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志誠陡然心驚。
他知道韓琛在警隊安插有內鬼。
前晚周密部署的緝毒行動失敗，讓他一度懷疑是林國平泄露了情報。
因為中途他接了個電話，堂而皇之的告訴對方，新的通信頻段。
而現在……
竟然發現，已經算是位高權重的劉建明，竟然是內鬼。
特么的！
情報科的老大都是韓琛的內鬼。
難怪自己精心策劃的行動，會慘遭失敗。
不過……
從警多年的他，并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
就當沒看見那個寫錯鏢字的檔案袋。
閑聊幾句后，黃志誠便動身離去。
臨出門前，忽然停步轉身。
“對了小劉，這幾天咱們警隊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好內地來的科技大佬徐總，也不會有其他任務。”
“你不妨趁著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眼睛都熬紅了，小心熬垮了身體，惹你女朋友不高興呀！”
劉建明點頭笑道：“放心，我會注意休息。”
“那就好。”
黃志誠關門離去。
而劉建明也瞬間收起了笑容。
匆匆吃過早餐，繼續逐一核實韓琛的手下。
他辦公桌上的電腦，雖然已經算配置較高的了。
但運算處理速度不快，而警隊的服務器響應速度也不快。
所以每一次輸入名字，開始查詢，都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一個接一個的查。
又熬到眼睛酸澀脹痛，可惜警隊人員數據庫內，依然一個都沒找到。
“琛哥的身邊，怎么可能沒有臥底？”
“難道黃sir安插過去的臥底，并沒有將資料錄入數據庫？”
劉建明單手托腮，看著電腦屏幕，怔怔出神。
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如果自己是警隊高層，要往犯罪團伙內部安插臥底。
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抹去臥底的真實身份，盡可能降低臥底暴露的風險。
不可能還在警隊人員數據庫內，保留臥底的真實資料，萬一警隊有內鬼，豈不是一查一個準？
想到這兒。
劉建明覺得沒必要再一個個查下去了。
隨手抽出一張表格，錄入名字查詢，結果果然是‘查無此人’。
“特么的，這還怎么查？”
劉建明雙手枕在腦后，陷入沉思。
想了好半天，還是沒思路。
起身將辦公室房門反鎖，拿下遮光簾。
劉建明拿出備用手機給韓琛打了過去。
“我查了，沒有一個資料能對上，我懷疑臥底的身份資料，根本沒有錄入數據庫。”
韓琛聞言，嘆息了一聲。
“媽蛋，這還怎么搞？”
“身邊有內鬼，我根本沒法交易啊！”
“而且倉庫里的貨，已經所剩不多了。”
劉建明摸了摸額頭。
兀然。
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對了，你知不知道內地來了一個大人物？”
韓琛冷哼道：“知道啊，玩高科技的徐雷嘛，昨天黃志誠就是去找他，我他媽還以為他是去和臥底接頭。”
“結果派去的小弟被當場抓了四個，傻強他們還被罰站了一個多小時，都他媽曬中暑了。”
劉建明唇角微揚。
“這個大佬可很不一般，他在香江應該會待上好幾天。”
“為了確保他的人身安全，重案組都調人去當保鏢了，所以這是一個機會。”
韓琛猶豫了一下。
“你想讓我趁警隊重心轉移趕緊進貨？”
劉建明微微瞇了瞇眼。
“不止是進貨，還要趁此機會找出內鬼。”
韓琛笑問道：“有點意思，你說怎么玩？”
劉建明雙腿搭在辦公桌上，仰靠著椅背，氣定神閑的說道：
“前晚那幫小弟里面，肯定有人有問題，所以不能用來真實交易。”
“你重新找一幫跟你時間短、底子干凈的小弟，讓他們做好秘密交易的準備。”
“到時候兵分兩路，一邊是引蛇出洞，一邊是瞞天過海，這樣既揪出了內鬼，也完成了交易。”
韓琛哈哈大笑。
“好，這主意好。”
“正好我早就想用新人了。”
“這回真要一箭雙雕，你婚房的尾款，我替你付了，免得你每個月都要還月供，太辛苦。”
劉建明連忙道：“謝謝琛哥。”
“自家兄弟，別這么客氣，等我消息吧！”
“好，隨時效勞。”
掛斷電話后，劉建明立馬關機。
起身來到窗邊，欣賞香江的城市風景。
在這寸土寸金，無比繁華的香江。
多少人做夢都想要買一套房。
但高昂的房價物價，讓很多人都買不起。
只能住在又老又舊，還十分狹窄的‘棺材房’里。
一家老小幾口人，擠在十幾米平米的小房子里，在香江是普遍現象。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幾十平米的房子，在無數人眼里已經算豪宅。
