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第一節課是《學科導論》，其實也是專業課老師對于自身研究方向做出的一些專業性科普，激發學生學習專業課的興趣。
《學科導論》由五個講師輪流教學，現在負責周巖班級教學的講師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周巖有點印象，是大二時候一門專業課的老師。
評判一節課有沒有趣味性的標準不是這門課所要學的內容有不有趣，而是這個講師有不有趣。
至少在周巖看來，這個叫王華的老師，就挺有趣。
雖然講的東西，都不是現在所能接受的范疇，但是深入淺出地講解之下，還是能夠讓學生理解。
甚至說...如癡如醉。
陳小樂和楊磊也不再說悄悄話，專注地聽著王華的講課。
不過周巖也知道這兩個貨屬于三分鐘熱度，現在被王華勾起了學習專業課的興趣，到時候學一學《數學分析》就會各種抱怨云云，甚至常駐在每一個學期的掛科名單上。
而劉峰，雖然沉迷小說，周巖卻并沒有見過劉峰掛科，每一次都能剛好卡線，科科不落。
挺奇怪，不過也好理解。
臨時抱佛腳的事情，有時候比課堂上專心聽講，課后無動于衷好上許多。
劉峰現在，自然也沒有聽這個王華講課。
他正專注地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周巖坐在劉峰的后面三個位置，和林粥粥坐一起，看劉峰的寫畫的東西有些模糊，不過也猜到了一些。
周巖又看了看旁邊一如既往戴著鴨舌帽的林粥粥，看到小丫頭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那娟秀的小字格外引入注目，是十分標準的楷書。
筆鋒之間藏著鋒芒，不過很內斂，像是刻意收著一樣，但又看得十分舒服。
周巖知道如果沒有他的干預，林粥粥未來一定會被洪大醫學院挖掘出來，然后去國家中醫藥研究院做研究員，有時候周巖在想，自己貪心地把林粥粥留在身邊，讓她藏器于身不外露，是不是有些耽誤她了。
可人都是自私的。
周巖也一樣。
把粥粥放走，未必真的就是粥粥想要走的路子。
留在他的身邊，有他照顧，好歹也不會被誰欺負。
也挺好。
周巖用手背撐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個專注聽課做筆記的山里姑娘，看著她純粹無瑕的眸子，看著那像是小精靈翅膀一樣扇動的睫毛，不由出了神。
“周周，別看我。”
林粥粥低了低頭，對著周巖十分小聲地說道。
周巖聽到林粥粥的話，笑了笑。
原來小粥粥知道自己在看她。
周巖捏了捏林粥粥的臉蛋，低聲說：“粥粥專心聽課，不用管我。”
感受著周巖手指的觸碰，林粥粥俏臉微紅，小聲說了句：“哦。”
教室很大，專注講課的王華自然不會注意到周巖的小動作，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說什么。
學科導論課三班一起上，這么多學生，真要管開小差也管不過來，而且這門課，在學生群體中有著十分親切的稱呼——‘水課’
于是乎，周巖專注地觀察著林粥粥，觀察著她嬰兒般滑膩的臉蛋，寶石般純粹的眼睛，以及挺翹的鼻子和朱紅的小嘴唇。
周巖覺得，怎么看，怎么有味道。
林粥粥睫毛輕顫，她知道周巖在看自己，可自己也不好看，為什么周巖這么喜歡看，她不懂。
應該是朋友之間的作弄吧。
雖然，有點奇怪。
林粥粥壓了壓鴨舌帽，開始專注聽著王華講課，只是水筆在筆記本上寫字的時候，還是一不小心輕顫了一下，一個不太好看的字出現在十分規整的一行字后面。
