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備下，沈悅薇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秦府。
她要去見秦星彩。
一個月前，蕭成俊給秦星彩寫了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并沒有任何異常，唯獨在最后，多了一枚淡淡的指印。
那指印，有脂粉的香氣。
當時，秦星彩只以為蕭成俊是有了別的女人，悲痛不已。
可現在再去思考這件事，這何嘗不是蕭成俊的示警呢？
又或許，他在寫完這封信之后被人控制，而控制他的是一個女子，所以在不經意間，信上出現了這枚指印。
不管怎樣，要再看看那頁信紙再做判斷。
到了秦府，沈悅薇直接找到了秦星彩。
得知沈悅薇想看那封信，秦星彩也覺察到了不對的地方：“是不是西疆那邊出事了？”
“說不好。先把那封信拿過來，我再看看。”
秦星彩立刻找出那封信，遞給沈悅薇。
單從信上的內容來看，并沒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唯一的反常，就是這枚指印。
沈悅薇湊上去，仔細地聞了一下，還是能聞到淡淡的脂粉氣。
“從上次之后，這封信你拿出來看過嗎？”
秦星彩低下頭，有些羞赧：“看過，幾乎每日都看。”
沈悅薇深深皺眉。
既然是每日都看，沒有將其折疊起來放進匣子里，這脂粉氣應該早就散掉了才對，不至于現在還能聞到。
除非，這胭脂不大尋常。
想到六皇子名下有胭脂鋪子且對脂粉頗有研究，于是，沈悅薇帶著這頁信紙，直接找到了他，請他辨認。
聽完沈悅薇所說，六皇子接過信紙，仔細地聞了一下，這才開口道：“這胭脂的香氣經久不散，且氣味濃郁，是北戎那邊的女子喜歡的胭脂。而且這個香味兒，只有貴族能用，尋常人是用不起的。”
北戎，貴族。
沈悅薇準確地抓到了這兩個關鍵點，看來，西疆的確是出事了。
若不然，北戎的貴族女子，是絕對沒有可能出現在西疆的。
可問題是，之前被老皇帝打服了之后，北戎一直都很乖順，為何這一次，卻做出了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
他們趁著冬天大雪封山的時候對西疆動手，是想等著進一步鞏固實力后，待開春之后一路向東，從而威脅大齊京城，報二十年前被老皇帝追著打的仇嗎？
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有了這樣的推測，沈悅薇立刻派身邊的暗衛，把這個消息告訴穆九霄。
他若是知道這件事，定會有進一步的部署。
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從六皇子府出來之后，沈悅薇驚訝地發現秦星彩在她的馬車上。
“悅薇，西疆那邊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悅薇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沉聲道：“現在還不確定。不過，西疆駐扎著大軍，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什么大事。你且放寬心，現在陛下已經派人去了西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回來。而且成俊哥哥是皇族中人，如今雙方尚未鬧僵，北戎的人不敢拿皇族的人怎么樣。”
可沈悅薇心里明白，推測是推測，現實是現實。這一次北戎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只怕不能用常理去推測。
秦星彩雙手掩面，悲聲道：“我理應早些就察覺的。是我不夠聰明，只拘泥于兒女之情，以至于過了一個月才發現。如果我能早些發現……”
到最后，秦星彩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沈悅薇心疼不已，抱著她的肩膀勸道：“這不是你的錯。當時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西疆出事了，你會那樣想也是正常的。”
話雖如此說，但是沈悅薇心里明白，這樣的話是勸不了秦星彩的。
換句話來說，如果現在是穆九霄生死不知，只怕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悅薇一路把秦星彩送回去，又勸了她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好了一點兒。再加上沈悅薇提前讓人在房間里點了安神香，秦星彩才沉沉睡去。
見她睡下，沈悅薇走出門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外的秦夫人和秦知言。
秦夫人迎上來，焦急道：“悅薇，星彩現在怎么樣？”
“舅母不必擔心，表姐這會兒已經睡下了。不過最近這幾日，須得多勸她放寬心才好。”
“好好好。多虧你勸著她，不然這丫頭，還不知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一時之間，秦夫人的話音里帶了哭腔。
這時候，秦知言上前一步，扶了秦夫人一把，緩聲道：“母親，悅薇也累了，讓她歇息一下吧。你若是不放心，進去守著妹妹，可好？”
“好，好。”秦夫人連聲應著，走進秦星彩的房間。
之后，秦知言退后一步，客氣道：“我送你回去。”
沈悅薇知道他是有話要說，就點了點頭。
走出院門之后，沈悅薇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李飛英。
李飛英穿著朱紅色滾黑邊的大理寺捕頭官服，英姿颯爽。
對視間，二人相視一笑。
隨后，沈悅薇和秦知言并排而行，李飛英隨行在后。
路上，秦知言又問了一些關于西疆的情況，聽完，他沉默不語。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的確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這時候，秦知言的親隨空竹跑了過來，急聲道：“少爺，宮里來了位公公，說是要傳陛下的口諭，要請您過去呢。”
“好，把人請到正廳，我這就來。”說完，秦知言抱歉地沖著沈悅薇笑了笑，“悅薇……”
沈悅薇打斷他的話：“表哥只管去忙。”
“好。”秦知言點點頭，大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沈悅薇若有所思。
宮里這個時候傳口諭給表哥，只怕是讓他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好好審一審程慎，也好借此推斷，西疆發生的變故是不是和程慎有關。
若是如此，她倒是想跟去瞧瞧。
于是，沈悅薇并未走遠，在一片竹林前停下。
看著這入了冬的蕭瑟的竹林，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沈悅薇忍不住嘆了口氣。
卻在這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何人在此嘆氣？真是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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