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寧抬起頭來,早上下的雨已經停了,可空氣依舊霧蒙蒙的,公主殿下的笑容卻銳利得仿佛能破空而出。
被刺了一下,她移開視線,堅定地道,“正是!駙馬昨天晚上讓寧兒到這里來,和他,和他……”
說到這里,她忽然抿嘴,臉頰微紅,竟是顯出一絲害羞的意味。
江照月嘖嘖稱奇,這位編個瞎話,都能把自己說害羞了?
“胡說八道!”沈映川則是氣得面容扭曲,感覺這是在當眾羞辱他,“如果是這樣,那你為何大早上讓人到處找本侯?”
聽見他的聲音,郭寧睜開眼看了過來,半晌后凄慘一笑。
“侯爺當真要寧兒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你我的私事?”
沈映川深呼吸一口,被她的無恥氣得不輕,“本侯和你沒有私事,懂?”
郭寧先是暗自神傷,然后意有所指地抬頭看了江照月一眼,“是因為公主在此,所以侯爺才這樣的嗎?寧兒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沈映川氣急敗壞起來,“你——”
“我不明白,你給我講講?”江照月截過話頭,“我在這兒就怎么了?”
她看向郭寧的眼神是真的好奇,這位是怎么能做到說瞎話不打草稿,還這么理直氣壯的?這臉皮,感覺自己一拳都打不穿啊。
被公主殿下這么看著問話,郭寧心中涌起一陣緊張,再想想她問的是什么,郭姑娘悄悄咽了咽口水。
“公主一定要羞辱寧兒至此嗎?”她又帶上了哭腔,“駙馬也是正常男人,他——”
“你好好說話,”江照月伸手把郭寧還沒掉下來的眼淚一抹,“問話的人是我,你怎么老反問?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別人的問題?”
郭寧姑娘這招以退為進,江照月已經看不少人演過了,不由得分了下心,看向沈映川,又想起了他家的老夫人。
沈映川亦是想起了那位老祖母,臉拉得賊長,沖著郭寧道,“回答公主的問題!”
這要她怎么回答?郭寧說不出口,只能伏地大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穆大人伺機道,“這女子哭成這樣,莫非是駙馬真做了什么事?公主殿下您請暫且息怒……”
“穆大人好歹也是一國使臣,怎么嚼起舌根來,這么興致勃勃?”沈映川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冰冷而憤怒,“這女人居心叵測,滿口胡言,穆大人為何卻偏袒于她?”
穆大人朝他擠眉弄眼,擺出一副哥倆好的架勢,低聲道,“駙馬,您也聽下官一句,收用個婢女罷了,又不是納妾,用不著這么遮遮掩掩,您好好和公主說,公主肯定會諒解的,男人嘛!”
江照月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品出點不對勁來,這好像是并不打算放棄的樣子,還想把這姑娘硬塞給沈映川?
這是一點兒臉也不打算要了啊!
“木桶大人,請問一下你是公主還是我?”江照月反唇相譏,“要不你讓武宗皇帝給你也封個公主當吧。怎么這么喜歡做我的主?”
穆大人的眼睛瞪得像瀕死的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是男人,怎么能當公主?
“還有你,”江照月又轉頭看回郭寧,“要點臉行嗎?怎么什么話都說的出來?”
不是說,這個年代的女子對自己的名譽都很看重嗎?江照月多看了郭寧兩眼,從初見到現在,她可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寡廉鮮恥之輩。”沈映川更是厭惡地別過頭去,他也想到了昨晚那香氣的真相。
被這兩口子一致討伐,郭寧的眼中劃過一絲難堪,狠狠地握著自己的手,末了還是低下頭去,“駙馬明明收用了寧兒,現在打算就這么算了,是嗎?”
沈映川劍眉倒豎,這桶臟水就必須要潑給他了是吧?
“你——”
江照月忍無可忍,正想說話,外面卻響起了一陣紛繁的腳步聲,有人在高聲呼喚穆大人,是他派去寧熠那里的小廝回來了。
這位走的時候是孤身一人,回來時身后卻跟著一大堆,活像個導游。
“穆大人!”他小跑著沖過來,大聲道,“小的在二皇子院中找到了些姑娘,她們說是公主殿下的侍女!”
這小廝說話的同時,念念帶著所有侍女走向江照月,雙方互相看著,都是一臉迷茫。
“你們怎么會去寧熠那里?”江照月挨個看向自己的侍女,倒是都完好無損的,“還有,昨晚你們怎么都不見了?”
念念摸著后腦勺不解道,“奴婢們昨晚正是被寧二皇子派人傳過去的,說有要事吩咐,到了之后,院中人卻說二皇子已經歇下,讓奴婢們候著,一等就到了方才……”
寧熠這又是演的哪出?江照月下意識地往沈映川那邊看了一眼,大半夜把她的侍女都弄走做什么?
穆大人也聽到了這邊的話,疑惑地問小廝,“那二皇子現在可醒了?他究竟有何要事?”
小廝搖頭,“二皇子一直在屋中,聽小的去了,就讓小人把這些姑娘領走,旁的就什么都沒說了。”
這不就是在折騰人嗎?江照月狐疑地朝寧熠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沒收回目光,齊風就小跑著進來了,見到念念等人愣了一下。
滿院子都說沒看到的人,這會兒就這么出現了?
穆大人這時候又道,“來人!把二皇子請過來,本官要好好問問他,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地上的郭寧忽然小聲道,“寧兒的事,和二皇子沒有關系!”
這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原本還想說點兒什么的江照月忽然閉上了嘴,抱著胳膊站到了一旁,想起穆大人剛一出現,就說郭寧是寧熠院中侍女的事。
有一條線開始在她腦中將一切都串聯起來,這場陰謀的真面目似乎正在徐徐展開,江照月看看穆大人,又看看郭寧。
這是要把鍋扣在寧熠的頭上,讓他和自己的關系進一步惡化?江照月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都沒到九天城,他們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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