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振遠心動不已。
恨不得立馬拽走文件夾，沖出汪學斌的辦公室，給龜田勝男送過去。
讓他們好好研究一下，西南特種電氣工業公司的真實情況。
不過……
這種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
真要硬搶，那豈不是瞬間就暴露了身份？
恐怕資料還沒交到龜田勝男手里，自己就已經被抓住了。
所以還是得想辦法智取。
“放心吧老汪，難道我還不懂法嗎？”
“作為外交人員，我顯然比你們更懂保密制度，更明白保密的重要性！”
肖振遠雖然早就怦然心動，但嘴上依然振振有詞。
汪學斌心里暗暗冷笑。
真尼瑪戲精啊！
這么好的演技，還搞什么外交？
直接去混娛樂圈當演員，拿個最佳演員獎肯定不成問題！
“哈哈，我當然知道你們搞外交的，不僅管理上更加嚴格，思想意識上也更加重視。”
“那你趕緊看吧，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我，要是我也沒辦法作出解答，我就叫人過來給你解釋。”
說罷，汪學斌便將文件夾輕輕推向肖振遠。
噗通！
噗通！
噗通！
肖振遠的心臟開始瘋狂跳動。
從來沒當過叛徒，也沒接受過專業訓練。
他當然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
這一刻。
他內心百感交集。
既有如獲至寶的喜悅，又有完成竊密任務獲得獎勵的憧憬。
當然也有怕原形畢露的擔憂。
腦海中想的越多，神情舉止就必然異常。
汪學斌雖然不知道，肖振遠此刻內心的想法。
但他清晰注意到，肖振遠在強裝鎮定，微表情變化很劇烈。
伸手去翻開文件夾的手，都似乎有些顫抖。
“奇怪！”
“他為什么會緊張手抖呢？”
“難道是第一次干這種數典忘祖、吃里扒外的事？”
“也不對啊！連祖國和人民都能背叛，這種人按理說早就應該沒心沒肺、無恥至極了。”
“還緊張什么呢？有什么好怕的呢？違法亂紀都不怕，看個資料還緊張到手抖？未免也太不專業了吧！”
汪學斌心里暗暗吐槽。
但表面上，卻一本正經什么都不說。
至于肖振遠……
他努力克制激動的心情，打開了文件夾。
只見文件夾里，有很多報告夾在一起。
而第一份報告，就足夠讓他心驚肉跳。
因為標題赫然是2002年上半年財務報告。
對任何企業來說，財務報告都是很機密的。
看資產負債表，可以看出一家企業資產狀況如何。
看利潤表能知道企業的盈利或虧損情況，知道生產經營活動的投入與產狀況，能比較直觀的預測未來收益。
看現金流量表，那更是可以看出企業在某一段時間內的資金變化情況。
比如取得了哪些收入，又產生了哪些支出，在特定時間段內是賺了還是虧了。
總之。
通過一份數據真實的財務報告，足以非常直觀清楚的了解到，一家企業的生存現狀如何、經營情況咋樣。
是負債累累，已經快要資不抵債，還是業績喜人，經濟效益非常不錯？
是正處于發展建設時期，各種投資消耗巨大，還是生產經營已經十分穩定，擁有較強的市場競爭力？
因此。
如果這樣一份財務報告，落到了櫻花人手里。
那么他們就可以很快推斷出，西南特種電氣工業公司的生產經營情況如何。
知道這家公司，規模龐大、人員眾多、產品豐富的表象之下，其實背后是投資巨大、盈利不佳、成本極高。
掌握了這些情況，自然就容易采取針對性的策略。
比如知道你成本高、資金儲備少，就降價跟你打價格戰。
知道你產品供貨周期長，就用可更快交貨為條件搶客戶。
只不過……
肖振遠是學外交出身的，又不是學金融財會的。
專業不對口。
所以翻閱了一下財務報告，也看不太懂。
只知道公司上半年，資產規模持續擴大、產品業績再創新高，收入頗為可觀，也賺了不少錢。
但利潤率有多高？他就沒辦法推算了。
再往下翻，則是安全生產報告、產品質量報告、新產品研發報告……
不同形式和內容的報告很多，看得肖振遠不禁有些頭大。
就像一個文科生，拿到了高考理綜題一樣。
雖然試卷上的每一個漢字都認識，但什么意思呢？怎么解答呢？
肖振遠粗略瀏覽了一遍后，真是有些頭皮發麻。
報告太多了。
完全不知道什么信息是有價值的，是櫻花半導體考察團需要的。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十分肯定。
那就是西南特種電氣工業公司，還真是規模不小、實力很強。
而且不管是生產經營，還是安全管理、質量控制，都搞得很不錯。
尤為關鍵的是，他們的經營目標還十分明確。
有哪些產品是需要研發的、哪些是要持續提升工藝水平的、哪些是要擴大生產規模滿足市場需求的……
