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因為靈媒師?”沈宴見少年仍舊皺眉苦思,于是壓下突然出現在腦海里的沖動,對杞佑道。
杞佑聽后,過了會兒回答:“不無可能,不過還有一點也非常奇怪,靈媒師有自己的愛人且深愛著愛人,對于被村長強暴一事不可能沒有怨恨,但是奇怪的是,她不僅沒有殺死村長,甚至還生下了對她來說是孽種的孩子。”
“有什么人或者事阻止了她這樣做。”沈宴順著杞佑的思路道。
杞佑突然想起王安奶奶發瘋的時候說的話,他有些驚喜道:“是王安的奶奶!王安奶奶神志不清的時候說過這么一句話‘我也有罪’。起初我以為這是她思維混亂后的胡言亂語,但是人越是不清醒的時候,吐露的往往才是最真實的想法,因為那時候思想沒有約束,不受控制。”
“所以你認為是王安奶奶做了什么,導致靈媒師不僅沒有殺死村長,還認命生下了王安。”沈宴道。
“對,可能是付出了什么東西,又或者是和靈媒師達成了某種交易,無論是什么,靈媒師最終放棄了殺死村長父子的想法。不過具體是因為什么可以暫且放一放,現階段最重要的是先廢除村規,這個直接關系到化解紅衣女鬼的怨氣。”杞佑回答。
“這好辦,我們直接去找當事人。”沈宴說著將手中的本子揚了揚,對杞佑道。
*
杞佑和沈宴將小王在臥室安置好后就一起來到了村長家。
靠著沈宴十分厲害的身手,兩人幾乎未驚動村長家的任何人,悄無聲息地便潛入了村長的臥室。
村長此時正坐在臥室的床上,像是剛午休完準備起來,還沒等他下床穿好鞋子,便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村長本來還想大喊,但是隨著刀子下一秒用力,似乎只要他一叫馬上就會壓進肉里,村長當場哆嗦起來,嚇得如同鵪鶉一樣不敢說話,同樣也不敢轉頭。
臥室拉上了窗簾,室內較暗,村長并未看清持刀威脅他的人長什么樣子。
難不成是昨天逃跑的兩個年輕人?
他就知道這個陋習該廢除了,否則他始終都游走在刀刃上,性命得不到保障,不是擔心鬼要殺他就是擔心人要報復他。
“我也不想拆散你們的,但是現在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啊。況且你們也逃出去了,還回來干什么呢...”村長見無挾持他的人不出聲,于是嘗試著小聲溝通。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這兩個年輕人首先想到要報復他,因為按理說他們這一代年輕人應該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規定是他頒布的了。
“你為什么做不了主?”昏暗環境下響起一聲清潤的嗓音。
村長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接著說話之人來到村長床邊,村長顫顫巍巍轉頭,接著吃驚道:“是你?!”
床前出現的并不是村長以為的被拆散的年輕男女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前幾天拜訪過他的到村旅游的大學生。
“問你話你就老實回答!”沈宴說著動了動刀子,不客氣道。
村長頓時覺得脖子一痛,接著連忙道:“我說我說,我早就想廢掉那個村規啦,但是,但是秀,靈媒師她不同意。”
“她沒說原因?”杞佑問。
“靈媒師說她已請神明鎮壓鬼物,如果這時候廢除村規,說明老山村是在質疑神明的能力,認為神明解決不了厲鬼,才會急急忙忙廢除村規向女鬼賠罪妥協。
我作為一村之長,也要為村里所有人考慮呀,如果真的在這時候廢除村規,萬一,萬一神明降怒,那后果我們老山村承受不起的啊。”村長說著,眼眶都有些濕潤,此時他仿佛是最合格稱職的,一心為民的村長一般。
這理由明顯十分牽強,但是村長會相信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他是見識過女鬼的人,自然認為這世上同樣存在神明,而靈媒師又是整個村子里唯一可以通靈的人,她的話語可信度瞬間就又拔高一個臺階。
見村長對于靈媒師為何阻止廢除村規并不知實情,杞佑兩人也不再逼問他,只告知他如果真的是為了老山村以及老山村的村民,廢掉村規陋習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畢竟您已經將這個寫在自己的懺悔錄上了,想必其實您心里比誰都清楚它的危害吧。這么多年了,何不嘗試著真正贖一回罪呢。”杞佑說著將手上的本子遞給村長,平靜道。