林粥粥皺了皺好看的眉毛，假裝忽略這個字，繼續往后面寫著。
但是寫完一個字才發現。
寫的，是一個周字。
林粥粥偷偷看了一眼周巖，發現他仍在看著自己，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筆記本的字，心里小小松了口氣，裝作十分隨意地把筆記本用手臂掩了掩，林粥粥又在這個‘周’字的后面，又補上了一個周。
之后，繞過這兩個周字，繼續做著筆記。
只是每每寫完一行，林粥粥都會往這兩個周字看一下，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吸引她去看一樣。
又偷偷看了眼周巖，發現他往下看了看，林粥粥連忙下意識伸手擋了一下，只是她很快意識到不對，這樣擋著就像是真有什么一樣，林粥粥把手臂挪開。
見周巖又往筆記那里看，林粥粥又沒來由地擋了一下。
她不想擋的，但又忍不住。
“是有什么東西嗎？”周巖湊到林粥粥的身邊，輕聲問道。
林粥粥搖搖頭，連忙把筆記本往右邊挪了挪。
周巖笑了笑，也沒多少在意。
打擾粥粥學習總歸有些不太好，周巖也就淺淺聽一下王華的講課。
林粥粥又偷偷看了眼周巖，發現他不再看自己，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她看了眼被一行行小字包圍的‘周周’兩個字，鬼使神差的，在兩個字的后面，寫上了‘粥粥’。
寫完之后，林粥粥又用手臂擋了一擋，生怕被周巖看見一樣。
周巖雖然在聽著課，但也一直在關注著林粥粥，不知道那本筆記里寫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讓粥粥像護帽子一樣護著，回頭可以偷偷拿過來看看。
而周巖不知道，他在看林粥粥的時候，也有一個人看著他。
胡欣兒此時就坐在周巖的后面，因為起得晚了，胡欣兒讓粥粥和另一個室友先走，自己之后再來上課，而這樣也就導致教室的前面除了前三排空著，基本坐滿，胡欣兒只能坐在了靠后排的位置。
她哪里有什么心思聽著這門水課，她的關注點一直在林粥粥和周巖身上。
當她看到周巖掐林粥粥臉蛋的時候，也是不開心地嘟起了小嘴。
周巖都沒有掐過她的。
而周巖一直在觀察著林粥粥，更是讓胡欣兒心里悶悶的。
明明她長得比林粥粥好看，身材也好，為什么周巖這么喜歡粥粥，卻不喜歡她？
不是說男人都是膚淺的動物嗎？
胡欣兒不理解。
她郁悶地看著周巖，就這么看了一堂課。
啥也沒聽進去。
好在周巖除了掐了一下林粥粥的臉，并沒有對林粥粥做什么。
胡欣兒在想，周巖應該只是想作弄粥粥，并沒有對粥粥有意思。
胡欣兒也是小小松了口氣。
...
下一節課就是《數學分析》，上到中午十二點。
自從許多學生下載了洪大家園app之后，再也不用費勁去登錄學校的教務管理平臺去扒課表，可以說十分方便。
而這一門數學分析，在洪大家園app得知是在同一間教室里上的之后，計數101班的學生也都留在了這間教室。
因為是小班教學的緣故，其他兩個班級的同學紛紛離開，教室里顯得十分空曠。
周巖和林粥粥仍然坐在原來的位置，林粥粥原本想和周巖分開坐，想走。
周巖直接抓住林粥粥的手，讓她就坐在這兒。
林粥粥紅著臉也答應了。
而這個時候，胡欣兒也湊了上來，坐到了周巖的左邊。
周巖看著坐到自己身邊的胡欣兒，沒好氣地問道：“你過來干什么？”
“我喜歡，不行嗎？”胡欣兒揚起雪白的天鵝頸，歪著腦袋，一副‘老娘樂意’的眼神看著周巖。
“得得得。”
周巖懶得理會這個虎妞，坐身邊就坐身邊，身上怪香的，坐身邊也是一種享受。
