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小女孩的眼淚又再一次落了下來。
只是她仍然是死死咬著下唇,不肯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宋云溪察覺到孩子的呼吸聲不一樣了,望過去,才發現這孩子已經醒過來了。
宋云溪朝著她走過去,輕聲道:“你醒了?”
話剛剛問出來,宋云溪的鼻尖就開始發酸。
因為一看見這個孩子,她就忍不住想起了她蜷縮在垃圾桶旁邊的那可憐模樣。
小女孩在見到宋云溪的那一瞬間,眼淚就更加洶涌出來了。
她忍不住開始想:如果自己死了,她會難過嗎?
或者說,如果她知道自己這么乖,還會不會把自己丟掉呢?
如果自己再乖一點,她會不會就喜歡自己了呢?
小女孩心里抱著幾分期待,可同時也不敢多加想象。
因為從小她就知道,做的夢越美好,醒過來的時候就會越難過。
宋云溪看見她的眼淚,心更酸了。
她取過一旁的棉柔紙,一邊給她擦拭,一邊輕聲問:“你記得我嗎?”
小女孩輕輕點了一下頭。
記得。
是媽媽呀。
可是她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手指抓著被子,沒有吭聲。
宋云溪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聲道:“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眼神黯淡道:“我……沒有名字。”
從前的名字不好。
她不喜歡。
所以她現在是沒有名字的。
宋云溪知道,這個孩子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成熟許多,可看見這孩子這樣落寞的樣子,也還是感到了揪心。
墨司晏輕輕抬手撫在她的肩頭,對床上的孩子道:“既然這樣,那爸爸媽媽給你取名字好不好?”
小女孩怔住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什么意思,他剛剛是說……爸爸媽媽?
小女孩的心跳陡然加速,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宋云溪看見她這樣震驚的眼神,眼睛微紅,輕聲道:“我們鄭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宋云溪,這位叫墨司晏,我們是你的父母,以后,我是你的媽媽,他,則是你的爸爸,”
小女孩眼淚須臾就滾了下來,難以相信地看著他們。
她的腦子里是一片空白。
宋云溪輕聲道:“如果你愿意,我們以后會給你一個家,以后我們就是你的父母,從今以后,你會有爸爸,有媽媽,也有奶奶、有姑姑,有弟弟,還有很多疼愛你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我們大家都會很愛很愛你。”
小女孩渾身僵硬,只是睜大著眼睛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只是傻呆呆地看著宋云溪,又看了看墨司晏。
墨司晏心里一個咯噔。
難道是這個孩子不愿意?
正要做出反應來,就被宋云溪制止。
宋云溪從小也是這樣子過來的。
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之中獨自行走多時的人。
又渴又餓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了水和食物。
第一時間并不會沖上去拿水拿食物,而是會懷疑這個東西的真實性。
而只有吃過虧的人,才會保持對海市蜃樓的警惕性。
這個孩子才三歲啊。
宋云溪心疼得唇線緊抿,眼淚已經涌到了眼眶邊上。
她再次問:“可以嗎?”
小女孩無聲哽咽著,她用力點頭,她激動地想要抓住宋云溪的手。
她想說話,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她急得滿臉通紅,脖子、胸口哽得又硬又疼,她覺得自己都快吐了。
好難受。
宋云溪看出來了她的情緒激動,溫柔地給她順氣,“慢慢說。”
小女孩努力眨了眨眼睛,在宋云溪的安撫之下,很快安定了許多。
可她依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不!
她甚至就連做夢,都不敢這么做啊!
因為當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原來一無所有的感覺,她已經受夠了。
她努力動了動,想掐自己一把,讓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可是身上的痛楚已經明明白白告訴她,自己沒有在做夢。
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這是被承認了嗎?
從今以后,她也會變成有人要的小朋友了嗎?
爸爸媽媽都在這里了,是不是就說明,從今往后她已經是有家了?
一想到這,小女孩的眼淚就根本停不下來。
宋云溪也出聲,道:“我是你媽媽,之前媽媽不知道自己是你的媽媽,所以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努力壓抑著自己,不敢哭出聲來。
可是那聲音只是壓抑了一下,就聽見宋云溪說:“想哭,就哭出來吧,以后在爸爸媽媽的身邊,你不用那么堅強。”
聽到這,小女孩終于是繃不住了,‘哇’一聲哭了出來。
宋云溪忍著鼻酸,溫柔道:“以后在爸爸媽媽的面前,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無論你是什么樣子的,爸爸媽媽都愛你。”
小女孩更是繃不住了。
她緊緊抓住了宋云溪的手,激動大喊道:“爸爸,媽媽!”
小女孩的哭聲,伴隨著長年累月下來的委屈。
宋云溪一聽到這喊叫聲,就按捺不住了。
心臟如撕裂一樣的痛,眼淚也順著臉頰落下來。
墨司晏也紅著眼睛,輕輕將手搭在宋云溪的肩膀上。
宋云溪哭得身軀微顫。
她看著眼前的女兒,心里突然想到了剛剛才抽血做樣本的親子鑒定。
她再一次覺得,那個親子鑒定做不做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已經認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小女孩哭得嗓子都啞了。
墨司晏無奈安撫道:“別哭了,哭多了很難受的,爸爸媽媽給你取名字好不好?讓媽媽取。”
小女孩哭得一抽一抽的,點了點頭。
宋云溪抹了抹眼淚,輕撫小女孩的臉,認認真真道:“媽媽希望你以后快快樂樂的,不要再回去以前的日子了,媽媽叫你樂樂好不好?”
樂樂呢喃著自己的名字,哽咽著咧開了笑臉:“嗯!樂樂!”
宋云溪被她的笑臉感染,破涕為笑,輕聲道:“嗯,樂樂,快樂的樂,可以嗎?”
“可以!”樂樂再一次激動得哭了起來,“我也想要快樂,我叫樂樂,我有名字了!”
說完,小樂樂試探著叫了聲:“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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