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穆九霄這樣問，沈明誠嚇得手抖了一下，差點兒把面前的茶盞推翻，他穩了穩神，看向穆九霄，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想做太子？”
“是。”
沈明誠皺了皺眉：“以我往日對你的觀察，你并不是一個看重權勢的人。怎么這一次，倒是改變了看法？”
“只有掌握足夠的權力，我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說完，穆九霄眼眸低垂，把老皇帝派人刺殺沈悅薇的事情告訴了沈明誠。
“你說什么！這、這不可能！”沈明誠霍然起身，滿臉的不可置信。
“岳父大人覺得，我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嗎？”
沈明誠搖搖頭，身子突然脫力，跌坐在椅子里：“可是，為什么啊？悅薇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重要的不是理由，是他想對悅薇下手，我就不能容忍。”
沈明誠緩了緩神，雙手握緊面前的茶盞，妄圖從茶水的溫度里得到些許的溫暖，許久之后，他才顫聲問道：“九霄，如今陛下正值壯年，且從未說過要立太子。你可知，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小婿明白。但，小婿已別無選擇。今日對岳父大人坦誠相見，并非是想要獲取您的支持。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我接下來要做什么，心里有數就行。您不必支持我，這樣的話，在我事敗之后，或許，您還能庇護悅薇。但，請您相信，但凡我穆九霄活著一日，就不會讓悅薇受到任何傷害！”
“此事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沈明誠語無倫次道。
穆九霄點點頭：“岳父大人切記，不必為我做什么，靜觀其變就好。”
所有的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沈明誠微微搖頭。
靜觀其變是不行的，他與穆九霄之間的關系擺在這里，但凡是穆九霄做了什么，他都難辭其咎。
就算是他什么都沒做，依舊難逃罪責。
……
縱然滿朝文武都不同意，但，老皇帝還是堅持己見，立了穆婉為皇貴妃。
冊封皇貴妃的大典，在三日后舉行。
冊封這一日，穆九霄和沈悅薇是要進宮覲見的。
進宮的路上，穆九霄再次交代沈悅薇：“入宮之后，任何入口的東西都不要吃。還有，之前孫太醫給你的避毒玉，好好帶著，千萬別弄掉了。”
沈悅薇笑著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九霄，你太緊張了。他就算是想弄死我，也絕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對我動手。不然上一次刺殺，也不會算到程雅心的頭上去。”
“話雖如此說，可不得不防。”
沈悅薇點點頭：“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冊封皇貴妃的大典，盛大而隆重。
老皇帝身著明黃色的龍袍，威儀天成。
他神色肅穆，卻又帶著一些肉眼可見的歡喜，他微笑著牽起穆婉的手，拜祭祖先的宗廟。
待所有的禮節完成之后，穆婉要在鳳儀宮接受沈悅薇和穆九霄的叩拜。
二人剛進去，穆婉便笑道：“霄兒、悅薇，不必多禮，快坐下吧。”
二人依言坐下。
這時候，穆婉的視線落在沈悅薇的腹部：“悅薇，聽說你腹中的孩子快四個月了，瞧著都有些顯懷了呢。”
“是。”
“真好。當初本宮懷著霄兒的時候，也是剛過了三個月就顯懷了。”說完，她扭臉看向老皇帝，笑吟吟道，“陛下，臣妾當初懷著霄兒的時候胖了許多，那時候臣妾是不是特別丑？”
“不，朕的婉兒，什么時候都不丑。”
說話的時候，不，不僅僅是說話的時候，是穆婉出現在老皇帝身邊的任何時候，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穆婉，不曾有片刻的轉移。
他是滿心都喜歡穆婉的。
不然，不會有那樣時時刻刻都不曾挪移的、且飽含深情的目光。
在這一點上，沈悅薇是理解老皇帝的。
到底是深愛了多年的女子，如今失而復得，自然只想捧在手心里護著，不想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只要他的這份愛不危及他人，不有損于江山社稷，也就無可厚非。
這時候，老皇帝下了逐客令：“你二人且先退下吧，朕要與你母親用膳了。”
母親。
按照規矩，即便是皇貴妃，也只能稱之為母妃，不能稱之為母親。
有資格被稱之為母親的，唯有中宮皇后。
但穆婉面帶淺笑，似乎并不覺得這樣稱呼她有什么不妥，只說道：“陛下，臣妾想與他們二人共同用膳，讓他們二人也留下，可好？”
老皇帝卻是搖了搖頭：“不，朕想單獨與你用膳。再說了，日后來日方長，你與他們一起用膳的時候還多著呢。朕老了，與你一起用膳的時候，卻是越來越少了。”
穆婉嬌嗔一笑：“陛下說笑了，您如今正值壯年，以后還有大好的時光呢。不過，既然陛下堅持，那臣妾就依陛下的。”
說完，她朝著自己的婢女吩咐道：“去，把本宮為二皇子妃準備的禮物拿出來。”
婢女轉身進去，很快把一個精美的匣子取了出來，呈到沈悅薇跟前。
“悅薇，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多謝。”沈悅薇起身，微笑著回應，滴水不漏。
之后，她與穆九霄一起離開了穆婉的鳳儀宮。
到了外面，穆九霄滿臉愧色：“悅薇，讓你受委屈了。”
沈悅薇笑著看向他：“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怎么就委屈了？我與夫君在一起，從未覺得委屈。”
穆九霄點點頭，握緊了沈悅薇的手。
把沈悅薇送回府中后，穆九霄就出門了。
看著他的背影，沈悅薇微微愣神。
最近，穆九霄疲憊了不少。
他有心事。
沈悅薇大約猜出他想要做什么，所以，她也打算做點兒什么。
無論何時，無論處于何種境地，她都會支持穆九霄的決定，同時，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他。
“如意，我之前讓你準備的京中青年才俊的畫像，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準備一下，明日我要入宮，見一下皇后娘娘。”
如意皺了皺眉：“可是，皇后當年曾是穆婉的丫鬟，我們問的事情，皇后娘娘真的會說嗎？”
“如意，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要覺得不可能做到。事情的結果如何，要親自去做過之后才知道。所以面對難題的時候，不要先萌生退意。一旦有了退意，事情就會很難辦。”
如意點點頭，很是受用。
第二日，沈悅薇吩咐如意帶上畫像，進宮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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