各種情況他們都非常清楚，并且有條不紊的在展開相應的行動。
與他印象中的大型國營企業，那種管理松散、人浮于事、浪費嚴重、效益奇差等丑態完全不同。
真是不敢想象。
這樣一家發展勢頭不錯，經營管理規范的企業，竟然是龍國的。
而且這還僅僅只是一家搞特種氣體的。
只是龍國電子信息產業鏈中，大大小小上萬家企業當中的一家。
肖振遠實在是不敢想象。
比這家公司規模更大的、水平更高的，實力又會有多強。
突然間。
肖振遠想到了一件事。
龍國的房地產經濟，都還沒有迅猛暴漲起來。
高層就頻頻出手，對房地產經濟進行壓制調控。
按理說，賣土地收各種稅，靠繁榮的房地產經濟掙錢很輕松也很爽啊！
可偏偏不搞房地產經濟。
堅決不讓各省市的財稅收入，被房地產市場給綁架，養成了‘土地財政’依賴。
絕不一心只想著靠賣地收稅掙錢，而忽略了經濟的健康長遠發展。
各省市的政績考量，并不是國民生產總值有多高、財稅收入有多少。
而是就業率有多高、實體經濟占比有多少、高端制造業規模有多大……
因此。
不是說瘋狂賣地，搞出了繁榮的房地產經濟，靠賣地買房收稅掙了不少錢，就能平步青云。
也不是搞一大堆沒啥科技含量的低端制造業，高耗能、高污染、低利潤的企業即便貢獻了不少就業和稅收，也不算什么政績。
要想有真正過硬的政績，還得是多引進多培育一些高科技企業。
這些高科技企業，既能帶來大量的高薪崗位，又能貢獻不少的財稅收入。
同時還能帶動不少配套企業一同發展，形成一個產值高、污染小、效益明顯的龐大產業集群。
搞房地產經濟，一塊地皮只能賣一次，就算賣了不少錢，但也有花完的時候。
但扶持起來了一家大型企業，卻可以有源源不斷的稅收，企業經營越好，稅收越多。
是一錘子買賣好，還是細水長流的好？
很顯然各省市都巴不得自家轄區內，企業多而不是樓盤多。
“難怪櫻花半導體考察團來西蓉，會讓那么多領導無比重視。”
“因為如果真能談成一個重大合作項目，對他們來說真是獲益不小啊！”
“公司產出的特種氣體越多、銷量越大，他們收的稅就越多，賣地哪有這個爽？”
肖振遠暗暗感慨之余。
不知不覺，就翻到了最后一頁。
“怎么樣？咱們公司的大致情況，你現在都了解了吧？”
汪學斌笑呵呵的問道。
肖振遠微微一怔。
這話怎么回答？
自己要說已經了解了，汪學斌必然會問自己談判對策。
可自己其實并不太了解櫻花五大電子企業啊！
要是早知道他們實力不強，也不至于盲目崇拜那么久。
也就不至于在游輪上，被垂井糠夫爆出了真實水平后，大失所望、站都站不穩摔了一跤。
更何況，自己是來竊取情報的。
如果讓汪學斌坐在自己旁邊，還怎么偷拍？
所以……
“我初步了解了一點，但畢竟我不是學金融財會，也不是搞化工化學的，所以有不少情況，我還是不太清楚。”
“你看要不組織各部門負責人，咱們開一個會，我聽大家簡單闡述一下相關情況，肯定就能迅速的全面了解到咱們公司的真實狀況。”
一聽這話，汪學斌就知道，肖振遠是想支走自己。
如果自己不走，他還怎么竊取機密？
“行啊，這辦法不錯，那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說罷，汪學斌便立馬起身走向辦公桌。
拿起桌上的座機，便打給了秘書。
“喂張秘書，你通知一下各部門總監，十分鐘后到我辦公室開會！”
說完后，汪學斌啪的一下掛斷。
掛斷電話后，轉過身來。
汪學斌笑道：“一會兒還不知道要討論多久，我先去蹲個廁所，你慢慢看，有什么不懂的，待會兒就問各部門總監！”
蹲個廁所？
肖振遠心頭一喜。
上大號，那少說也會花幾分鐘啊！
尤其是到了四五十歲的年齡，絕對不可能很快就完事。
“好啊！那你趕緊去吧！”
“我自己接著再看一會兒！”
笑呵呵的目送汪學斌開門離去后。
肖振遠根本等不急了。
房門剛關上，就立馬拿出手機。
渾身一緊，心臟瘋狂跳動，像是要從嘴巴里蹦出來似的。
盡管緊張無比，但肖振遠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等汪學斌上完廁所回來，還怎么竊取機密？
將手機照相功能打開。
一手拿著手機，一手逐頁翻報告。
肖振遠開始瘋狂拍攝一份份機密報告。
完全沒意識到，他的一舉一動，已經被秘密安裝的一臺臺針孔攝像機拍得一清二楚。
汪學斌并沒有去上廁所，他和安全局的特工們就在隔壁。
大家靜靜的看著監控屏幕上的肖振遠，緊張兮兮的瘋狂拍照。
仿佛看到一條陰冷的毒蛇，緩緩爬出了洞穴，主動鉆進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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