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一聲聲質問讓關左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應，
李銀的聲音又傳來，
“這些也就罷了，你是我丈夫，是我曾經的選擇，受苦受累我不后悔，但憑什么我的孩子也不放過，你知不知道，大丫被丟進了深山，娘的心得有多狠啊，這可是你關家的骨血啊，是她的親孫女，她怎么狠得下心？要不是人被及時找到，大丫就死了，就死了！”
關左手足無措，“這不是找回來了，你也沒事么！”
李銀笑了，眼淚卻如珠子般滴滴落下，胸口湧上陣陣寒意，直到這寒意漫延全身，看著丈夫她說不出的失望，心情也不知怎么的，無由的從悲憤到凄涼，
“所以，我活該，我的孩子也活該。”
關左急了，“不是這樣的，媳婦，你聽我說！”
李銀已不想再聽到他的話，憤怒朝丈夫看去，大聲喊了一聲：
“滾，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媳婦，那我娘呢？”關左還不死心。
李銀終于對丈夫死了心，轉過身，道：
“爺爺，爹，把他趕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從那以后我就當他死了。”說完轉過頭對著關左道：
“至于你娘，讓她跟著你一起去死吧！”
說完走出了柴房，李爺爺和李叔二人拉著還在試圖跟媳婦解釋的關左，丟出了家門。
關左從地上坐了起來，這都半夜了，媳婦把他丟出來，看來自己真是把她惹惱了，可他沒有錯啊，世人不都是孝順為先嗎，怎么到他這里就不行了呢？
嘆了口氣摸黑往村外走去，沒有月光也不怎么的轉著轉著轉到一片竹林，今晚風有些大，風吹樹葉沙沙響，看著有些發毛。
準備轉身離開，咦，里面有火光，想了想，他決定進去問一下路，小小江家村他竟然把自己走丟了，真是夠丟臉的了。
走了進去，看到一個小土屋，門前有人點起一堆火，上面烤著肉，陣陣肉香味撲面而來，他本來就餓，這回聞著更餓了。
口里的酸水流出又吞咽，身子像不受控制的似往火堆走了出來，離火還差十來步時，小土屋的門打開了，一個十歲的女孩走了出來，一張漂亮的臉進入他的眼中。
此女他見過，還是兩次，有些激動，“你——”說了一個字，當看到小女孩淡淡的表情，有些說不下去。
只見女孩坐在火旁，看著火道：“關左？”
對方如此表情，關左不知為什么，感覺就像做錯事情的孩子，只等著對方點評他的好壞，真是見鬼了，于是點了點頭，
“我就是關左。”
“我叫江婉兒！”她指了指旁邊一個木樁，這是示意他坐下。
江婉兒也覺得意外，明天是星期天，她決定放學后就回家看看，學校伙食不好，回家她就烤起了肉，真是饞，不想肉快熟了，卻看到不請自來的客人。
意識掃過四周，挑了下眉，“想來你也認出我。”
“認出了，沒想到你住這鬼地方。”
她的竹林風景優美，見過這么好的鬼地方嗎？一張嘴這么不會說話，活該上輩子落得晚景凄涼，
“那總比你好，想來是被你岳家趕出來的吧？說說你怎么趕了來的。”
這孩子怎么猜得這么準，關左一臉不敢相信，但目前的處境就是這樣，于是把剛才在岳家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最后感嘆，
“是我惹媳婦生氣了，趕出來是我應該受的。”
江婉兒聽得都無語了，這事要換成她，被趕走還是好的，直接給這位上一堂人生體驗課，沒好氣道：
“自找的活該，你受也很正常。”江婉兒邊說邊從架子上割下一塊肉自己吃了起來。
這娃說話怎么這么狠呢，一點也不顧他受傷的心。這也就罷了，問題是這娃吃肉他在旁邊看，真的好難熬啊！盡管如此，他也生不出去搶或拿或要的想法，因為這是別人的，別人沒請他吃，自己就不能拿。
肉塊不大，江婉兒很快吃完，又割下一塊肉，又吃完，又割下一塊，又吃，重復三次她才停下。
旁邊關左心態都快崩了，想控制去拿肉的手，真的好難啊！
江婉兒朝他看來，問道：“饞嗎？”
關左餓得都快暈了，堅持的點了點，餓，他怎么會不餓，
“李銀姐在你家聽說這七年從來沒吃過肉，哪怕是過節你們吃肉的時候。如今你看著我吃，感覺如何？”
關左猛的一轉頭，眼睛開始濕潤，想起媳婦這七年，每當年過家里的年夜飯都是她一個人在廚房忙進忙出，為了不讓她偷肉吃，娘甚至會專門坐在廚房看著她做。
累了一天，坐下吃飯時，肉卻沒有她的份，而他在干什么，坐在另一桌享受著媳婦的勞動成果，是那么的心安理得。
想到這里他滿心愧疚，“是我對不起媳婦。”
“你不止對不起你媳婦，更對不起你的兩個女兒。”
關左牙關咬緊，眼前閃過女兒瘦小的身子，每次吃飯，哥哥弟弟的孩子不但有飯還有肉吃，他的孩子呢，一碗水里面幾粒米，他雖心痛，但還是按娘說的不多管。
這半月最難熬的時候，反倒是兩個女兒偷偷來看他，還給他送些吃的，才不致于餓得暈倒，
“是我虧欠她們了，可她們都是女娃，所以我娘才——”
“你是想說重男輕女嗎？”江婉兒笑了，“可你三個兄弟的女兒可不是這待遇，要按你關家的邏輯，你侄女們的待遇也應該一樣。”
是啊，怎么就不一樣呢，娘說大丫克她，這也就罷了，那二丫呢，難道二丫也克她嗎？
江婉兒割下一塊肉遞過關左，這會兒他沒有心思吃了，但還是接過，放在嘴里細嚼慢咽。
江婉兒嘴角邪笑，都說到這份上還吃得下，于是換了種眼神朝關左看去。
關左被看得都吃不下了，抬頭一看，江婉兒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
“你用什么眼神看我？”
“我用同情的眼神看你。”
噗——
從竹林左邊傳來聲音，倆人聽到了，但江婉兒的回答關左怒了，直接忽視聲音，他哪里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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