而自己要是能幫韓琛揪出臥底。
上百平米的房子尾款，他就會給自己付清。
到時候，沒有房貸壓力，自己豈不是可以放心大膽的求婚了？
想想未來的美好生活，劉建明不由露出開心的笑容。
但他并不知道。
同一幢大樓內。
黃志誠在辦公室里，已經秘密與陳永仁通了電話。
將劉建明是內鬼一事，已經告訴給了陳永仁。
而且聰明的陳永仁，猜到生性多疑的韓琛，下一次交易不會安排前晚的這幫兄弟。
即便安排了交易，也必然是假的，是‘引蛇出洞’的陰謀。
但為了讓劉建明暴露內鬼身份，兩人決定將計就計。
而為了把戲做全，黃志誠當然沒忘記聯絡楊錦榮。
以加強對徐雷安全保護為由，故意從重案組抽調了不少人手。
從而營造出最近警隊工作重心，是保護徐雷安全的假象。
事實上。
徐雷來香江這幾天確實是非常忙。
除了成立香江寰宇科技貿易公司之外。
還拜訪了香江著名的幾大富豪。
之后還和香江多家金融機構洽談合作。
臨行前的最后一天，受邀來到了著名的香江科技大學。
作為龍國的首富、赫赫有名的商業奇才、內地崛起的科技巨頭……
校方對徐雷的到來，自然是無比重視。
除了安排校園參觀、座談交流之外，還精心布置了學術大廳。
無數莘莘學子涌入大廳，以至于座無虛席。
如此人員眾多，警方自然也高度重視。
安排了大量警員擔負安保任務。
當徐雷在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講臺之時。
秘密勾結劉建明的韓琛，自然也著手安排交易。
“大家好，我叫徐雷，來自京海飛宇電子科技。”
“非常榮幸能來到香江科技大學，分享我的創業故事，以及我對電子科技的看法……”
“你能說英語嗎？我們聽不懂漢語！”
一個棕色皮膚的瘦弱眼鏡男，突然起身，用英語大聲說道。
這話一出。
頓時讓大廳內一陣騷動。
校方自然是格外尷尬，沒想到竟然有學生如此氣勢洶洶。
而在座的不少學生，除了震驚愕然之外，竟還有一些人幸災樂禍、竊竊私語。
在他們眼里。
內地又窮又弱，很多人都要偷渡到香江打黑工。
就連許多家用電器，都要從香江偷運回去。
哪有什么高科技？
而讓徐雷一個內地企業家，用英語演講。
這當然擺明了是羞辱。
剛開場就面對這樣的刁難，徐雷并沒有任何慌亂。
他非常清楚，現在才2001年。
香江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復雜的歷史原因。
發展起步更早，經濟更加繁榮。
并且由于過去很長時間，都是英屬殖民地。
所以香江有許多思想都嚴重‘西化’的殖人。
他們極度的崇洋媚外，瘋狂的鄙夷貶損祖國的一切。
而面對這種殖人，徐雷當然不會任何客氣。
“身為炎黃子孫，在龍國的土地上，卻聽不懂漢語，這顯然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
“如果你確實聽不懂人話，我建議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外面還有很多同學想要進來，請不要浪費座位。”
這一番話，徐雷依舊說的是漢語。
眼鏡男當即面紅耳赤，勃然大怒，指著徐雷厲聲喝道：
“你以為你很厲害嗎？你不就是一個技術剽竊犯嗎？”
“我早就調查過，你們公司生產的飛宇mp3，完全就是模仿盜用了米利菲森特公司的產品。”
“而且你在內地開的上萬家飛宇連鎖網吧，所用的電腦，幾乎大部分零部件都是從西方發達國家進口。”
“你一個靠剽竊技術、組裝電腦，發家致富的黑心企業家，居然還好意思在這兒炫耀你的創業故事，你真是太無恥了你！”
眼鏡男這一激動，脫口而出的并不是英語。
面對怒吼，徐雷不怒反笑。
“原來你能聽懂漢語，而且還能說漢語。”
“既然你說我是技術剽竊犯，還說調查過我。”
“那我倒想問問，你調查的時候，有沒有核對過時間？”
“我的飛宇mp3是什么時候公開上市發售的，而菲森特mp3又是什么時候？”
“而且不久前，我們功能更加先進強大的第二代飛宇mp3已經上市，菲森特為什么還沒有？”
“至于我飛宇連鎖網吧，為什么要用組裝電腦，大部分零部件從西方發達國家進口，我想問你，這犯法嗎？”
“網吧的電腦必須要成本低廉、性能先進、質量可靠，但目前市面上的電腦成品價格昂貴卻又難以滿足需求。”
“我全球采購、博采眾長，以并不高的成本，就組裝出了數以萬計的電腦，滿足了網吧的運營需求，這有什么不對？”
“經濟貿易全球化的本質，不就是產業分工協作、商品高效流通嗎？難道我開個網吧，就非得要自己研制生產電腦才行？”
“那按照你這種說法，開個餐館是不是還要自己種菜養豬捕撈水產？開個服裝店，就必須要自己種棉花搞化工，做面料紡織？”
