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球兒厥過去這一下，可把孫嬤嬤和奶母都嚇壞了。
陸夭見狀，嘩啦一聲，將藥箱子整個倒在地上，從里面扒拉出一丸金箔丸來。
此時小團子也被吵醒，跟著大哭起來，陸夭心情愈發焦躁，她兀自強忍著。
快速將藥丸放在小碗里研化，見孩子牙關緊閉，無法吞咽，連忙取了把小勺子，小心翼翼撬開口，小口小口灌下去。
果然就聽孩子嗓子“咕”地一聲，吐出一大團粘痰，當下哭出聲來。
陸夭一屁股坐在床榻上，這才后知后覺自己中衣后背已經濕透了。
劫后余生這一刻，她有一種想大哭的沖動，許是這幾日煎熬熬干了心力，亦或是，她只是有些想念千里之外的謝知蘊了。
哪怕重生一世，為人母親對她而言都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她像千千萬萬第一次當娘的普通女子一樣，會緊張，會彷徨，會不知所措。
孫嬤嬤在一旁輕輕撫著她的脊背，語帶安撫。
“沒事了，皇后娘娘，沒事了。”
陸夭定定看著床榻之上哭得起勁兒的一雙兒女，確實，共患難了這一遭之后，日后要面臨的考驗便又少了一樁。
總歸是件好事。
陸夭起身看了看窗外已經微微發白的天色，深深出了口長氣，希望后面就都是好事吧。
***
坊間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平靜，都城的百姓們不見半點打仗的慌亂跡象，還是有條不紊置辦年貨，準備過年的種種事宜。
在他們心里，出征的這支大楚軍隊簡直是戰無不勝的典范，別說區區南詔，就是把邊疆全部納入大楚版圖，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所以百姓沒有什么恐懼感，還是一派安居樂業的模樣。
陸夭安排的國師已經在皇覺寺駐扎，每日都有絡繹不絕的人去求卦問卜。
國師別的本事沒有，但忽悠這些無辜百姓還是很有一套，把大楚將士說成無往不利的神兵，而作為大楚新帝的謝知蘊更是眾望所歸的神將。
在日復一日的洗腦中，都城百姓堅信寧安帝率軍凱旋只是時間問題。
坊間甚至有人開始計劃如何迎接凱旋大軍了。
消息傳到宮里，陸夭多少放了些心，前方如何戰亂是前方的事，至少她要守住后方的安寧。
與此同時，前線也偶有戰報傳來，謝知蘊率軍已經直逼南詔邊緣，雙方幾次交手，南詔都落敗而歸。
越是這樣，越要小心對方反撲。
陸夭親自寫了信去囑咐路子都，讓他一定要小心提防對方耍陰招。
龍鳳胎出痘疹的第三天，藥王得到消息進宮，并且帶了另外一個說不上好的訊息來。
月兒悄無聲息跟著大楚軍隊一起走了。
陸夭有些懸心，但又有些安心，前世路師哥沒有什么太好的結果，至少這一世補齊了。
月兒于毒術一道頗為精通，而且女孩子更加細心，大楚前線軍隊因此至少可以多一重保障。
戰場情況瞬息萬變，一旦開始，就各自拼盡全力，所以很難馬上分出勝負。
更何況南詔盤踞當地多年，占據地利，謝知蘊又是久疏戰陣，未必那么容易就可以拿下。
陸夭仔仔細細研究過輿圖，每日推測他們到了什么地方，要從哪里入手，最初的時候看不大懂，城陽王偶爾會來宮里送折子，間或講一講。
陸夭漸漸瞧出了一些端倪，謝知蘊行軍策略并不似規定好的棋譜，他隨時都在變幻策略，一步一步將南詔王引入他構建的陷阱里。
長線作戰，這是他的風格，前世他就是這樣韜光養晦的。
一旦回歸到他擅長的領域里，他就一定有法子把對方耗死。
既然注定不能速戰速決，那就等吧。
陸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前線拉回來，宮里還有一攤子事情在等著她。
藥王這兩日進宮很勤，仔仔細細給兩個孩子檢查了身體之后，還埋怨陸夭不早點叫他來。
“痘子冒頭的第一日若是叫我來，兩服藥下去，管教他快快地發出來。”藥王小心翼翼將特制的藥膏涂抹在孩子冒痘的地方，“不過這兩個小娃發疹也算是快的，剩下再將養個五六日，也就盡可以消褪了。”
陸夭放下心來。
準備去長樂宮瞧瞧謝文茵。
那一日城陽王親自將謝文茵接入宮中，送到太后那里，不知道雙方是怎么說的，但這幾日城陽王來未央宮的時候，臉色明顯舒展了許多。
謝文茵出過痘疹了，但安全期間，她沒有讓對方涉足未央宮。
謝知蘊不在本就少了主心骨，正是亂著的時候，若是琳瑯再有個什么閃失，那她真是不好跟前線浴血奮戰的司寇交代了。
況且也并不是說發過一次痘子就不會發第二次，她這點精力照顧龍鳳胎就已經是瀕臨極限，若再加上琳瑯，那可真是就顧不過來了！
頭兩次她把湯藥送到長樂宮去了，不知道藥王是不是猜到了那藥是給謝文茵的，只是高深莫測道了句。
“你要治的人，未必需要這些。”
她聽出了話里有話，待要細問，藥王又緘口不語了，氣得她真想揪這老頭兒的胡子。
這日得了閑，她吩咐小廚房蒸了酥酪，準備了奶皮酥，準備送到長樂宮，給謝文茵嘗嘗。
柳嫂子從外面探視孩子回來之后，愈發盡心盡力，這幾日便想著法兒做些合口的膳食，給陸夭調理身子。
拎著那一籃子柳嫂子親手做的糕點，陸夭帶著孫嬤嬤去了長樂宮。
謝文茵瞧見她十分高興，趕緊上來噓寒問暖。
“兩個孩子都大安了？你這兩日沒累壞吧？”
陸夭笑笑，吩咐人把點心一樣一樣擺出來。
“疹子還沒有盡數消褪，但已經都發出來了，也不怎么燒了，抽空來瞧瞧你。”
說著將那碗嫩白嫩白的酥酪遞過去。
“上次你在我那里沒吃成的，這次給你補上。”
太后在一旁笑道。
“這酥酪聞起來就香啊。”
陸夭這兩日心情松快不少，聞言細細解釋道。
“城郊有一批自己的奶牛，現擠出來的牛乳，新鮮得很，做出來的乳酪自然要香甜些。”
謝文茵接過來嘗了一口，便覺胃里一陣翻騰，險些直接嘔出來。
她一下子放下碗捂住嘴，蹙起眉頭，兀自強壓著那股突如其來的惡心。
“怎么啦？你沒事吧？”陸夭初時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查看。
待到反應過來之后，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來。
太后起先也還有些迷糊，待看到陸夭的神情之后，下意識想到了什么。
她脫口而出。
“琳瑯，你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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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茵：吃多了積食也可能是這個反應啊？你們激動啥？
陸夭：我還一句臺詞沒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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