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朱厚照:朕的廟號最次也得是圣宗 > 第475章 投石問路(下)
  謝遷和朱厚熜的談判,草草收場。

  不過謝遷也摸到了朱厚熜的底線。

  第一:諸王是朱厚熜立身的根本之一,不可能讓他背叛諸王而幫士紳奪回已經損失的財貨。

  第二:朱厚熜可以跟士紳合作,但只跟聽他話的士紳合作,為此士紳必須配合朱厚熜演戲。

  第三:事成之后,朱厚熜會恩賞,但大體的政治格局,會延續朱厚照的政治體系。

  因為朱厚照的變法,對于朱厚熜和未來的大明皇帝而言,是有利的。

  未來的士紳,必須融入新框架,而不是回到舊框架。

  等到謝遷回到家中密室,與來者們說完。

  所有來者都沉默了。

  “就沒有別人了?”

  “除了興王有這個善意,其他諸王,都很明確表態,誰贏聽誰的,犯不著為了勝算這么低的戰爭去冒險。畢竟對手,可是正德皇帝朱厚照。論戰爭,方今世上,無人是他的對手,尤其是你們會打空中戰爭嗎?”

  問話的人被這句話嗆沉默了。

  皇家空軍,主體成員,全是朱姓宗親。

  想要他們背叛大明?

  得了吧。

  現在還不是徹底禮崩樂壞,王朝末世,朱厚照對落魄宗親們的照顧,可不少。

  要他們背信棄義,遭到全宗上下所有族人唾棄,甚至有可能因此影響整個朱家江山的未來,這種賭局他們就算敢上,也沒籌碼。

  因為他們的籌碼就是掌握熱氣球的飛行技術和旗語。

  教會了別人,你還有活路?

  殺了隱患,就是對敵人的最大尊重,死人才是最守秘密的。

  所以,在熱氣球無法被擊落的情況下,沒人敢肯定自己是朱厚照的對手。

  因此唯一釋放善意的興王,真的就是他們最后的稻草了。

  “可是興王也和皇帝一樣……”

  還是有人猶豫。

  沉默了很久很久的楊一清突然開口說:“興王和皇帝不一樣。因為興王不是皇帝,所以他沒有皇帝那股目空一切的霸氣。皇帝敢這么做,因為他是皇帝。

  他手中兵多將廣,糧草充盈,口含天憲,金科玉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但,興王不可能復制皇帝的許諾,他想要以小宗取代大宗,就必須與一切勢力妥協,從而達到一個平衡。

  只要我們在扶持興王的路上,將諸王徹底掃出大明,那么就算興王最后想要阻止,他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皇帝的《宗法》,本質上是彌補諸王離開大明之后,地方朱姓宗親的缺失,導致地方全力過于集中在士紳和未來鄉鎮代表的新士紳手中。

  皇帝算無遺策,這一點上,你我都得服氣。

  因為藩國宗親不論是競爭王位失敗,還是有意留在大明任官,本質上是對讀書人的一種利用。

  從外界引入人才,形成對本埠人才的競爭。

  相制相競。

  倘若中國人才不堪用,甚至想要出現魏晉風流,那么外來的人才就可以成為未來皇帝的助力,而且都是宗親,好說話。

  倘若外來與本地同流合污,那新來之人,也不見得會這么同流合污。

  因為皇帝明言,一地物產稟賦恒然,相制不得,那就只能相互競爭。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前者,言天子圣意。

  中者,言借力而為。

  后者,言誰能存活。

  不管是中樞強,還是地方強,只要外界有壓力進來,那就只能國恒強。

  否則,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

  楊一清洋洋灑灑的剖析完后,看向下邊的人說:“所以,陛下若成,士紳永無寧日,更新換代,甚至只在旦夕之間。

  倘若興王成,你我還有翻盤機會,而且很大的可以操作。

  只需數代人努力,自然會將天下,變成我們想要的模樣。

  但前提是,我們得有機會。”

  “干了!!!”

  不少人粗鄙的冒出這個詞,楊一清淡然的看著。

  一言不發。

  等到他們從暗道離開,楊一清也準備離開時,謝遷才喊住他說:“你既無子嗣,也無親族,為什么涉險?”

  楊一清無嗣。

  不管后世考據如何,至少在本朝記載,楊一清是沒有子嗣的,至于為什么無法生育,沒人知道個所以然。

  當然也有猜測,他有子嗣,只是藏起來了。

  不過朱厚照卻知道,他也曾經考慮過,從被云南的族人那邊,過繼一個。

  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因為楊一清在正德朝的政治生涯,一度十分的兇險,甚至后來的嘉靖朝,大禮議的競爭,導致了他最后被“陷害”而死。

  但不管時局為何,楊一清都沒有理由摻和這場“戰爭”。

  因為他的族人多在云南、巴中這些地方,他致仕退休,因為無嗣,孤(喪父)獨(喪母),于是就留在鎮江造別墅休養生息。

  畢竟隨時可以通過長江入南京講學,順道看看南京“老友”們。

  所以,謝遷不明白,為什么楊一清一定要來摻和。

  楊一清被問及,淡淡回答:“變就一定好嗎?”

  “這個理由還不夠!”謝遷起身死死盯著楊一清。

  “事成,名留青史。”楊一清又道,“陛下曾說,比死亡更怕的是,被人遺忘。名利二字,道盡天下事。

  我曾經一度認為,陛下喜歡用利誘人。

  直到,陛下親自變更神位,下旨各省、州府、縣、鄉鎮、村社都修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陛下從來……從來是將名利二字連在一起看的。

  有人謀利,就有人邀名。

  你是謀利之人,而我便是那邀名之人。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而食,死亦要五鼎而烹。

  我無嗣,死亦無人榮養,也不必憂愁未來。

  那么,不邀名列個百世流芳,又或者遺臭萬年,我在塵世這一遭,不就白走了?”

  “……”謝遷似乎被勸服,但還是咬牙:“還不夠!早年你治馬政,平套虜,總制三邊,計除劉瑾這些殊榮,已經足夠了!”

  楊一清轉過身來,眸中寒芒凜冽:“今日你的詰問不合時宜了吧!今日你我謀算,一旦泄漏,族誅都不是問題。我在其中參與,與你同生共死,你還要我怎么回答你?難道,邀名不夠?還要牟利?

  我可無嗣,錢財與我而言,也無甚用處。

  再者,劉瑾死即死矣。

  但他真的死透了嗎?”

  “何意?”

  “方才說了,人會死兩次。第一次,死亡。第二次,遺忘。當無人念汝名之時,你便死了。可劉瑾,本就是一個惡人,一個混蛋,卻被無數人念著,推崇。為何?因為,他活著,活在世人心中。

  與你我而言,他是惡人典范。

  與旁人而言,或許就是榜樣。

  而我,空有籌邊之功,可是陛下北拓三百里,乃至未來徹底定了北疆,化作直轄漢土之后,我的功績,以后又會有誰記得?

  劉瑾死了,但陛下或許有一日會重新帶起一個劉瑾,而我的名字卻要成為他的敵人,淪為劉瑾的陪襯。要為閹豎陪襯,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與其什么都不做,不如一次性蓋棺定論。

  贏了陛下,你我才是正義一方。

  輸了陛下,你我就是阻擾變法的惡人。”

  楊一清盯著謝遷說:“陛下曾與宮人言:歷史是勝者才有資格書寫的。哪怕司馬遷的史記,也并非全是原本。之后史書,哪本不是勝者給前朝的蓋棺定論?”

  “現在,你我一條船的人,何必多疑。”

  說完,楊一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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