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逐鹿大明:家父孫傳庭 > 第三十章 他接手賀家軍的時候
  “孫大帝,陛下,該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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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百戶,快醒醒,醒醒,賀總兵快到了。”

  孫世瑞很不情愿的從登基稱帝的美夢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環視屋子一周,發現周圍還是那幾張老面孔,一屋子的豺狼虎豹。

  婢女黛玉盛來水給百戶大人洗漱,孫世瑞胡亂抹了把臉,抬頭發現這婢女正跪在地上含情脈脈望向自己,他一揮手,讓女人閃到一邊去。

  幾人見孫百戶醒了,都簇擁上來,爭先匯報清屯的進展,顯然,這些人在心里都已經把孫世瑞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幾個人爭先恐后,亂成一團,孫世瑞猛一揮手,大聲道:

  “一個個來,黃老爺先說!”

  黃五郎摘下老花鏡,揉揉布滿血絲的眼睛,長嘆一聲道:“算出來了,一共是。”

  所有人都抬頭盯著黃五郎下頷抖動的胡須,好像那幾根稀稀疏疏的胡子數量便能決定這次催收的成果,決定大家以后是不是大富大貴。

  “一共是白銀三十五萬八千七百五十六兩,上田八千五百九十畝,中田一萬三千五百畝,下田一萬零九百畝,還收了十家當鋪、兩座礦山。”

  眾人面面相覷,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孫世瑞連忙問道:“老黃,怎么才這么點?連上你家那十萬兩沒有?”

  黃仁世放下厚厚一疊黃冊,將案頭散落的地契重新整理好,頭也不抬道:“當然沒算,這是其他五家所繳,還有十二家沒動靜呢。”

  眾人聽了這話,頓時喜笑顏開。

  正在蒲團上盤腿打坐的師爺唐恩城微微睜開眼睛,搖了搖手中折扇!

  高杰扯下根涼透了的羊腿,胡亂在嘴里咀嚼兩下,很快又吐了出來,拍著胸脯道:

  “好!來錢真是快!這一單買賣做得爽!”

  張指揮往前挪動一下肥胖的身子,湊近孫世瑞一些,湊到這位等級比自己低出幾檔的武夫面前,小心翼翼問道:“孫百戶,按照事先約定,本官的那份?”

  孫世瑞伸了伸懶腰,笑著拍拍胖子肩膀,一臉誠摯道:“張指揮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俗話說,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單是五家就拿出了三十五萬兩銀子和田產礦產,剩余十七家不得湊個百十萬兩。

  孫世瑞滿意點點頭,大聲道:“諸位干得不錯,尤其是黃老爺····好,還有什么事!”

  張猷連忙道:“南城的郭達,郭員外,正在四處找人彈劾督師,昨日還派人找到了本官府上。”

  孫世瑞覺得這名字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聽過似得,郭達,郭老爺。

  黃仁世若有所思道:“這個郭員外是個硬茬,和黃某一直針鋒相對,搶過黃某幾樁生意,郭達他舅是個京官,家中有個親戚在江西做知府,潼關衛就數他家田地最多,卻又生性吝嗇,佃租收到八成,前年逼得潼關佃戶跳黃河····”

  張二虎在旁插話:“上次孫督師募捐,這個郭老爺,只捐了十兩銀子,那銀票皺得可以拉屎用。”

  幾人一陣大笑。

  孫世瑞不以為然道:“潼關是咱說了算,便是佛祖來了,也得給老子刮層金皮。先禮后兵,若是再不識抬舉,就先拿這姓郭的開刀!”

  張猷附和道:“孫百戶說得是,這郭家油水不少,往年本官派遣屯軍去他家修葺宅子,那七進大院,比晉商都氣派!等繳了他的佃租,八萬兩保底!”

  大家都不在乎張猷役使軍戶去給郭員外蓋房子的破事兒,聽到說七進大宅,孫世瑞開始想象住進去后是什么滋味。

  這時,剛才一直沉默不語唐師爺從蒲團上站起,環視幾人一番,神情冷淡道:

  “最多還有三天,諸位死期便至,三十萬兩也好,一百萬兩也罷,這銀子,怕是諸位有命拿,沒命花。”

  高杰一愣,手中拿著的雞腿懸停在嘴邊,他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大聲斥問:

  “師爺這是何意?什么叫有命拿沒命花?”

  孫世瑞黃仁世張猷三個也好奇望向唐恩城,唐師爺見大家注意力都在自己這邊,滿意的捋了捋胡子,也不再賣關子:

  “榆林總兵王定、固原總兵鄭嘉棟、臨洮總兵牛成虎等,估摸著這會兒都已經在路上了。潼關距離固原臨洮,不過四五日路程,所以老夫才說,諸位只剩三日壽命了。”

  幾人聽了都是面面相覷,剛才各人臉上的喜悅頓時一掃而空。

  高杰不屑道:“那幾個總兵沒有督師的將令,如何敢擅離職守,趕來潼關,再說,潼關已被賀總兵控制,怎么走漏消息!”

