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場內，年輕人正在紛紛冒頭。
朱厚照的行政體系，正在逐步替換老倌們，幾乎和改朝換代有得一拼了。
但同樣的是，花銷也如流水一般漲大。
戶部尚書石珤，看著七部送來的第二年計劃，心臟都快停跳了。
肉疼啊！
“這幫龜孫！湖廣動亂了不知道嗎？怎么還敢獅子大開口！尤其是這個工部，居然張口就要三百萬元用來修路！”
石珤在謾罵，毫無官儀。
沒辦法，管家難當，尤其是朱厚照的管家。
他可以說大手大腳慣了，隨隨便便就折騰出一堆需要銀子的地方。
“還有他直隸巡撫張口就要十萬……”石珤罵到一半卡殼了。
直隸巡撫，朱壽。
對的，鎮國公的身份沒了，然后冒出了一個直隸巡撫。
皇帝壓根不給下邊放權，直隸巡撫就皇帝自己擔著干。
“胡鬧！”石珤一邊垂首頓胸，一邊拿起官印，簽押，批了直隸巡撫申請的鋼廠建設資金——“十萬元，以及一份直隸省建設債券的擔保，總計一百萬元。”
該債券由四海錢莊發行，朝廷負責兜底，利息本金由直隸省用稅收直接支付。
債券為十年期、五年期、三年期、一年期，比例為：4:3:2:1。利息各有不同，因為這個是不發入債券市場交易的，只能持死期。
相較于皇帝提出的十萬元資金和債券，其他的諸部衙門石珤就沒有那么客氣了，直接好一番深究然后全部打回去。
豈有此理！
“這幫混蛋！一年要戶部支給九百萬元！簡直豈有此理！”石珤罵完了，沉默一會兒，帶著“朱壽”的文件入豹房找皇帝了。
朱厚照在豹房干啥呢？
他在等一個消息，不停的踱步在屋中。
“陛下，石尚書求見。”
張德看皇帝很緊張，也只能低著頭不說話。
“宣吧。”朱厚照有點煩躁的擺了擺手。
他還是有點沒有做好準備。
如果真的是那個結果，那么他的計劃會如何？
朝中會如何？
血雨腥風啊！
“臣石珤參見陛下。”石珤見到了皇帝，作揖。
然后看到了皇帝坐立不安的模樣，有點意外。
皇帝很少這般模樣，難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兒？
“免禮，卿家此來何事？”朱厚照擺了擺手，讓石珤免于多禮。
“回陛下，臣此來是為了直隸省的計劃而來。”
石珤遞上了文件。
朱厚照還以為有什么問題，拿過來一看，發現批了：“這不是批了嗎？還有什么問題？”
“非也，臣想問陛下，可否讓諸部衙門，也一并發行債券……”石珤直截了當的說。
他嘗到了債券的甜頭。
之前他很反對，絕對朝廷給宗親借錢說不過去啊！
結果，借錢換來的效益，絕對他沒有想到的。
所以，他覺得可以借，并且因為這群諸部的龜孫，哪怕是戶部，也一堆的項目要錢，一千萬元的收入還沒底呢！
各家明年居然一起要他批九百萬元。
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答應，明年絕對超支了。
可是如果要干大工程，鐵定少不了投錢。
但戶部尚書舍不得這個功績，如果能借一筆，過幾年他或許能憑借借錢出去產生的收益，一舉殺入內閣。
所以他才來問朱厚照能不能跟直隸省一樣，發行省級債券。
朱厚照手指敲了敲桌面后說：“暫時不準，明年需要負責的業務主要是北方諸省，所以各部的花銷，砍掉四成，保證整體的運轉，然后投入盡可能投入北方，黃淮以南的就暫時不給多支援。”
“臣明白了。”石珤作揖，朱厚照主要投入北方，他也沒意見。
“還有……”朱厚照剛想繼續說，太醫匆匆進來。
“陛下，結果出來了。”
朱厚照看太醫低著頭，手指按在桌面的時候忍不住用力：“說。”
“皇后娘娘，是喜脈，已有身孕，足二月。”
太醫一說，石珤在邊上一愣，緊接著低下頭，眼底全是驚濤駭浪。
完了，朝局要變！
血雨腥風啊！
朱厚照也是如此，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踱步。
屋內，只剩下朱厚照的腳步聲。
沒一下，都敲在眾人心中，以至于旁人頭更低了幾分。
哪怕是記錄的起居注郎祁照，也在寫下這個消息之后，放下筆來不言不語。
皇帝經歷了數年的布局，結果因為一個孩子……
“看賞。”朱厚照抬起頭來，淡淡的對張德說，“對外公布皇后有孕之消息。”
“陛下……是否等確定了……”石珤嚇了一跳，趕緊上來。
“朕需要偷偷摸摸的讓皇后生這個孩子嗎？”朱厚照呵呵一笑，“此時更當普天同慶，太祖高皇帝庇佑朕，不管所出是男是女，朕都不是無生育能力。
張榜，登報，通知禮部，準備祭祀，朕將于明年，攜皇后生育后，親自往南京于孝陵前，祭祀太祖高皇帝。”
朱厚照說完，又轉身看向石珤：“麻煩石卿走一趟內閣、宗人府，告知諸王和朝臣，皇后有孕之喜事。”
“是……”石珤作揖。
轉身退下，走出豹房的大門時，石珤心中滿是震撼。
陛下這般直接的告知天下人，是打算做什么？
難道不怕有人鋌而走險嗎？
等石珤一走。
朱厚照重新落座一會兒后說：“皇宮內的管道、用水，都調查清楚了嗎？”
角落里，一個壯漢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皇帝面前跪下，聲音沙啞：“回陛下，均無問題。”
“果然如此嗎？”朱厚照往后一靠，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縱欲過度導致的了。
也是，這段時日，朕的鍛煉和長時間飲茶，保持良好的作息，還是做到了讓身體自我調節解決了問題。
不過，該修該整頓的還是要處理，派人進宮一趟，請太后攜皇后入承德行宮修養。
朕準備去木蘭縣圍獵。
同時發信察哈爾，就說朕請順化王秋狩木蘭縣。
接下來所有朝臣業務，發往承德。”
“是。”來著躬身退下。
“等等，發詔令江彬入朝述職，他忙了這么久，該給個侯爵了。”
朱厚照說完，緩緩閉上眼睛，手指敲擊桌面。
江彬，本來他想著今年用完，差不多就可以彈劾弄死了。
但現在嘛！
皇后懷了，如果生了公主也就罷了。
但如果是皇子。
江彬，就還有價值。
之前擬定的一系列計劃都要推翻了。
尤其是西南那群義子們。
該讓他們重現爪牙了。
江彬回朝，就是他們充塞地方，為他這個皇帝發力的時候。
當天，皇后懷嗣的消息，入飛鳥，沖出順天府，沖向天下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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