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鳳大聲尖叫。
指著電視機，興奮不已的大喊。
“哪兒呢？他在哪兒呢？”
高小琴急忙跑向電視機。
她因為經常熬夜看書學習，視力下降很厲害。
為了能看清楚徐雷，三步并作兩步沖向電視機。
然而……
全國人民都翹首以盼的春晚。
大家都肯定更關注舞臺上的各種節目。
誰又會在意，臺下的現場觀眾呢？
導播最多讓現場攝像機，簡單拍攝一下現場座無虛席、喜慶熱鬧。
然后便將鏡頭對準了舞臺。
所以高小琴沖到電視機前，并沒有看到徐雷。
只看到無數舞蹈演員，伴隨著歡快的歌聲開始跳舞。
“你確定看到他了？”
“確定，真的是他，我怎么可能會看錯？”
姐妹倆大眼瞪小眼。
而早就已經按耐不住的父親高建伍，大聲喊道：
“你倆干什么呢？還不快過來吃飯？”
說罷，高建伍擰開礦泉水瓶子，咕咕咕的倒了一大杯酒。
這瓶子里的酒，還是姐妹倆從京海帶回來的。
說是逛菜市場的時候，隨便買的散裝酒，不值幾個錢。
但高建伍卻覺得非常好喝，口感格外醇厚，回口甘甜。
最重要的是……
不管喝再多，第二天都不覺得頭暈。
但他哪兒知道？
如此好的美酒，其實是徐雷送給他這個‘準岳父’的茅臺。
但高小琴不想太過于高調，怕父親拿酒請客的時候穿幫。
一個貧窮漁民家庭，竟然喝茅臺……
一旦傳出去，不知道要引發多大的爭議。
因而徐雷送的一箱箱茅臺，全被姐妹倆裝進了礦泉水瓶。
還瞞著高建伍，說是在菜市場打的散裝酒。
“你少喝點兒酒吧！對身體不好！”
原本滿頭銀發的老母親王慧，好心勸道。
“大過年的，高興，喝點兒沒關系。”
高建伍擰緊瓶蓋，將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礦泉水瓶放回柜子里。
這時候。
盯著電視機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徐雷的姐妹倆回來了。
“我剛才真的看見他了，你要不相信，你就一直盯著電視，等攝像機拍向觀眾席的時候，你肯定看到他。”
高小鳳言之鑿鑿，一副非常篤定的樣子。
“一直盯著電視，我還怎么吃飯呀？”
說罷，高小琴拿起筷子，便給父母夾菜。
“你們在找誰呀？誰上電視了？”王慧笑呵呵的問道。
“徐少哥哥呀！他……”
高小鳳剛要好好介紹一番，卻被高小琴在桌下輕輕踢了一下。
回瞪了一眼姐姐后，高小鳳笑道：
“他就是我們公司的大老板徐雷，許多人都叫他徐少。”
“你們老板，上電視了？還去現場看春晚？”
高建伍端著酒杯，一臉的難以置信。
“上電視算什么呀，他經常上電視新聞和報刊雜志。”
“你們恐怕不知道，他可是咱們龍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百億富翁！”
“百億哦，知不知道一百億是什么概念？他一個人的錢，相當于一百萬個萬元戶！一百萬個！”
高小鳳眉飛色舞，語氣激昂的介紹完后，便連忙夾菜吃。
雖然在徐家吃得好住得好，每天的飯菜都極為豐盛。
但是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在家里，吃這么豐盛的年夜飯。
所以高小鳳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
相比之下。
高建伍老兩口，則有點懵了。
在他們的認知里。
萬元戶，已經算是很有錢的人了。
除了那些進城打工經商的，農村里也就養殖大戶可能有點錢。
但十里八鄉，也找不出多少個萬元戶。
去年姐妹倆都外出打工，每個月都打錢回來。
存款過萬的時候，老兩口都已經高興無比，覺得沒有白養倆女兒，她們終于有出息、能掙錢了。
然而……
二女兒高小鳳，現在卻說她老板徐雷，相當于一百萬個‘萬元戶’。
這對他們來說，真的已經是無法想象的富裕了。
“你……你老板到底做什么的呀？咋那么有錢呀？”
高建伍抿了一口酒，不急不慢的夾菜吃。
“他是做電子科技的，就像你們現在看到這個大彩電，咱們公司就能研制，而且造出來的還很小，可以隨身帶著……”
高小琴還沒說完，高小鳳就啪的一下，將她隨身攜帶的mp4多功能播放器，放到了餐桌上。
“喏，就這個東西。”
“既能聽歌，又能看電影，還能聽廣播、看電子書，特別的先進。”
