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生氣？”方蟄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蔣韻倒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反應，難道沒有因為決定受到質疑而不快么？這個問題不敢問出來。
“啊，那就好。”蔣韻如同受到了驚嚇，對面的眼神太有穿透性了。
這個電子廠有多大的價值，兩人的認知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在方蟄看來，電子廠就是個組裝廠，所有零部件都是對外采購，核心技術根本沒有。這企業如果不做改變，未來的命運就一個——代工廠。現階段對于方蟄而言，這東西是現金流和上市圈錢的數據。
蔣韻和林海龍則沒想那么長遠，現在一臺DVD的利潤過千元，上市后一共銷售過百萬臺，這哪里是在生產DVD，這是在印錢啊。這兩人滿腦子都是加生產線，搶在別人跟風之前，多賣一臺算一臺。
“年后打算新上兩條生產線，現在限制產量的不是生產線不足了，而是零配件供貨商。”蔣韻提出了新的問題，不解決這個問題，怎么增加生產線啊？
“這事情我不管，現在是你跟林胖子的事情了。正常的薪水除外，每年分紅一次，合約上都寫的清清楚楚。電子廠這邊是獨立核算的，你們拿到該拿的分紅就好了。”方蟄給了個很明確的回答，就是不想摻和進來。
“好吧，我讓林胖子去找南夏，畢竟之前的供貨渠道，都是南夏和林胖子一起搞的。”
“你要學會抓大放小，財務盯緊一點就行了。”方蟄暗示了一句，蔣韻點點頭表示明白，但還是提醒了一句：“有的小問題，不及時處理，會變成大問題的。”
“那不正好么，反正這個項目我也沒打算做多長的時間，最多五年，甚至三年，新產品出來后就轉產，市場內一旦出現同質化競爭，就轉移重心。關鍵的問題還是要有自己的技術積累，電子廠的利潤拿出一部分來，與各大院校聯系，看看有沒有潛力大的項目，投錢。”
方蟄還是只給一個方向，電子廠在方蟄的心目中重要性本來就不高，就是個搞現金的企業。真正在意的還是邱氏那邊，就算邱小優想上市，方蟄都不會同意的。
“我明白了。”蔣韻悟性還是有的，隱約的意識到問題所在，就是不敢說出來。想那么多干啥，方蟄才是大股東。
沒有繼續留下來討嫌，蔣韻起身告辭了，這還是大過年的階段呢。她又不是林海龍，直接在廠里過年，她要回家陪父母的。
方麗姝一直很安靜，把人送到門口，關門回來坐在對面：“有個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方蟄看著她歪歪頭：“嗯？”
“你去米國的時候，我去醫院把環摘了。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昂？沒問題！就是你之前的孩子那邊，你打算怎么跟她說？”方蟄知道她的意思了，答應的也很干脆，方某人是渣了點，但是怎么說呢，還是有擔當的，只要不結婚都好說。
“十歲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方麗姝說一半，有人敲門。
方麗姝去開門，方蟄扭頭看過去，進來的是個小姑娘。這孩子方蟄還真的沒見過幾次，怎么說呢，心里別扭吧。但肯定是見過并認識的。
方麗姝沒有防備，被女兒鉆進門來。小姑娘噔噔噔的跑到方蟄對面，眼睛盯著看了一陣：“媽媽跟大姨說，你跟媽媽不會結婚，對么？”
小姑娘說話還挺直，一股子莽勁。方蟄沉默了一下，表情倒是非常平靜，方麗姝跟過來，有點緊張的看著她，眼神路露出哀求的信號。
“坐下說，你站著說話，對我不公平。”方蟄不是沒有跟孩子打交道的習慣。
小姑娘其實有點緊張的，畢竟她看的出來，媽媽也好，大姨也罷，對這個叔叔都是心存敬畏的。在他面前，大姨和媽媽都是很小心的。
一屁股坐在方蟄的身邊，小姑娘仰面看這他道：“現在公平了吧？”
“人在每個人生階段，都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父母離婚了。我爸爸整天都不在家呆著，我要自己做飯洗衣服，還要賺錢避免那天我爸爸不養我了被餓死。我知道你一定想說，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你也想有。”
小姑娘哪里是方蟄的對手啊，被忽悠的連連點頭，甚至最初的那點敵意也消散了。
