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個爹媽在京城待了整整一個月,算是來這邊最長的時間了,之前從沒有過,還是為了閨女和大外孫女的份上。
看著閨女,孩子平安無事,也就放心了,想著回家了,
他這知道勸不住,也沒勸說,給二老送去機場,好生叮囑一番,目送兩人進了里頭,
哪知這一面,卻是跟自個老爹的最后一面了,
一切都很突然,回來后到村里,也都相安無事,
一個禮拜后,村里一家蓋房封頂,老爹也去幫忙了,完了晚上喝酒,貪杯了,回家里睡覺,
就這么永遠睡過去了……
人可能是半夜就沒了,因為自個老娘發現時,都是早上,身體早就硬了,搶救都沒來得及搶救一下,
送去醫院,醫生檢查說,可能是心肌梗塞,可能跟喝酒有關,就這么一下,人沒了,
家里人都哭完了,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自個老爹身體一向挺好,年年檢查身體,也沒查出什么毛病來,
突然來這么一下,誰受得了。
在京城的,省城的,香港的……都回來了,
自個老娘一下老了好多,一向愛干凈的,頭發也不梳理,家里事務更不管了,飯不燒,豬不喂,就呆呆坐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只能自個大姐、四妹給照顧著,就是一向鬧騰不安分的葉玲,也是乖巧守在她老娘身邊,
葬禮就在村里祠堂辦著,也沒整多大排場,但架不住別人‘熱情’,好歹也是首富,不光是他,
因為自己的緣故,像他大哥、大姐、四叔,還有村里的一些親戚,那都是遠近聞名的企業家,身家都是超億過千萬,哪個沒有些朋友、合作伙伴,
趁著這機會,過來交好。
出殯當天,來送行的人,車子,都把村口那條水泥路直接給堵死了,后面車子還源源不斷的來,然后從村口開始排起,一路往縣城方向去,
路面上排起了長龍,綿延十幾公里,路過車輛不知情的,都傻眼了,這村里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玩意?
吸引這么些人來,發現恐龍了不成?
最后車輛實在太多,縣里交警都過來疏導交通了,
自家院門前,那一大片空地前,搭起了塑料棚子,吃喝都安排在這了,一桌桌給排來,一眼望不到頭,
都是有百來桌了!
沒辦法,屋里放不下,只能在露天了,好在這幾天都晴天,
這么些人,燒飯做菜也是個大活,村里婦女、小媳婦都給叫過來了,還把縣里,周邊縣城,自家飯店的大廚、服務員給臨時招過來二三十人,這才算接應得上。
看著外頭鬧哄哄的場景,整個一大集會。
上午出殯,去往對面大青山的路上,前頭已到半山腰,后面隊伍剛出村口,整得跟部隊出行一般。
出完殯,中午在村里搭的棚子下吃飯,有的基本都是坐下,喝杯酒,跟主人道別下,然后就離開了,意思到就行,沒一會,百來桌,就剩一半桌子坐滿了。
葉澤和王福生站一邊,抽煙聊著,
王福生看著臉瘦了一圈的發小,拍了拍他肩膀,寬慰道:
“葉澤,看開點吧,這人啊不就這樣,哪有事事美滿的,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
你家老爺子這些年,也算享了福了,你看我爹,剛過上點日子,摔了一跤人沒了,真是一輩子勞碌命,我想盡點孝都沒機會,
我媽隔年就走了你說我這賺再多錢有什么用?但你再難過,糟心,這日子也得過啊,
看開點,還有老婆孩子,兄弟姐妹,這個家,往后還得靠你呢!”
葉澤深抽一口,吐出道濃煙,輕點頭,并沒開口。
出完殯,過完頭七,村里才算安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深夜!
葉澤躺在床上,媳婦從身后抱住了他,他這轉過身去,將媳婦給抱住,柔聲道:
“怎么還不睡?”
林沫沫臉貼自個男人胸口,
“你都沒睡,我能睡得著,你看看你自個,這臉都瘦脫相了,咱爹泉下有知,可不想看你這樣,可別折磨自己了。”
她是真心疼,自己也沒少受罪。
“可別忘了,還有我和孩子們呢,要有個萬一,我們可咋辦。”
葉澤在媳婦額頭上親了一口,“這些天辛苦你了,都是你在忙著,我什么忙也幫不上。”
“說這些!”林沫沫道:
“你好好的就行,別怪我說話難聽,咱爹走的突然,但這些年也享福了,你媽也還在。
你看我,在我還小時,我爹就早早走了,我媽也沒享幾年福,爹媽都沒了,我啊現在只剩你和孩子了。
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好!”葉澤回著,
“我答應你啊。媳婦,跟你商量個事!”
“什么?”
“我打算在家里住上幾個月”,葉澤道:“要不你先帶著孩子們回去……”
“我跟著你!”林沫沫打斷,
“孩子們也留這好了,可以在這邊上學的,你什么時候回去,我們也什么時候回。”
——
——
接下來的幾個月,一家子就留在了村里,縣城都很少去,帶著媳婦孩子到處轉轉,找找兒時的那些足跡,
溪水邊的玩耍,田地里的奔跑追逐,青山上采摘杜鵑花,梔子花……
仿佛回到了兒時,那些無憂無慮肆意玩耍的時候,什么都不用操心,在外瘋玩的孩童,自家爹媽站門口大喊一聲,
“吃飯了……睡覺了,快回家……”
跟村里人在大樟樹下閑聊,下棋,嘮家常,過得最自在悠閑,老爹離去的傷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正慢慢自愈……
不過終究要回到現實,人這一生啊,從出生那一刻起,其實都是在漂泊,從一個故鄉到另一個故鄉……
離開的當天,葉澤坐在車里,看著漸行漸遠的村子,從清晰的視野,到慢慢遠去,遠去……繼而模糊,直至消失,
他努力的想把它印記在腦海里,深怕把它忘記了,
嘴里呢喃著,“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一首詩詞,余光中的鄉愁,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后,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后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母親在里頭。
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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