高小琴當即介紹道：“爸媽，這是咱們公司剛研制出來不久，還正處于內測階段的飛宇mp4多功能播放器。”
“目前我們在國外上市，正持續熱銷的，還是飛宇mp3，就是妹妹給爸聽黃梅戲的那個小機器。”
“它全國統一零售價是1888元，咱們最高一個月賣了好幾十萬臺，你們算算這得賺多少錢？”
高建伍目瞪口呆。
吃到嘴里的糖醋魚，都忘記咀嚼了。
“一千八百多啊？居然那么貴呀？”
“不然呢？那可是全球領先的高科技，怎么可能會很便宜？”高小鳳語氣輕佻的反問道。
“嘖嘖，這么貴啊！”
高建伍唇角微顫，端杯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母女三人當然很了解高建伍。
一看他神情如此不自然，當即意識到肯定有事。
“爸，我送你的飛宇mp3呢？”
“今天沒看到你戴著聽黃梅戲，東西呢？”
“說話呀！你該不會是弄丟了吧？那么貴的東西，你個敗家玩意兒啊你！”
王慧說著就來氣，一副無比痛恨的樣子。
“我沒弄丟！”
高建伍猛喝了一大口酒后，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前天我不是去鎮上趕場買東西嗎？”
“回來路上碰到了劉老三，他聽了后覺得很好聽，就說借去玩兩天。”
“你們又沒給我說，那玩意兒那么貴，所以我就借給他了，我要是知道很貴，我肯定就不會借。”
砰的一聲。
王慧氣得不輕，直接拍桌子罵道：
“你個癟犢子玩意兒，你把那么好東西借給他干啥呀？他要是不還你，甚至給弄壞了，我看你怎么辦！！”
高小琴嚇得不輕。
而反應更快的高小鳳，急忙說道：
“媽你干什么呀？大過年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就一個mp3而已，要不回來，就算了唄！”
王慧大聲喝道：“什么算了？你姐剛才都說了，那可是一千八百多的高科技！”
反應過來的高小琴，也立馬勸道：
“媽你別生氣呀！那東西賣價是挺貴，但我和小鳳作為員工，領一個當福利，根本沒花一分錢。”
“再說了，劉叔叔只是借去玩兩天而已，玩完后肯定就會還回來的，幾十歲的人了，怎么可能會賴著不還？”
“更何況，爸只是把mp3借給了他，但連充電器都沒給他，他都沒辦法充電接著用，怎么可能賴著不還呢？”
高建伍立馬順勢說道：“你別生氣了，我每天就去找他，讓他還我。”
“明天可是年初一，你好意思去找人還東西？”
王慧狠狠瞪了一眼后，開始沒好氣的一陣念叨。
高小鳳姐妹倆相視一眼，自然是無語了。
本來只是隨便聊聊天，沒想到竟然因為一個mp3差點吵起來。
對她們姐妹倆來說。
以她們目前的存款和收入，以及與徐雷的關系。
別說父親弄丟了一個mp3，就算弄丟了十個，也不會生氣。
但父母可不一樣。
他們以前靠打漁和種地維持生計。
一年到頭，起早貪黑無比辛苦，也攢不下一兩千。
所以對價值近兩千的飛宇mp3，自然格外疼惜。
生怕被劉老三借去后，賴著不還了，或者弄壞了。
而如此憂心忡忡。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以前太窮，窮怕了。
熟悉母親脾氣的姐妹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撞槍口。
等她一陣數落埋怨后，這才給她夾菜倒飲料。
“好啦好啦！”
“來來來，我們一家人碰一杯！”
“感恩過去的一年，我們家庭和睦、工作順心。”
“希望未來的一年，事事順利、開心幸福！干杯！”
嘴皮子利索的高小鳳，喜笑顏開的帶動氣氛。
“爸，媽，過去你們辛苦了，以后就好好的享福吧！”
高小琴稍稍起身，雙手端杯子和父母先后碰了一下。
“好好好，只要你們姐妹倆好好工作，咱們家以后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王慧笑不攏嘴的說完后，喝了一大口果汁。
以前家里是全村最窮的，錢掙不到多少，病人還一個接一個。
如今家里拆了老房子，修了新樓房。
雖說沒有粉刷，搞得富麗堂皇。
但也已經讓村里不少人都羨慕不已。
老兩口出門在外，都覺得臉上有光。
氣氛轉好，一家人開始有說有笑。
沒過多久。
電視機播放的春晚，便來到了全國老百姓都非常喜聞樂見的小品節目。