周巖看了眼坐在遠處的張燁，發現他也在看著這邊，一臉羨慕，但是一副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心里也是嘆了一聲沒救了。
而劉峰，這個時候也是放下筆，重重地喘了口氣。
“小瘋子，寫的什么呢？”陳小樂好奇地湊過來。
“小說大綱。”劉峰訥訥地說道。
陳小樂直接把劉峰的這張紙拿過來看，沒看幾眼就放回原處，他撇撇嘴：“我說小瘋子啊，你不會真要寫什么小說吧。”
“試試。”劉峰說。
“那這字，你自己看的明白嗎？”陳小樂指了指劉峰寫的歪歪扭扭的字。
劉峰看著白紙上自己寫的有些丑的字，臉有些發燙。
楊磊原本在玩著捕魚達人，也是頭伸過來，打量了一眼，耷著嘴搖搖頭：“小瘋子要練字啊。”
“知道了，磊哥。”劉峰臉更紅，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什么人注意他，才小小松了口氣。
劉峰就要拿自己剛寫的大綱找周巖，之前聽周巖說可以給他一些意見，劉峰就打算寫完就去找他。
劉峰很快就在后座的一個位置找到周巖，現在下課，還有二十分鐘上課，劉峰就想起身過去，但是注意到周巖的身邊坐著兩個女生，一個是團支書胡欣兒，一個是經常帶著鴨舌帽跟著周巖的女孩，劉峰想了想，還是坐回了座位。
不能打擾周哥談戀愛。
可以回寢室再找。
劉峰看了眼自己寫的密密麻麻的大綱的草稿紙，當做寶貝一樣折起來，只是很快他又把草稿紙拿出來，看了看上面的字。
確實挺丑的。
劉峰想了想，從書包里又拿出了一張草稿紙，打算重新謄抄一份。
只是工工整整的字還沒寫多少，劉峰就感覺手十分地酸痛。
他想拿出手機看看小說歇會兒，只是一想到周巖之前說的話，劉峰就感覺現在看小說有一種負罪感。
當個小說家嗎？
劉峰心里喃喃，他很喜歡看小說，也真的想試一試。
劉峰咬牙，把手機關機，重新塞進了書包里。
看著寫滿密密麻麻丑字的草稿紙，又看了眼旁邊還一片空白的草稿紙，劉峰心一狠，又開始認真謄抄了起來。
手很酸，沒寫幾個字就十分酸脹，但劉峰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一點一點謄抄上去。
負責上《數學分析》的教授余松從劉峰的身邊經過的時候，陳小樂和楊磊都提醒了劉峰一下。
劉峰渾然未覺，繼續謄抄著大綱。
余松笑了笑，沒有說什么，而是直接走上了講臺：“大家把書翻到第一頁，我們開始上課。”
陳小樂和楊磊看著仍在專注抄著大綱的劉峰，都替他擦了一把冷汗。
兩個人對視一眼，又十分默契地拿起手機。
楊磊：【我說小樂，你干嘛說劉峰字丑，你看他現在自閉了，還重新抄一遍。】
陳小樂：【笑死我了，你不也說了嗎？（笑臉）】
楊磊：【還不是你起的頭。（白眼）】
陳小樂：【這不是好事嗎？（白眼）】
楊磊：【上課干其他事情也是好事？（疑惑）】
陳小樂：【搞的你不干其他事情一樣。（摳鼻）】
楊磊：【咱們彼此彼此。（斜眼笑）】
陳小樂：【不過這個余松老師應該很好說話，他剛才看到劉峰都沒有說什么。】
楊磊：【確實，我也覺得，說不定這門課很好過，不容易掛科。】
陳小樂：【有道理。】
楊磊和陳小樂聊得入迷，絲毫沒有注意到，余松已經站在了旁邊。
“你們兩個，我剛才說，上課不要玩手機，沒有聽到嗎？”
余松突然說話，直接嚇了楊磊和陳小樂一跳。
“手機我先沒收了，下課后來我辦公室拿。”余松直接把陳小樂和楊磊的手機都拿在了手里。
“哈？”
陳小樂和楊磊看著手上空空，都是一愣。
“有意見嗎？”余松的聲音很低，卻很嚴肅。
陳小樂擺擺手：“沒有沒有。”
楊磊傻笑：“我也沒有。”
余松板著臉：“課堂上不要嬉皮笑臉。”
“好的，好的。”楊磊和陳小樂連忙應道。
