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的禮部官員都傻眼了。
他們驚愕的看著林俊：“林尚書，下官不明，為何要親自發封舟于外？等到藩國遣使，屆時告知，不就……”
朝鮮沈貞只聽到了，人就被請走了。
大明皇帝迎回至寶，然后要派遣禮部官員駕駛封舟，輪流出去？
這是什么路數？
還是說，這里頭有什么計較？
沈貞不明白，其他官員也不明白。
林俊則是苦笑的說：“此乃圣意。陛下明言，大明若想要開海，就必須知悉海外的一切，水文、航道、洋流、季風、氣候。
所以，禮部官員得去，之后鴻臚寺，并入禮部，專門負責此事。
而所有禮部官員，包括我這個尚書，都要收拾準備，親自帶隊，走一趟倭國。”
林俊的話，讓眾人皺眉。
“陛下欲開海？”
“此前不還是不想開海的嗎？”
眾人交流，各有盤算。
禮部，作為大明的清水衙門，一向屬于保守的。
但自從禮部尚書林俊是福建人，之后陸陸續續增補上來的，都是沿海省份的官僚。
這群人，家中或多或少，都涉及海外生意。
所以，朱厚照打算借他們之后，幫助自己解決“地圖迷霧”。
“陛下說了，禮部職能，一項與太常寺沖突，所以總是要給禮部尋找到合適的升遷路徑，因此，鴻臚寺并入禮部，作為對外交涉的衙門，專司外交事宜。
往后所有禮部官員升遷，都必須經過鴻臚寺任職，并且負責一次出使，才有資格往上升遷。
諸君，你們……倘若不愿出使，那么可以上書請調外放。”
林俊看了一眼他們，然后沉聲說：“陛下與歷代君主不同，陛下派遣使者外交，是有任務的。
鴻臚寺將會優先前往藩國，建設大使館，專門負責海外僑民保護，安置等工作。
每一個大使館，相當于是大明于海外的領地，并且加強大明對海外諸國的影響力。”
“也就是說……陛下要直接干預各國朝政？”有人反問。
“是也不是，大使館的作用，是保護僑民，以及幫助僑民在本地安置，徐徐圖之。”林俊說出最后四個字的時候，手指微微捏緊，“大爭之世，遠交近攻。
出使藩國還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要跨越重洋，遠赴外國，諸如天竺、波斯、天方、奧斯曼、泰西等地諸國，與他們保持聯系，直接建立起國與國之間的商貿體系。”
“商貿體系？！”
不知多少人呼吸急促了幾分。
要知道，海外貿易，因為朱厚照的岸防炮占據優良海岸線建設，一度導致走私成本陡然攀高。
再加上朱厚照對東南商業體系的滲透，糧行的統合，資本的壓制，市場的剝奪，一度導致了東南世家怨聲哀哉。
東南人口已經在凈流出了。
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朱厚照今年拿了傳國玉璽，明年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繼續推行奪東南利益，肥四方諸省的。
所以，朱厚照現在放出來的大使館計劃，本質就是堪合貿易的翻版。
從外國來求，變成大明自己安排過去。
官方進行貿易。
林俊看著他們興奮的模樣，心中十分沉痛。
因為朱厚照，壓根沒有打算跟東南士紳妥協，尤其是見到了欽天監的五官司歷鄭東安之后。
……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
內閣、七部尚書被朱厚照臨時召集了一個午朝。
難得召集，本來大臣們以為，朱厚照是要跟他們商量一下典禮的事情，誰知道，典禮只是順帶的。
林俊如往常一樣，來到了行宮等待，然后就看到了一個穿著九品官府的中年人，身高公步，方頭大臉，卻不顯端莊，反而有點諂媚的對每個路過的高官作揖。
林俊只聽到他說他叫鄭東安，為欽天監五官司歷。
這個名頭，他感覺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直到皇帝到來，問安之后，朱厚照就開口說：“鄭東安可來了？”
“臣，欽天監五官司歷，參見陛下。”鄭東安一聽皇帝喊他，趕緊上前，長揖。
“行了，既然你來了，那么朕就長話短說，直接問你問題。”朱厚照點了點頭，“你說，八百年一個周期，那么朕問你，這個周期你是怎么個劃分法？”
一聽到八百年這個數字，林俊猛地想起鄭東安是誰了。
不就是那個直言大明最多百年內，就會進入冷期的人嗎？
之前他還給自己投書，但被自己無視了。
“啟稟陛下，八百年一周期，乃是臣根據《春秋》、《戰國策》、《史記》、以及后世歷朝歷代史冊，進行推演的。眼下，我大明將在百年，結束暖期，進入冷期。”
鄭東安是被朱厚照詔來的，畢竟朱厚照很想了解一下，大明陰陽戶們的實力。
尤其是這個鄭東安，推導得很不錯。
穿越之前，朱厚照曾經在一本雜談上看到，大明會在1560年左右，開始步入冷期，一直到乾隆朝進入一段時間的回暖，然后嘉慶就結束，接著一直到民國建立之后，才開始逐步回暖。
直到兩千年，也沒有回暖到漢唐的時代。
以上這些氣候變化，都會嚴重影響國家的糧食生產安全，所以朱厚照相當重視。
“那么，朕且問你，是不是說，朕這一朝，如果有幸見到正德四五十年，下一代君主上位之后，大明會因為氣候變冷，而導致北方降水不足，北疆霜雪連天，江南旱澇無法捉摸，進而導致北方土地干旱、糧食減產、乃至北方經濟完全崩潰。”
朱厚照直言不諱，現場所有大臣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鄭東安。
鄭東安沒想到朱厚照會這么問，沉默了一下，十分嚴肅的作揖：“若是臣推演的八百年一周期無錯，那么大明將會在百年內，進入陛下所言的模樣。”
“會不會危言聳聽了？”毛澄皺眉，作為前禮部尚書，他還是不習慣這套言論，“陛下，只需修德……”
“修德若是有用，犬戎南下作甚？鮮卑集體南下又做甚？之后的蒙古為什么又要和金國爭奪草場？”朱厚照冷冷的打斷，“難道你們還不能從史書上看出來嗎？每次北方游牧大規模南下，無不伴隨著天氣變冷，霜雪連天，長城以南旱澇無常，唯有長江下游，勉強能撐一下嗎？
朕說過，朕只信天行有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眼下，我們就在是遁這個一！而不是你簡簡單單一句修德，就能打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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