  這時,外邊一個家丁進來,在孫世瑞耳邊低語幾句,孫世瑞聽了,頓時臉色一變。

  黃世仁見狀,向大家解釋道:“剛才唐師爺說的這幾位總兵,表面領著朝廷兵餉,私底下在陜西各地都有他們的商鋪,田產和買賣,現在潼關一下子鬧出這么大動靜,那幾個總兵如何不知?更要命的是···”

  說著黃五郎望向高杰,高杰一臉詫異。

  “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賀總兵的侄子,在六里鋪搶了座莊園,還殺了幾個人,殺了也就殺了,還放跑了兩個。”

  孫世接過話頭,面如死灰道:“不錯,那處莊園,是榆林總兵王定買給他家眷住的,他家在陜西各處都有莊子····”

  指揮使張猷一拍大腿,急道:“完了!本來王定還沒出兵潼關的理由,現在好了,你們把人家老爹都宰了,這不得和你們玩命啊!”

  黃仁世放下算盤,眼睛死死盯著高杰:“你們這些丘八,平時打家劫舍也就罷了,連六里鋪也敢搶。這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要是讓他們幾個進潼關,咱們就白忙活了。”

  “不止是白忙活,銀子拿不到不說。”唐師爺捋了捋胡子,“到時候咱們幾個,連同孫督師,怕是都要人頭落地。”

  幾人聽了都是面色慘白。

  “完了,這回完了,我還沒給我娘盡孝呢。”兩三百斤重的大胖子張猷抱著腦袋,聲音嗚咽,哭得像個婢女。

  黃五郎怒氣沖沖:“你們賀家軍打劫成性,殺良冒功的事沒少做,前年在河南還殺了個秀才去邀功,非說是流賊,這下引火上身了吧!”

  高杰自知理虧,卻又壓不住心頭怒火,上前一把揪住黃五郎衣領,揮拳便要打去,手剛舉起便被人從后面抓住,竟然動彈不得。

  回頭看時,正是孫世瑞。

  “都消停一些!”孫百戶大吼一聲,眾人都被這強大氣場震懾,不敢再動。

  “事已至此,就不要內耗了,先想一想如何彌補才是!”

  孫世瑞環顧四周,安慰一眾催收伙伴:“剛才家丁給我匯報,只說是王總兵家眷,死了五個,沒確定是王定他爹,保不齊是王老爺偷偷在外面養的二房三房也不一定。”

  孫世瑞望了眼還蹲在地上抽泣的大胖子,心道這胖子也是個酒囊飯袋,不禁好奇這人是怎么當上衛所指揮的。

  “張指揮,你在潼關待得最久,也熟知潼關官場,王定王總兵,他懼內嗎?是否也像戚少保那般經常提劍殺雞給老婆吃。”

  眾人聽了這話,都笑出聲來。

  張猷也笑道:“這個真不知道,不過戚少保都懼內,王定懼內也不是不可能。”

  眾人又是一笑。

  剛才緊張的氣氛稍稍緩解。

  孫世瑞上前拉開高杰,狠狠瞪了黃五郎一眼。

  “你們以后若是想和我孫世瑞一起混,就不要張口丘八,閉口丘八,老子也是行伍人!”

  說罷扯著高杰就往外走:

  “諸位繼續盤點查抄,待會兒應該還有銀子送來。”

  “高蠻子,走,帶我去見一見賀總兵!商議一下應對之策。”

  晨光熹微,潼關開始蘇醒。

  街巷間早早響起商販們的叫賣聲,潼關地處陜西河南交界之處,巴蜀湖廣,南來北往的貨物都會在此聚集,經秦商之手,由潼關再次輾轉關內。

  秦人善戰,亦乃苦戰。

  自天啟初年起,關中接連遭受流賊、兵變之災,先是陜北王二,然后是闖王高迎祥,最后是新闖王李自成,流賊每一次肆虐,都會帶來一場都是一場生靈涂炭。

  潼關百姓對這些殺戮早已引以為常了。

  所以,當援剿總兵賀人龍率兵馬控制潼關各門時,其實并沒有引起城內士民過分惶恐。

  只是有些百姓會擔心賀瘋子不聽督師調遣,可能會洗劫潼關百姓,畢竟這位總兵有過不少前科。

  孫世瑞領著高杰和他的兩百多新兵,在承恩門護城河前,見到了闊別多日的賀總兵,果然像高杰說的那樣,老賀只帶了幾個親隨,周國卿、魏大亨、賀國賢、賀勇、董學禮等一眾部將正在把守潼關各門。

  不等上前行禮,賀人龍便拋下親衛,上前一拳錘在孫世瑞胸口,大笑道:

  “哈哈哈!孫老弟,好啊!這一票干得爽!”