少年明明沒有任何迷惑人心的措辭與修飾,但是不知為何,說出來的話卻十分令人動容,村長的表情有一瞬的怔忪,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杞佑將本子遞給村長后,和沈宴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準備將村長弄暈后離開此地。
結果沈宴剛一個手刀將村長敲暈,村長臥室的門便被人暴力砸開,緊接著一群人魚貫而入。
人群分散開后,王安從其中走出來,他先看了一眼站在床邊的少年,接著不經意掃了下床上失去意識的村長與站在村長床頭后面的沈宴。
王安的臉上掛了彩,明顯是新傷,正是之前和沈宴打架時留下的。
畢竟沈宴是玩家,而玩家相較于本土npc,最大的優勢便在于他們有系統、有商城,能夠從商城中兌換自己所需的技能或道具。
論身手,沈宴和王安其實相差不大,但是若是再附加上商城的話,沈宴明顯強于王安。
因此上一次的打架事件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沈宴使用了技能,才將王安打趴下。本來沈宴想下死手,然而綜和評估后發現這并不容易,如果他那樣做了,即便能夠成功,但是自己的狀態也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在副本中自身狀態不佳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信號,因此沈宴在王安趴在地上好一會都沒有動靜的時候選擇了離開。
就當作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什么人該碰,什么人不該碰。沈宴當時是這么想的。
沒想到王安這個莽夫似乎并沒有吃下這個教訓。
杞佑和沈宴兩人以為王安是為了救村長才帶了一幫子人闖進臥室里,誰知道王安和兩人打照面的第一句話居然還是關于杞佑的。
王安道:“你騙了我兩次。”
說這話的時候,王安剛毅的臉上甚至出現了名為委屈的表情,他眼神暗淡,好似受傷的猛獸終于遇到主人,于是可以毫無顧忌地卸下偽裝,訴說自己的難過。
“人不行別怪路不平,自己蠢就回去重新換個腦子,還是說你是個m,上次挨了頓打還讓你被打上癮了?”沈宴看著王安的故作姿態,十分反感地懟他。
“老子他媽的和你說話了嗎?”王安突然提高嗓門,他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道:"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三濫的招數才和老子打成平手,像你這種小白臉,沒了這些依靠,那就是個屁!"
沈宴臉色猛地一沉,他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老子憑什么聽你的,你讓說就說,不過你在老子眼里那確實就是個屁!”王安不客氣地回他。
沈宴手里的刀空中挽花轉了個方向,刀鋒朝前。
王安也不甘示弱地從旁人手中拿上砍刀,擺好架勢。
場面一觸即發。
作為當事人的杞佑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當事人,他道:“村長暈過去了,暈之前給我們看了這個。”杞佑說著指了指村長手里的本子。
杞佑和沈宴兩人是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進入的村長家,且之前問話的時候,王安也并未在周邊,因此杞佑猜王安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偷偷潛入的還是村長邀請的。
沈宴聞言,立刻明白杞佑的打算,于是將本子從村長手里抽出來,一個甩手扔給距他好幾米遠的王安。
王安伸手穩穩接住,他將視線從杞佑身上挪開,接著隨手翻了翻本子,翻到其中某一頁時,手上動作突然停下。
過了一會,王安似乎看完了,他臉上看不出什么驚訝或其他震驚的情緒,只見他將手上的本子像丟垃圾一樣甩開,語氣平靜道:“老不死的看來是真的要死了,寂寞得什么都拿著往外說。”
