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很順利。
待沈中括踉蹌回客棧的路上，幾人負責警戒，老八伸手一摟，便將人帶回。
“別打。”見李一亮挽袖子，老八連忙阻止，“上頭很看重他，否則也不會讓一分舵的人來。”
“分舵都沒了，更應該揍他。”
誒？
這人話？
感受到熟悉的風格，沈中括睜開醉眼，四周一打量，沒找到朝思暮想之人。
“都出現幻覺了，真是我一生之……你們是誰？”
終于酒醒，沈中括汗毛直立。
老八安慰：“把沈先生綁來，也是情非得已……”
“天涯賊子？”
老八一頓，讓開身子，囑咐道：“別打臉。”
君子有所不為，沈中括最終沒挨打。
老八走過來笑道：“這就對了嘛，沈先生只要配合，什么事都好說。”
“我要奔喪。”
“這……”老八猶豫，想起李一亮之前所言，試探道，“是先生繼父仙游？”
“繼你娘，老子是你繼……啊！”
君子有所為，沈中括最終還是挨了一頓揍。
李一亮表示我沒出手。
“接下來如何行事？”過了手癮，老八神清氣爽。
“等禁武司的反應，”李一亮做出維持人設的邪笑，“我們一路去緬蒼城就行了，至于怎么選，老大說了算。”
一行人出中書城，速度不快，徑直奔赴緬蒼城。
不過百里，老八就察覺到有人跟蹤。
“禁武司反應這么快？”
“反應越快，說明他們越重視。”
老八表情凝重起來：“分舵被剿，禁武司至少出動四房督捕。”
“別想得太美，”李一亮嗤笑，“多大肚子吃多少的飯，小心撐死。”
如是兩日。
李一亮一行人數已擴至五十來人。
身后跟蹤的人數也多了不少。
夜里子時剛過。
“誰？”李一亮警醒低喝。
“警覺性不錯。”黑衣老大緩緩現身，瞥了眼四仰八叉的老八，低聲道，“禁武司動了。”
這么容易就被探出來了？李一亮不動聲色：“多少人？”
“就一房。”
“瞞天過海？”
黑衣老大搖頭：“駐軍傳來的消息，不會有假。”
這可就不好辦了。
李一亮心中一凜。
他利用分舵被毀，天涯有心報復設局，將計就計重創禁武司，黑衣老大接受了這計劃。
反過來，禁武司也可以將計就計，將天涯培養的南穴土著一網打盡。
“除此之外，還能試探北穴到底有無天涯勢力。”
北穴若有天涯勢力，一口吃下禁武司四房極有可能實現，天涯肯定會行動。
這一行動，地點就不可能在南穴。
“黑衣老大只能帶沈中括去北穴，再與北穴匯合，算計禁武司。”
對禁武司來說，這是最好的局面，可將南北天涯一網打盡。
但眼下只有一房，南穴土著說不定認為自己都能吃掉。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卻也有壞處——若北穴真有天涯勢力，線索就斷了。
“你想什么呢？”黑衣老大狐疑。
李一亮面無表情道：“要遭。”
“不可能，”老大冷笑，“一房而已，除了統領，我們隨便吃。”
“那什么分舵估計也這樣想的。”
老大皺眉。
分舵毀滅，具體情況不詳，但五六百人就那樣摧枯拉朽被干掉……
“莫非那狠人在示敵以弱？”
老大心亂而去。
李一亮暗松口氣，打算睡覺……
“豎子！”
李一亮猛轉頭，就看到沈中括咬牙切齒，嚇了一跳。
這都認得出？
“呵呵，罵我黃牛的人，沒一個能活下……”
“別裝了！”
“臥槽，你怎么看出來的？”
“你騷！”
“好歹同生共死過，別這么……”
“同生共死？那些傳聞怎么說！”
“我用親身經歷告訴你，江湖傳聞信不得。”
緬蒼城。
接到李一亮最新傳訊，龐忍挑燈夜讀，跟看小說似的，時而拍案，時而嘖嘆。
魏剛心癢癢：“大人，啥情況啊？”
龐忍被打斷興致，意興闌珊：“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
“那什么時候可以？”
“你長腦子的時候。”
柳岸自認長了腦子：“大人，是不是一亮兄弟又有發現？”
龐忍吊足了胃口，這才開裝：“這小子，陰人一環扣一環，還記得他在南城城西賺銀子說的話吧。”
“記得，不是人。”
“精辟！”龐忍哈哈一笑，“沈中括也這樣想的，所以一聽到李一亮身死，馬不停蹄奔喪，就被抓了。”
柳岸驚了：“他當時就算得到今天？”
“那不可能，但這貨，”龐忍瞇笑，“做事喜歡留鉤子，這不，一下就把沈中括從下院勾出來了。”
“但這有何意義？”
“意義大了，雖不知原因，但只有沈中括，才能在這種局面下引天涯傾巢而出。”
龐忍起身，漸漸激動：“拔掉分舵，尚有南穴土著，若此次功成，靈穴再無后患。”
柳岸反應過來，喃喃道：“大統領給的時限是一年，這，這才一個月。”
“一個月？”龐忍冷笑，“兩戰罷了。”
“大人，我等該如何配合他？”
龐忍臉上放光，沉聲道：“他屢屢為我出謀劃策，我這次也要讓他明白，什么叫心有靈犀。”
柳岸也激動道：“若事成，一亮兄弟這次又是首功了。”
喔！龐忍立馬捂住胸口就想坐下，忽又想起李一亮的交代。
“柳岸，你去一趟照神靈穴……”
時間流逝。
連續三日，禁武司人數不增不減，且不發動攻勢，黑衣老大直接下令。
“去北穴。”
北穴果然有天涯勢力！
“這貨如此干脆，天涯高層肯定已有預案。”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我的老六統領。
李一亮咳了兩聲，罵了兩句，丟掉驅寒丹空瓶。
隊伍剛要行動，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出發！”
數百人變身斗笠蓑衣俠后，登險徑，赴北穴。
一刻鐘后……
黑衣老大出現在原地。
撿起草地上的空瓶，發現啥也沒有，當即離去。
距空瓶十丈外的大樹背后。
一只大號白色剪刀蟲，背靠樹干半躺，尾巴翹成二郎腿，早已沒有動靜。
歷時一日半。
隊伍翻越險山，進入北方靈穴范圍。
僅一山之隔，同為秋季，風景大為不同。
山色由綠變黃。
暴雨也變成拳頭大的冰雹，隊伍不得不停下避疼。
黑衣老大獨自離開，半日后返回。
“大約兩百里？”
李一亮剛估算出距離，就見黑衣老大招手。
“我自會盡力出手，但若事不可為，我會逃。”
李一亮先聲奪人。
很現實，黑衣老大不以為忤，淡淡道：“你沒有逃的機會。”
李一亮狐疑。
“加上此地，一共一千三百人。”
至少得五房，還要滿員！
這把搞大了。
李一亮心都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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