余松回到了講臺，又掃視了一眼，不少學生都是打了個機靈，而座位上也傳出了塞手機的聲音。
余松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又拿出了《數學分析》的參考書：“現在翻到二十頁，我們學數列極限求和。”
陳小樂和楊磊一臉懵逼。
什么情況。
一會兒的工夫，就跳了二十頁？
陳小樂不敢和楊磊竊竊私語，生怕余松又找茬，他傳著紙條。
陳小樂：我說小磊，剛才講了這么快？什么數列極限求和？
楊磊：你問我，我問誰，手機他媽的都被收了。
陳小樂：還能怎么辦，下課去拿吧。
兩人偷偷傳著紙條，余松的聲音再次傳來：“現在翻到三十五頁。”
陳小樂聽的直翻白眼，什么跟什么。
又特么到三十五頁了？
講這么快？
陳小樂看向楊磊，發現這貨早就看起了書，也是有些無語，合著就他還傻乎乎地光聊天唄。
陳小樂暗罵楊磊這個人精。
不過也連忙翻起了書。
乖乖，再不跟進度，開小差，估摸著直接跟不上了。
陳小樂又看了劉峰一眼，發現這憨貨專注的時候是真專注，仍然在一點一點地抄著大綱，已經抄了老大半，對于這種東西陳小樂不感興趣，不過還是心里說了一句佩服。
劉峰，恐怖如斯！
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斗氣化翼，成為斗宗強者。
陳小樂不知道。
唉。
手機被收走，也不知道小蕓蕓有沒有發消息過來。
陳小樂有些郁悶地邊聽余松講，便看起書來，不看不知道，一看陳小樂直翻白眼。
特么的天書都沒有這么離譜。
陳小樂翻著個死魚眼，軟趴趴地坐在座位上，聽著余松催眠一樣的聲音，眼皮子開始打擺。
然后直接趴在了桌上，很快就響起了呼嚕聲。
余松也不講話了。
教室里出奇的安靜，除了陳小樂的呼嚕聲。
所有人都看向了陳小樂。
楊磊也是有些無語地戳了戳他。
“下課了嗎？”陳小樂收了收口水，有些疑惑地看著楊磊。
教室里一片笑聲。
陳小樂臉色漲紅，瞬間清醒。
頭皮發麻地拿起書，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好了，現在翻到第四十五頁。”余松繼續講課。
陳小樂直翻白眼，不過還是立刻照做。
看著鬼畫符一樣的證明過程，陳小樂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剛才關注劉峰干什么，跟楊磊這個憨貨聊天干什么，他媽的，這余老魔講的什么東西啊。
陳小樂后悔極了，他真該一開始就認真聽講。
偷偷看了眼余松，發現余老魔正邊講課邊瞧著自己，陳小樂又是打了個哆嗦。
而這一堂課，哪怕根本沒有聽懂余松究竟在講些什么，陳小樂也格外精神。
周巖在后面漫不經心地聽著課，余松講課很枯燥，那時候不管是大一還是大二，只要聽余松的課，就沒有不犯困的。
而且講課速度十分快，一節課上完一單元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周巖并不在意。
他的心思本來就不在上課這里。
數學分析而已。
之前就過了一遍，現在聽不聽倒是無所謂。
哪有看小粥粥有趣。
周巖打量著林粥粥，發現她記筆記記得很快，筆走龍蛇，但是又賊穩，每一個字都很工整，也不知道怎么練出來的。
林粥粥又察覺到了周巖在看她，小聲說：“周周，專心。”
“嗯，專心看你。”
林粥粥聽到周巖的話，小臉又紅了，這一回，紅到了耳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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