說這話的時候,濃濃的厭惡與惡心從他眼里一閃而過,不過轉瞬即逝。
“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就一個要求,我媳婦兒得跟我走,其他的我不管也不追究。”
王安似乎完全沒有被村長本子上寫的內容影響到,就好像他一開始便知道看似平靜的生活下埋藏著多少惡臭的過往一樣。
杞佑想,他大概知道王安對待村長的態度為何會那么惡劣與漠不關心了,此外,估計王安上次出現在靈媒師的地下室,也是因為他得知了真相,所以只身前往靈媒師的家里一探究竟,蒙汗藥估計也是為此準備的。
誰知道到了靈媒師地下室,居然剛好遇到了和他目的一致的杞佑。
王安當時綁架杞佑可能出于兩方面考慮,一來便是他自己說的杞佑答應了他卻不和他好,二來就是他知道村莊的過往,對靈媒師的危險程度認知比杞佑還要深刻。
說是綁架,事實上是救援。
恐怕將杞佑困在自己家里估計也是出于這個考量。
“那你就試試看從我手里搶人。”沈宴說著走到杞佑跟前,攬著杞佑的肩膀,瞇眼看向王安,勾唇嘲諷道。
眼里是滿滿的挑釁與志得意滿。
王安在沈宴話落便一個健步沖上前。
空中瞬間飚出短兵相接的火花。
沈宴在王安沖過來的時候便將杞佑送到床后方位置,那里不僅有掩體,而且距離窗戶最近。
王安在與沈宴打斗到一半時,忽然吼了一聲,接著他帶進村長臥室的人像是突然得到什么命令似的,齊齊朝著杞佑而去。
沈宴見狀,分出精力對付那群人,王安自然不會如他得意,立馬更加兇猛地進攻。
人群依靠數量,最終還真的有幾個突破了沈宴的防守。
其中一個較壯實的中年人手上拿著物質不明的粉末向杞佑走過去。
杞佑放在床旁的手微動。
就在中年人準備出手將粉末揮向杞佑的時候,窗外突然涌進一大股黑色煙霧,煙霧幾乎瞬間充斥整個臥室。
下一秒,房間內完全安靜下來。
有人緩慢地從被破壞的門口走進室內。
來人越過重重人堆,走到杞佑的身邊。
“終于......”
*
杞佑睜眼,發現自己無法自主控制身體。
不過雖然無法挪動身體,但是他對外界的感知卻沒有被剝奪。
杞佑感受到了顛簸,看到了蓋在眼前的搖晃的布料。
一切幾乎都與之前夢里成親的場景如出一轍。
只除了...花轎外詭譎的嬉笑與響徹整個空間的嗩吶鑼鼓聲。
嬉笑聲邊笑邊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新嫁娘,新嫁娘,梳洗打扮見新郎,新郎的家在何方,幽幽別都記心上。新嫁娘、新嫁娘,生來就該嫁新郎,新郎為你上紅妝,白首不離莫相忘。”
“莫相忘,嘻嘻嘻嘻。”
一曲完了,接著嬉笑聲再次重復唱將起來。
不知哪兒吹來一陣風,風通過花轎側邊的簾子吹進里面,杞佑頭上的布被風掀起一角。
杞佑側目看向花轎外,正好與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對上。
眼睛滴溜溜地在未完全描邊的平面上打轉,接著它的兩團十分規整的圓形腮紅微微上揚,猩紅的嘴唇緩緩裂開。
它在笑。
紙人在笑。
是鬼!
杞佑的身體幾乎立即做出反應,他直打哆嗦,但是身體被控制無法顫抖,于是眼中的淚便如同決堤一般沖出眼眶,瞬間濡濕整張小臉,沒多久,胸前的衣襟也緊跟著被打濕變暗,淚水透過層層布料浸入,最后終于觸上了被包裹的,鮮活動人的內里。
身體有反應,所以這不是夢,是現實。
能夠使一群人瞬間失去意識的同時擄走杞佑,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人......
是靈媒師!
杞佑忽然想起那天阿沖帶他去拜訪靈媒師時,靈媒師抓著他的手目光殷切、激動不已。
她激動肯定不是因為杞佑此人,否則在第一次拜訪的時候她就該有此反應了。
杞佑記得第一次見面時,靈媒師把所有人的手都抓了一遍,然而當她抓完后,卻并沒有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這就說明當時玩家身上沒有她要找的東西。而在杞佑第二次,也即是奇怪的成親夢醒來后的第二天再次拜訪靈媒師時,靈媒師看見他手腕的紅紋,行為反常,狀態大變。
從看見杞佑手腕上的紅紋那一刻起,靈媒師便盯上了他。
這場親事恐怕是早有預謀。
可是為什么偏偏是成親?靈媒師又想通過成親獲得什么?
難道是......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