面有聲音之后，立刻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見何若水這時候竟然已經從床上下來坐到了梳妝臺旁邊，愣了一瞬間之后也沒有多問。
“你的心思都已經寫到臉上了，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問我吧。”
何若水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實在是覺得冬月這樣子有一些可愛。
冬月也的確是有些忍不住了，抬起頭來詢問道：“娘娘，您明知道這么做風險很大，為什么還是要這么做呢？難不成就只是因為……”
“沒有什么，因為別人只是因為我自己罷了。”她十分篤定的說著，“冬月，我不是一個會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人，你可以一直放心。”
話說完之后，又低垂下了眼眸，“只不過這一次的決定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她看著鏡子中越發楚楚可憐的面容，心里頭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了。
無論如何，選擇都已經做出來了，那就要賭一把，看看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的，皇帝是不是真的離不開她。
何若水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套了一件雪青色的衣裳，外頭披了一條雪白的斗篷，帽檐圍了一圈雪狐毛邊，整個人被斗篷撐的修長又高挑。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鏡子里自己的打扮，已經有些想不起來，她到底是喜歡什么樣子的裝扮了。
好像，她和莊貴嬪其實本質上也沒有什么區別。
她也在一直模仿尹芷惜，模仿的多了之后就沒有了自己的特點，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模仿她的所作所為，以及她的生活習性。
只不過，她做這一切都是自愿的，所以從來都不會杞人憂天，只覺得自己現在挺像尹芷惜也不錯。
至少最后的保命符都多了兩張。
皇帝肯定不會面對與尹芷惜相像的人，還能痛下殺手的。
所以何若水一直都很清楚，她說白了和莊貴嬪也沒什么很大的不同，這就要看，她們兩個在皇帝心里是什么樣的了。
畢竟，她能是這樣子的，自然莊貴嬪也可以了。
她們沒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