一連串的反問。
讓大廳內不少人哄堂大笑。
自然也讓眼鏡男臉紅脖子粗。
“不管你怎么狡辯，內地的科技就是落后于西方，你再怎么吹噓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徐雷攤開雙手，一臉無辜的反問道：
“我都還沒開始正式的演講，你就打斷了我的講話，我什么時候吹噓了？”
“今天大廳里這么多人，大家耳朵都沒問題，我有講過內地科技，已經領先西方嗎？”
不少人紛紛搖頭。
不管他們當中，有多少人崇洋外媚，看不起內地。
但至少大部分人，還不會恬不知恥的，睜眼說瞎話。
徐雷沒說過的話，當然不能亂扣屎盆子。
“你的創業故事，沒人會感興趣。”
“你不是要說你對電子科技的看法嗎？”
“講吧！我倒要看看，一個內地來的鄉巴佬，能懂什么電子科技！”
眼鏡男大放厥詞后，便十分傲然的坐下。
似乎不覺得他的言行舉止，是有多么的粗魯野蠻沒教養。
而徐雷自然是有些詫異。
受邀嘉賓的講話，被如此粗暴打斷，還很不禮貌的侮辱人格。
校方居然也不管管？
是真的奉行言論自由，還是故意等著看自己出糗？
徐雷覺得，現在都無所謂。
實力弱小的時候，說什么都是錯的。
人家西方何止是月亮更圓？
就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原本徐雷還想分享一點未來電子科技的發展，談談信息化時代的演變與進步。
從而讓香江電子科技大學的學生們，知道未來的時代變化，從而可以更好的就業或者創業。
但既然他們并不是抱著虛心學習的心態來聽演講，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看鄉巴佬的嘴臉，等著自己鬧笑話。
所以……
還分享個屁啊！
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也沒辦法讓一個坐井觀天的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更不可能讓他們認識到，未來祖國的發展有多迅猛、科技進有多快。
崇洋媚外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
在沒有做出驚天動地的成績之前，他們是不可能改變這種迂腐陳舊的觀念。
因此。
徐雷淡淡一笑，開始避重就輕。
既然認為自己只是一個仿造mp3音樂播放器的。
那就只談mp3，聊一聊不用磁帶和碟片存儲的數字音樂，也算是電子科技了。
而且還專門細聊，數據的編譯、存儲、讀寫等一系列相關技術內容，硬核又難懂。
但誰他媽能說自己跑題？
老子聊的，難道不是電子科技？
讓老子秀技術，必須秀你一臉。
讓你丫知道，領先當今全球二十多年的技術造詣，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可笑的是……
徐雷開始秀技術，大談各種深奧復雜的理論。
再也沒有人起來嘰嘰歪歪。
他們想要刁難，前提是能聽得懂啊！
很多人明明根本就聽不懂，完全不知所云。
還非得要裝作一副醍醐灌頂、非常受用的樣子。
故意說了一種錯誤的技術方向，竟然還很熱烈的鼓掌。
如此這般‘對牛彈琴’的演講。
當然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原本打算通過隨機抽取座位號的方式，贈送幾臺第二代飛宇mp3，也干脆作罷。
邀請一批在校師生到公司參觀游玩的想法，也就此打消。
把這樣的獎勵留給內地，難道不好嗎？
獎勵這些以留學和移民西方為榮的殖人，實在是太浪費了。
夜幕低沉。
車隊駛出大學，直奔機場。
楊錦榮早就看出徐雷并不高興，演講和吃飯都明顯是在走過場。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想改變不少香江人的觀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徐雷淡然一笑。
“你放心，我一點兒也不生氣。”
“比他們更惡毒、更瘋狂鍵盤俠、圣母婊和慕洋犬，我都見過。”
“更何況今天這場參觀演講活動，主要目的不是幫你們演戲嗎？”
“怎么樣？韓琛安插在警隊的內鬼，抓到了嗎？”
楊錦榮笑而不語，而是指向窗外。
徐雷扭頭看去。
只見已經換上警裝的陳永仁，正朝自己微笑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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