  孫世瑞跟著大笑,偷偷瞄了眼賀人龍身后跟著的周疤子,心道,疤子,你的臺詞又被人搶了。

  “哈哈哈,要掙就要掙這些土豪劣紳的錢,逮著那群窮鬼薅羊毛有什么意思!”

  賀人龍一愣,旋即又是大笑:“哈哈哈,孫老弟說得在理!我這腦袋里漿糊一樣,讓你這一說,一下子打開了。”

  賀人龍的思路打開了,或許以后不用辛辛苦苦打家劫舍,和窮人過不去。

  當下,孫世瑞也學武夫做派,一把摟著賀瘋子脖子,跟著大笑兩聲:“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次多虧賀總兵配合得力,督師總囑咐我說,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得找賀總兵,一起打過仗的老兄弟,信得住!”

  “哎,這是哪里話,咱們都是給朝廷效力,督師是朝廷派來的,我賀瘋子誰都不服,就服督師!”

  兩人就這樣拍著胸脯相互吹捧了半天,直到雙方都口干舌燥。

  事實證明,兩邊話事人之間這樣充滿肢體語言的吹捧,往往是必要的,更是必須的。

  這主要不是為了增強大家的信心,而是要做給底下小弟們看,要所有人都明白,兩位話事人關系融洽,合作才能繼續下去。

  孫世瑞和賀人龍兩個邊走邊聊,所有話題都是帶著督師的名頭。比如現在潼關城內如火如荼進行的清軍屯,便是受督師之命,開展的。

  可是孫傳庭現在何處?過得怎么樣?是否已經被軟禁?孫百戶與賀總兵兩個卻是只字不提,兩人之間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一面借督師之名,一面忘記了這人。

  孫世瑞給賀人龍簡單介紹了清屯目前取得的成果,當聽到說已經上繳了三十萬兩銀子時,賀人龍立即瞪圓了牛眼。

  “賢侄啊!”

  孫世瑞瞟他一眼,知道賀人龍是想提前預支一些兵餉,正要勸他打消這個念頭,賀人龍已經開始滔滔不絕訴苦。

  “賢侄啊,崇禎八年,額剛來陜西剿賊的時候,隊伍一盤散沙,缺少糧餉,缺少操練,最要命的是缺少兵器鎧甲,鳥銃全軍不到三十桿,佛朗機炮一門都沒有,三眼銃都是嘉靖年間造的,銃口都快銹沒了,就這樣,三個馬兵都分不到一個。額去找孫督師,你猜督師怎么說,督師說,要銃沒有,要命一條,你賀人龍看我的腦袋值多少你就砍了去,拿去換火銃,額說督師啊,額好歹也是一鎮總兵了,總不能連流賊都不如吧,這不是丟咱大明朝的臉嘛。你猜督師怎么說,我有糧餉,我還找你干什么啊,皇帝只給本督六萬兩兵餉,剩余讓本督自籌。現在西安清屯剛開始,總督也沒錢,諾大一個陜西,好幾個總兵,只有六萬兩,能你賀人龍分多少····既然你能做一鎮總兵,便可自行籌餉,否則本督勸你還是盡快回米脂來家放羊去吧!”

  “結果呢,當年老子信了督師的話,轉頭就開始“自行籌餉”,剛搶了幾個村子,上邊就有人彈劾額殺良冒功,殘害百姓,皇帝還想是額。到了崇禎十二年,好不容易清屯完了,督師有錢了,能發餉了,結果,咣當,就下獄了。賀家軍風光日子沒過幾天,又窮得只剩條褲子,這兩年窮得揭不開鍋,底下軍士偷賣鎧甲給北虜(蒙古)。”

  賀人龍唾沫橫飛,足足說了一炷香時間,直到最后口干舌燥,嗓子冒煙。

  “賢侄啊,你看,你叔我忠心耿耿跟著督師,這兩年受了多大的罪!那三十多萬佃租,不如先沖抵軍餉,給咱們,有了這筆餉,底下軍士殺闖賊也力氣啊,一路殺到開封也不在話下!”

  孫世瑞耐心聽賀人龍說完,臉色忽然變得陰沉,佯裝怒道:

  “賀總兵,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你的兵在六里鋪搶了王總兵的莊子,還殺了王定他大爺,現在,固原、榆林、臨洮幾路兵馬都在路上,馬上就要殺到潼關了,城內一些士紳也準備內應,你這會兒還在做夢要兵餉,等明天起來,腦袋搬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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