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思的恍惚只是一瞬間，程雅心自然不會真的以為，沈悅薇是沒有心機的女子。
相反，沈悅薇的心機和智謀，是尋常的女子所沒有的。
吃過早飯，沈悅薇打算在院子里走一走。
走之前，她看向程雅心，問道：“我能在院子里走走嗎？吃多了，一直坐著會不舒服。”
“行，你走吧。”
沈悅薇點點頭，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在院子里隨意地走著。
走了幾圈之后，她就回了自己原先的房間。
青鳥一直看著沈悅薇，待沈悅薇進了房間之后就去向程雅心稟報。
稟報完了之后，她滿腹不解：“主子，沈悅薇真的像您說的那么厲害嗎？”
“怎么，你覺得她沒有心機？”
“屬下不敢。”
程雅心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沒有青鸞通透，如果是青鸞，她不會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
青鳥不敢說話，頭低得更低了。
程雅心看了一眼沈悅薇所住的房間：“沈悅薇身上是有功夫的，她在院子里隨意走動，其實是在探查周圍有多少高手。她吃得多，是因為要隨時保持體力，以備不時之需。所以，不要被假象騙了，她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屬下明白了。不過，主子已經洞察了沈悅薇的意圖，如此一來，無論她想做什么，都逃不出您的法眼。”
“少廢話，去做你該做的。”
……
隔壁的房間里，沈悅薇已經躺了下來。
客觀來說，除了沒有自由，她這里的條件還不錯。
既然暫時出不去，那就該吃吃，該睡睡，不要增添不必要的擔心。
就這樣，沈悅薇就連在這里住了兩天。
到第三天早上，吃完早飯后，沈悅薇看了程雅心一眼：“還不對我動手？”
程雅心笑著看她，反問道：“怎么，你很著急嗎？”
“倒也不是很急。我就是隨口一問。”
“那就好。”
至于多余的，程雅心一個字也不多說。
這事兒若是換了旁人，只怕心態早就崩了。
但是沈悅薇就不一樣了，早飯吃得飽飽的，吃完在院子里溜達了一圈，之后就回屋躺著，那叫一個放松。
見沈悅薇如此，青鳥按捺不住心里的疑問，問程雅心：“主子，她為什么不急？”
程雅心瞪了青鳥一眼：“你見過有人急著去死嗎？”
“那、那倒沒有。”青鳥訥訥道。
“我早就說過，沈悅薇的心智和常人不同。她足夠冷靜，唯有足夠冷靜的人，才能在面對逆境的時候不被心中的恐懼所困擾，選擇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逆風翻盤。”
青鳥點點頭，并不是很明白，卻也不敢再多問。
只是，到這一天傍晚的時候，程雅心到了沈悅薇的房中，問道：“晚飯想吃什么？”
沈悅薇樂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嗎？”
“當然。在能力范圍之內，我盡力讓人給你準備。”
“行，我想吃醬肘子。讓人準備吧。”
“只有這一道菜嗎？”
“那就加一道清炒蝦仁，再要一個鳳凰玉米羹。”
程雅心點點頭，道：“好。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
“這是斷頭飯，對吧？”沈悅薇搶先一步說道。
“知道是斷頭飯，你還這么冷靜？”
“我若是不冷靜，有別的法子嗎？”
“沒有。”程雅心如實道，“你知道的，此事事關我程家全族的性命，我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沈悅薇皺了皺眉：“這就說不通了。你要顧及你程家全族的性命，你就該拿我要挾陛下，讓他先放了你程家族人啊。你這個時候殺了我，怕是不怎么明智吧？”
“留你在這里已有三日，你以為你所說的事情，我沒有照做嗎？”
沈悅薇恍然大悟：“所以，你留我在這里三日，是想趁著這個時間和陛下討價還價，讓他放了你程家族人的性命。”
“沒錯。現在我程家的族人已經在我的安排下出城，我可以確保他們的安全。既然如此，你就沒必要活著了。”
沈悅薇點點頭，贊道：“不得不說，你這一石二鳥的計策，用的著實不錯。先利用我要挾陛下，救出你程家全族。再殺了我，亂穆九霄的心，讓西疆的戰事出現變化。高，實在是高。”
程雅心笑了笑：“沈悅薇，我還是那句話，若不是立場不同，你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怎么樣，要不要考慮跟著我一起走？”
“跟你一起走？”
“對，跟我一起走，改變這個世界。”說著，程雅心看向外面，眼神里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熱，“這個世界，為什么一定要讓男人來做主呢？我們女人差在哪里了？你看，男人看上一個女人，可以巧取豪奪，據為己有。可咱們女人若是看上一個男人，不能死纏爛打，更不能把人搶回家。可是，為什么呢？就因為我們不是男人嗎？”
這樣的論調，沈悅薇倒是第一次聽到。
但是很快，她就找出了程雅心話里的破綻：“男人巧取豪奪，那是男人的不對。為何我們要學著他們去做不對的事情呢？”
“對或不對，誰又能來評判呢？”
“人心里，自有一桿秤。”沈悅薇看著程雅心，認真道，“我知道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有很多的想法。但是在我看來，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但是，你必須付出努力。記住，是努力，而不是踩著別人的尸體達到你自己的目的。這么多年你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心里有數嗎？”
程雅心嗤笑一聲：“沈悅薇，沒想到你坐上了攝政王妃的位置，竟還是如此的天真。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死幾個人算什么？穆九霄行軍打仗，就沒人死嗎？”
“沒錯，你說得對，人都是要死的。但至少要死的有價值。至少，得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穆九霄行軍打仗當然會死人，可他是為了天下百姓。而你，卻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這是不一樣的。其實這些道理你心里都明白，只是你想給自己找一個正當的理由，就說出了這些謬論。”
“對啊，人做事，總要給自己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然，怎么做下去？不管你怎么看，這就是我做事的理由。歇著吧，你也不必想這么多，吃完了這最后一頓飯，你就該上路了。”
說完，程雅心走了出去。
外面，夜色漸漸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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