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阮平波在幫助汪鋐擊敗葡萄牙人之后，用了兩個月時間組建好了第一批船，浩浩蕩蕩跑去了瓊州。
他先剿滅了一伙在此地為禍的倭寇，進而靠著俘虜，利用他們的關系網，掛上了骷髏旗正式揚名南洋。
對的，就是草帽骷髏旗。
朱厚照欽賜的，奉旨劫掠的船隊——草帽海賊團。
難得搞怪一次的朱厚照，給阮平波的任務是，去安南給大明搞來一千萬石糧食。
而此時，安南莫登庸趁著安南農民起義剛剛結束，軍閥入朝，擅自廢立。
黎椅不想被他操弄而西逃夢山，糾集勤王勢力正在和莫登庸爭奪政權。
時間一晃五六年，莫登庸漸漸掃平諸侯，再加上大明鎮南關這邊久無戰事，莫登庸準備一戰定乾坤，拿下黎椅，俘虜黎椅，然后跟正常歷史那樣，加九錫稱王，步步登基。
結果，不出意外出意外了，就在莫登庸攻打安南西都的時候，大明廣東布政司，受朱厚照的意思，安排使者去安南，要安南跟他交易糧食。
當時正在打仗呢！
莫登庸不僅不給，還羞辱了一頓，連斷了好幾年的朝貢都不去。
于是，朱厚照當時發怒了，讓阮平波去搶劫。
不過阮平波只是去了清化四周搶了一波，發現莫登庸不好對付，他手中還沒有足夠的船，就想著再跟莫登庸談武器貿易。
結果，莫登庸這一次剛打了勝仗，志得意滿，于是趕走了阮平波。
這一下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趁著莫登庸準備一舉下西都，時大明正德十七年六月初二，草帽海賊團船隊先鋒，逆江而上，突襲升龍，嚇得莫登庸回師，結果被朱厚照送來第二批炮的阮平波狠狠炮轟，一戰潰敵三萬。
不過莫登庸畢竟是安南現階段的霸主，兵多將廣，很快重新反擊。
無奈，阮平波改換策略，直撲西都，按照約定，幫助安南國軍閥永興侯鄭綏，從西都南遷安南國主黎椅至清化。
現在，經歷了一年的各方整頓，阮平波已經成了安南國主黎椅這一系的武器供應商，用大明現階段淘汰下來的各種舊式武備，換來了大量的糧食。
瓊州和廣州，就是這些糧食的轉運要地。
不過要說梁儲為何知道，他就是廣東人，對于廣東現在發生了什么事情，家中書信經常來往，尤其是阮平波控制了南洋航道，肆虐一方，導致了南洋生意越發難做，很多相關海貿利益方，沒少催他想辦法解決問題。
可是梁儲身在朝中，如何不知道朱厚照想要盤算什么。
而且他家也陸續北遷了，他的利益逐漸遷到北方，也就不可能簡簡單單的為南方說話了。
因此，朱厚照不管做什么，他都裝聾作啞了快一年。
直到今年夏天，阮平波干的事情，實在太大了。
“安南，接下來三年內，恢復不了元氣了。”梁儲淡淡的開口，“若是要出兵，此時正是好時候。”
朱厚照聞言卻搖了搖頭：“此時出兵，只會讓安南上下同仇敵愾，不宜用兵。”
“可是陛下……安南之后能提供糧食嗎？”石珤再問。
他很著急。
三千萬石、兩千萬石，這估計是安南不知幾代人的積累啊！
都讓阮平波撈走了？
這是大盜啊！
“不好說，但安南撒谷子就能漲糧食，無非產量多寡的問題，只要保證安南內亂一段時間，每年運回個五百萬石應該不是個問題，還能順道消解安南境內人口，留待以后出兵減少抵抗。”
朱厚照淡淡出聲，石珤很失望。
“陛下，若是想要糧食，臣以為或許開市舶司最快。”梁儲趁機提出建議。
朱厚照搖了搖頭：“朕問你，糧食好，還是金銀香料好？”
“這……”梁儲一句話被堵死。
“或許可以設置繳稅門檻，命海商入港以糧食上稅？”毛澄趕緊出言。
他也支持開海的。
朱厚照呵呵：“那么朕命人從臨近州府運糧過來，每多賣你兩成，正好比你從南洋運米糧回來的運費、折損、消耗還少一厘，你選哪個？要知道，海上風浪這么大，萬一來一場颶風，如果不是運回高價值物品，你指望糧食能賺錢？”
“這……”毛澄被噎住了。
確實如此，海運一直都不是很保險的。
“在沒有足夠的航運條件解決糧食遠洋的損失前，朕是不會答應市舶司開埠的。”朱厚照搖了搖頭，“眼下，阮平波還能貫徹朕的意志，用瓷器、絲綢去換取糧食。
但如果開埠，商賈競價，外商入市，必定挑選價格更低的廠商下單。那么對于國營，是會造成很大的壓力。國營貴是貴，但要養的人太多了。
光是現在逐漸北遷的六百萬人，他們的路費和糧食，全靠朕這段時間的壟斷，才堪堪養得起。
如果你們選擇開海，那么朕就把六百萬人的燙手山芋丟給戶部，戶部扛不起，無非就是北方崩盤，朕回鳳陽，趁機帶著北方流民返回江南，滅掉現在所有的士紳地主，將他們的土地分給這些流民，用來安撫他們。”
朱厚照冷冰冰的看著這群文官：“北方如果守不住，那么南方也別過了，朕有能力重起爐灶，而你們呢？”
眾人哆嗦了一下，不再多言。
如朱厚照所言，現在開海，就是破壞國策，六百萬流民重新南下，那不是要錢，而是要地，要士紳的命。
朱厚照有北方和士兵作為基本盤，這群軍士驅逐之下，這六百萬人肯定只能南下找南方士紳的麻煩。
現在，這六百萬人不好好安置，南方損失絕對最大。
“不過，話雖然如此，但還是要放點消息出去的。”朱厚照看向內閣和七部大臣內的南方籍貫士紳，“所謂圍三缺一，朕打算將鴻臚寺并入禮部。修改鴻臚寺現在的職能，所有禮部官員，都要準備出海，乘坐封舟，承擔一些職務。
以后，禮部官員想要升遷，必須要有一次乃至以上的遠洋經驗。
一來，是為了開眼界。
二來，朕打算組建大明與藩國的商貿體系，未來也會和宗藩以大使館聯系……”
朱厚照快速說完，林俊怔怔看著朱厚照。
“所以，之前朕往禮部，調了一批福建、廣東人，之后朕會讓興王調江浙籍貫的官員入內，想要開海，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封舟出海，朕會允許你們帶一些貨物，至于帶什么，帶多少，怎么安排，朕之后會擬一個章程，主要負責幫助大明采購一些緊急物資，比如糧食這種永遠不嫌多的硬通貨。”
“陛下，官員經商……”
“為國護航，經商也光榮。再說了，這不是經商，封舟只是順道帶點土特產來回，賺不了幾個錢，主要是加強大明和藩國之間的聯系，必要的時候可以轉為間諜，帶大明的海軍，保護大明百姓的安危。”
“要做到，明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
朱厚照定下基調，眾人只能閉嘴。
“那么，后續商量一下。還有，安南那邊，反正他們已經斷貢很久了，不必理會后續，直到他們想起來再說。”朱厚照打算將安南當奶牛了。
畢竟機會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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