熟悉的老演員一出場，頓時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因為這位光頭喜劇演員，是從觀眾席后方出場的。
所以導播自然讓現場攝影師，將鏡頭對向觀眾席。
這一下。
不止是高小鳳，高小琴也看到了就坐在舞臺旁邊，一張大圓桌旁的徐雷。
身著風衣系了一條大紅色圍巾的他，俊朗帥氣的臉龐，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他……他……”
正啃排骨的高小鳳指著電視機，激動的有些發抖。
“爸媽，你們快看，那個戴紅色圍巾正鼓掌的年輕帥哥，就是我們公司老板徐雷徐少！”
“是他啊！”
高建伍緊皺眉頭，仔細打量。
“這小伙子長得真不錯嘛！”
“什么叫不錯？那是相當不錯！！”
高小鳳扔下排骨，連手都顧不得擦一下，就兩眼死死的盯著電視機。
只可惜……
隨著光頭喜劇演員上臺后，畫面也轉到了舞臺上。
雖然又看不見心愛的徐少。
但也算暫時解了相思之苦。
高小鳳回過頭，正準備繼續吃。
兀然。
拴在院門口的大黃狗，汪汪汪的一陣狂吠。
不一會兒，便看到有手電筒光芒在逐漸接近。
隱隱約約，還有說笑聲。
很快，鐵皮院門就傳來了咚咚咚的敲擊聲。
“老高啊，快開開門呀，我們來你家看春晚！”
隔著院門，傳來徐大嬸粗獷的大喊聲。
緊接著，又是咚咚咚的一聲敲擊聲。
“快！把桌上的菜，端幾盤回廚房！”
王慧急忙起身，立馬便要端走最貴的一盆燉牛肉。
“媽，你干嘛呢？”
“端菜啊！等他們進來見著，不得給咱們吃光了嗎？”
“……”
高小琴愕然無語。
剛開始還覺得，母親這樣的做法太不應該。
有好吃的，就應該大大方方的分享！
可轉念一想。
如今村子里，還是什么樣的生活水平？
而窮了大半輩子的母親，以前的日子又是什么樣的？
不是摳門吝嗇，而是窮慣了。
“爸你快去開門，媽你別把菜端走，他們要吃就讓他們吃唄，反正咱們還有不少年貨。”
嘴上雖然這么說，但高小鳳還是趕緊收起了mp4多功能播放器。
這可是徐雷交給她內測的新產品。
都還沒上市的高科技。
要是弄丟了，回去后恐怕要把嘴皮子磨破。
“你們不端，我端。”
王慧說著，便將好幾盤重疊起來端進廚房。
原本滿滿一桌好菜的，轉眼就沒剩下幾道菜。
高小琴看了一眼父親，默默點了點頭。
村里人都知道，家里有彩色電視機。
大過年的，他們要來看春晚，難道還能拒之門外嗎？
以前自己也經常去別人家看電視。
哪怕是黑白電視機，畫面很模糊，看得也津津有味。
然而……
當高建伍去打開房門后。
高小琴都驚呆了。
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涌了進來。
一群小孩兒更是飛快的沖向堂屋，生怕落在了后面。
而更后面……
村里七大姑八大姨，老少爺們兒幾乎都來了。
不少人還自帶板凳，揣著瓜子糖果邊走邊嗑。
轉眼間。
堂屋內就人滿為患。
明明電視機放著春晚，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餐桌上。
哪怕王慧已經端走了不少菜，剩下的也足夠讓他們驚嘆和垂涎了。
而大過年的……
當一群小屁孩格外親切的喊大姐二姐，接連吞咽口水的問這問。
高小琴姐妹倆，又怎么好意思不讓他們嘗嘗呢？
而這一客氣，自然完蛋了。
根本不需要筷子，桌上的一道道菜肴，很快就風卷殘云般消失不見了。
以至于高建伍本想還喝點酒的，但下酒菜都沒了。
如此這般情形。
高小鳳都不敢讓母親把菜端出來了。
匆匆收拾了桌子，搬去院子里。
然后騰出堂屋，讓村民們密密麻麻的坐在一起看春晚。
很快。
堂屋內，人滿為患。
都沒地方下腳，根本擠不進去。
站在院子里。
高小琴姐妹倆很是無奈的相視一眼。
但有什么辦法呢？
在這她倆從小長大的貧窮小漁村，彩色大電視實在是太罕見了。
很多人都沒想到，大彩電看電視，竟然是如此清晰、如此鮮亮。
可惜村里人歡聚一堂看春晚，嘻哈大笑。
姐妹倆很想看一眼心愛的徐少，卻根本擠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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