小孩子都不喜歡別人說她小，方蟄就拿她當大人似得平等交流，效果很好。
“你這個年齡該關心的就是吃喝玩，還有學習。你媽媽則要為你無憂無慮的生活努力工作。畢竟你那個爸爸，在離婚后一分錢都沒有給過你媽媽。我這么說是想讓你明白，你這個年齡經歷過的事情太少，對于成年人的世界并不了解。”
小姑娘聽到這里突然站起來：“你不要說了，后面的道理我都聽媽媽說過。我很愛媽媽，只要她喜歡的，我也會認真的去喜歡。我回去看電視。”
小姑娘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這就是所謂的早慧么？方蟄無語的看看方麗姝，她也追出去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方麗姝才回來：“家里兩個孩子，好像懂事的比較早。”
方蟄笑了笑：“這不是壞事，我覺得你最好不要把她當孩子來對待，就算是這么想的，也不要這么做。孩子的心靈是最敏感的。”
方麗姝挨著方蟄坐下，顯得頗為疲憊道：“我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不打算改變什么。就是想著，將來我老了，身邊能有屬于我們倆的孩子陪著。”
“嗯，該交的罰款還是要交的。”方蟄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方麗姝噗嗤一笑了，抬手打她一下。因為遠大的關系，就算生了孩子，想解決戶口問題也很簡單。
“我跟方麗華商量過，在江東新區那邊買了房子，已經在裝修了，年底之前搬過去。”
方蟄想了想道：“回頭找言自香起草一份遠大的股份轉讓協議吧，我手里的股份，分一半給你。公司今后經營還是方麗華，期權池也不變。”
還有另外一半的股份，方蟄沒說給誰，但是心里已經有了決定。靠著遠大起家的方蟄，最終也沒打算把遠大的股份留在手里。其實留不留對他來說，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大過年的方蟄也沒回江城意思，反倒是這天晚上，言自香空著手殺上門來了。
“我說你這個家伙，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你幾次。”言自香倒是自來熟，看看方麗姝不在屋里，更加放松的往邊上一座，眼神不善的瞄著方蟄：“轉讓股份的協議？”
“昂，我手里的股份一分為二，一份給方麗姝，一份給白莉，你看著辦吧，弄好了我簽字，你去執行。分開執行，辦好之前別讓雙方知道。”方蟄非常的直接，畢竟電話里提了一句，現在抓緊時間解釋清楚。
“人呢？”言自香四處看看，方蟄淡淡道：“別找了，在對門陪孩子呢，晚一點才過來。”
言自香起身瞪了方蟄一眼，語氣鄙夷：“你這狗東西，也不知道給她們灌的什么迷魂湯，一個一個的死活不肯分手。算了，我不管這些了，我走了。”
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到樓下上車之后，言自香靠著椅背自言自語：“換成我也不分啊。”
因為白莉的關系，言自香對方蟄不客氣，不等于她心里真的覺得有什么太大的問題。自己倒是有家庭的，可是現在過的如何呢？沒有方蟄這邊的差事，她拿點死工資，房子都買不起。在單位里沒資歷，分房子也沒指望了。現在很多律師都出去單干，她也到了下決心的時候了，是不是離開單位，自己去開律所呢？
言自香沒在這里呆多久，也就是幾分鐘的樣子，算是來去匆匆吧。樓下上車的時候，也沒著急走人，而是在黑暗中獨自在駕駛位上坐了一會。良久才自言自語的苦笑道：“狗東西，真是舍得的很，換成我也不舍得離開。”
方蟄這邊把人送走不久，電話也跟著響了起來，接聽后電話里的瑪麗蓮興奮的喊叫：“波士，破五億了，高盛那邊正在加快程序的推進，具體掛牌的日期應該是下個月。”
“嗯，我知道了，我在國內的。你先跟進吧，高盛那邊你也熟悉。”方蟄并沒有太興奮，畢竟更大的利益在后面，巔峰影業這邊融資之后，方蟄剩下的好處不多了。
一身睡衣的方麗姝開門進來，看見方蟄在打電話，做個手勢先去了臥室。方蟄這邊大概聊了一會，掛了電話進臥室。空調開的很足，方麗姝躺在床上沒有蓋杯子，看見他進來便展顏一笑道：“這段時間你就算出差，我也要跟著。”
方蟄秒懂她的意思，點點頭：“沒問題，只要你以后別抱怨我就行。”
“我自己選的，我為啥要抱怨你？”方麗姝同樣很干脆，但是方蟄心里卻有點小疑問，畢竟越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